聽到這條消息,樊琪心頭一緊,側頭看陳至謙,陳至謙車子剛剛停入車位,還沒來得及拔下車鑰匙。
新聞還在繼續,細數了方嘉敏的生平。
兩人靜靜地坐在那裡,很久樊琪才反應過來:“她死了?她不可能是自己跳樓的,對吧?昨天她還想要幫林益和來拿電視遊戲機的代理權,今天早上她還跟我約呢!我們要不要去警局配合調查?”
陳至謙不知道為什麼方嘉敏的死提前了。難道上輩子,這個時候林益和跟那個樊琪攪合在一起,好歹分擔了一些火力?這輩子方嘉敏和嶽韻薇爭鋒相對。所以提前了幾天?
他說:“不用,她在九龍城寨跳樓,警察都不會進那個地方,這注定隻是一條新聞,僅此而已。”
樊琪前幾天聽過介紹九龍城寨的廣播,也知道了離開自己家不遠的地方有這麼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陳先生。”車子的玻璃窗被敲,讓兩人回過神來。
陳至謙搖下車窗,一個年輕男人彎腰:“陳先生、陳太太,我是益和商行的產品經理,我們老板已經等著兩位了。”
極有可能成為下一任林太的方嘉敏死了,林益和還在這裡等著和陳至謙談生意?
“我想今天林老板應該很悲痛,這頓晚飯取消吧!”陳至謙說。
“我們老板肯定以事業為重的啦,他不會被私人感情影響的。”這位經理說得很輕鬆,比死了一隻貓一隻狗還輕鬆。
樊琪聽他這麼說怒了:“這是私人感情嗎?這是一條人命。”
陳至謙開車出車位,一路上兩人無言。
樊琪跟方嘉敏隻見過昨天充滿功利性的一麵,而原主記憶裡的方嘉敏也是跟原主塑料得可以。可她就是覺得胸口悶得慌,一個活生生的人,就為了爭奪一個長得跟豬剛鬣似的男人死了!而那個男人依舊按照計劃談生意。
兩人一路沉默著,停好了車,兩人下車往回走,走到家旁邊的路上,此刻夜市已經開始,排擋已經鋪開。
“今天原本打算在外頭吃飯,家裡也沒準備什麼,要不要在外頭吃點兒?”陳至謙問她。
理智告訴她這件事跟她真的沒什麼關係。原主跟方嘉敏也就塑料姐妹情,她和對方不過是一麵之緣,而且感覺還不怎麼好,樊琪點頭:“好啊!”
一碟椒鹽鮮魷、一碟沙薑雞加一份蒜泥空心菜,原本這種充滿煙火氣的東西是樊琪的最愛。
此刻她端著飯碗卻沒胃口。
“你彆難過了,即便是我們提醒了,她也未必會聽,就算是聽了她也未必能躲得過。”陳至謙安慰樊琪。
其實陳至謙想方設法要給周雅蘭和傅老板牽線,樊琪一直認為他有些執拗了,何必呢?縱然是為了他的生意著想,東南亞市場也不過是一塊生意,他一定要用這個周雅蘭嗎?
她能夠理解他介意汪少陽安排原主去陪林益和,但是她不是沒去嗎?順帶報複一下也就算了,太麻煩的話,就不用這麼執著了吧?畢竟自己好好過日子比較重要。
但是現在她再次被林益和給惡心吐了。
汪少陽滾出港城,也許就能少禍害幾個女藝員了。林益和要是破產了,也能少幾個女人遭殃。
書裡說陳至謙一半是菩薩,捐贈無數,一半是惡鬼,睚眥必報。什麼惡鬼?這樣的睚眥必報不要太好!這叫為民除害。
樊琪抬頭跟陳至謙說:“陳至謙,加油!”
“加油什麼?”
“早日成為霸道總裁,讓這群垃圾通通破產。”
他從紙片人到具體的這個人,沒讓她失望過。
不過,陳至謙這麼多年一直在跟自己較勁與和解中掙紮,也明白了個人是多麼渺小。他說:“個人的力量很有限,像奶奶和太爺爺那樣,儘自己所能吧!”
“好吧!”樊琪也明白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無奈的。
明明老板做的菜充滿了鑊氣,樊琪嚼著鮮魷像是吃著橡皮筋,完全沒有食欲,索性直接扒拉著白飯往下咽。
陳至謙吃完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不吃了,不吃了,回家吧!”
陳至謙讓老板拿了泡沫盒子,把剩下的菜打包帶走,帶著她回家。
兩人剛到家,電話鈴聲響起,陳至謙接電話,電話那頭周雅蘭說:“上次說的提議我考慮清楚了,能幫忙引薦傅老板嗎?”
*
周日陳至謙聯係了傅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傅老板擔心夜長夢多,還是說他昨夜細想之後,覺得這個方案特彆好,除了見周雅蘭,立馬讓樊琪聯係了廖繼慶,幾個人一拍即合決定立刻開始。
周日傍晚吃過晚飯,陳至謙整理行李,樊琪靠在門框上看他把衣服都疊在行李箱裡,作為在美國待了好幾年的人,樊琪:“你衣服不用帶那麼多,直接那裡買就行。公仔麵和榨菜拿兩包。”
自己上輩子那個年代,美國中超遍地,除了東西貴點兒,基本上想要什麼都能買到,包括螺螄粉,這個年代就不知道了,保險起見方便麵和榨菜拿一下,出去兩個禮拜,後半程肯定會想家裡的食物。
“我哪有空去逛商場?基本上是連軸轉。”
也是哈!矽穀見計算機廠商,紐約見投資人,本頓維爾和北美電視遊戲機經銷商一起見商超的老板。
“再說,矽穀和紐約都是住阿遠家裡,還能缺吃的?”
“阿遠紐約和矽穀都有家啊?”
“他爺爺在C大教了三十年的書,阿遠的愛人玲玲在C大留學,所以那裡有房子,他的公司在紐約,所以紐約也購置了房產。這裡他也有房產,隻不過不太常來住而已。”
“狡兔三窟啊!”
“如果算上上海的老宅和他北京爺爺奶奶家,五窟。”
好吧!有錢人全球置辦房產很正常。
陳至謙把行李箱關上:“記住了,等你例假走了,每天一包,燉鴿子或者烏骨雞。連續吃四天到五天。”
樊琪點頭。
“我不在,早上不要去跑步了。大清早的,不安全,知道不?”
樊琪繼續點頭。
“還有,晚上八點以後也儘可能不要出門。”
“曉得。”樊琪點頭。
“冰箱裡我給你買的燕皮餛飩,你早點吃掉,放在冷藏,時間久了會壞。”
“嗯嗯!”
“還有……”
樊琪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囉嗦的男人,她上輩子沒人陪著不也活得好好的。她說:“你就安安心心去出差,你隻要擔心我會不會吃胖,不用擔心我餓著。”
“胖點兒沒關係。等回來咱們去健身房辦兩□□身卡,我帶你肌肉訓練。”陳至謙手放在行李箱上,“我走了。”
樊琪把他送上了的士,怎麼會有這麼囉嗦的男人?書裡明明說是清冷孤傲禁欲,怎麼到現實裡,這麼婆婆媽媽?什麼都要管?
回到家,第一件事,她把三個公仔全部扔在床上,今天晚上她和公仔睡。
一張床全是她的地盤,左擁噗噗右抱大白熊,小藍陪她躺在枕頭邊,這才是她最開心的日子呀!她摸著噗噗的大腦袋,蹭蹭軟軟的大白,玩得不亦樂乎。
摸完玩偶,樊琪盤坐在床上,看著窗台上排排坐的噗噗熊們,伸手一個個點過去,點了一會兒,她伸手摸枕頭邊上的手表,看見上麵顯示八點二十一分。
樊琪掀開了窗簾的一角,對麵樓的一個男人正趴在窗口抽煙,樊琪關掉了屋裡的燈,免得跟對麵的男人對望。
仰頭看著天空,天上依稀能夠看見星光,除了星光,看得更清楚的是在空中盤旋等待降落,或者剛剛起飛的飛機。
她看看著一架飛機來去,直到看手表,時間已經是八點四十二分了。
她拉上窗簾躺下,側身抱住了噗噗,不對!今天陳至謙不在家了,她不用側身睡了,可以自由自在了。
她躺平伸手撈過大白熊,玩了一會兒大白熊,又去摸海豚,一個小時過去,又一個小時過去,為什麼她越玩越精神了呢?怎麼就不困了呢?
她告誡自己,現在不是上輩子了,上輩子睡不著玩公仔,第二天隻要九點之前醒過來,頂著一頭亂發,牙沒刷,臉沒洗,坐在電腦前看完集合競價,再去洗漱吃早飯都可以。
樊琪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肯定是下半夜了,這種樓的壞處是,住得人多,隔音非常差,到了早,衛生間洗漱,走廊裡的人來來往往,能準時把人吵醒。
所以哪怕她昨夜沒睡好,早上照樣到時間醒來,沒有睡足,整個人很困,她在床上賴到沒辦法再賴下去,匆匆忙忙洗漱換了衣服,下樓去家不遠處的茶餐廳要了一塊西多士加上一杯鴛鴦奶茶的套餐。
鴛鴦奶茶,咖啡加上奶茶,可以提提神,西多士太油太甜,樊琪吃了兩口就沒興趣。她想起冰箱裡的燕皮餛飩,明天一定不偷懶,明天一定吃餛飩。
樊琪進了地鐵,看著一大群等地鐵的人,車子自己像一群沙丁魚裡的一條,拚命地往裡擠,擠到中間才有一點兒空間,這幾天一直坐他的車出行,突然坐擁擠的地鐵,真的不太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