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襄年看著外孫往外走,心裡全是陳婉音,如果他能做陳婉音那條忠心的狗該多好?
劉老太太到底和劉襄年生活了幾十年,她看見老頭子難受連忙問:“你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
聽見她的聲音,無疑是提醒了他,他連一條狗都做不好,還出去吃了這坨屎,劉襄年吼:“你也給我滾!”
好心當成驢肝肺?劉老太太氣得轉身抹眼淚,下樓去,追到門口,見馮學明正在倒車,她跑過去。
馮學明搖下車窗,看著外婆,劉老太太擔憂地開口:“學明。”
“外婆,我走了。”馮學明終究什麼不想再說什麼,開車離開了繁園。
前麵紅綠燈他跟在一輛車子後,已經綠燈了,前麵的車子還沒走他用儘全身力氣,捶打了兩下方向盤,喇叭發車了刺耳的聲音,前麵車子反應過來往前開,他立馬變道甩開前麵的車子,往前飛馳。
回到家裡,他用力甩上了大門,進衛生間去洗澡。
洗過澡到鏡子麵前,他看到肩膀那裡一塊淤青,呼出一口氣,套上衣褲,到酒櫃上倒了一杯洋酒,一口灌了下去。
電話鈴聲響個不停,不說也知道是誰。
他接起電話:“喂,媽,這事您不懂,我不會跟外公認錯的……”
聽著母親尖利的哭叫聲,她又開始跟他細數父親什麼都靠不上,要是他們母子沒有了劉家,他們還有什麼?
馮學明第一次認真地想,如果沒有劉家,他還剩下什麼?他是外公帶出來的,他幾乎所有的人脈都是外公的。自己公司所在地,專櫃所在的商場,都是天禾的產業。
斷了他的代工廠隻是第一步,第二步,外公完全有可能把自己從合利大廈掃地出門。
隻要在港城,他幾乎逃不出外公的手掌心,唯一的變數就是外公心尖上的孫子陳至謙。
他拿起電話,不用翻通訊錄,就能記得陳至謙的電話,那也是樊琪的電話。
此刻陳至謙看著樊琪從碗裡撈出來已經被中藥烏雞湯給浸泡成褐色的麵條,大口大口吃得歡快。
今天回來,自己說隨便吃點兒,她還真隨便了,把烏雞湯做成了湯底,他想想就……
看著她的樣子,陳至謙臉上的笑怎麼都忍不住。
見他笑,樊琪越發開心,大約是有點兒人來瘋,大口把麵吃完,湯喝乾淨,雞肉吃光。
陳至謙正打算洗碗收拾,電話鈴聲響起,他連忙接,不知道是不是大舅舅那裡打來的,聽見馮學明的聲音:“陳至謙,你真願意幫我嗎?”
“馮學明,我今天在西美,事情我已經了解了大概。我當初跟你說過,這件事很難把握度。你這個時候見好就收,聽他的話,結束WO回到天禾,他再強也強不過命,天禾早晚都是你的。這個方案可能對你來說是最優解。”陳至謙跟馮學明說。
電話那頭,馮學明幾次深呼吸:“如果我說,對我來說WO比天禾更重要呢?”
“你想清楚就好。如果你想清楚了,我給你發個邀請函,明天晚上你出席天鑰的酒會我給你牽線,等我從北京回來,商場這塊我幫你找傅老板,代加工鄒阿姨隻是嫌麻煩,我說一聲,她應該會接,另外海外這塊,鄒阿姨的先生史蒂夫可以幫忙。”陳至謙再次提醒他,“開弓沒有回頭箭,踏出這一步,就很難收回來了。”
他的困境,陳至謙全然明白,馮學明捏著眉心:“不回頭。”
陳至謙在講電話,樊琪收拾了碗筷正在洗碗,見他掛斷電話:“馮學明找你?他還找你幫忙?”
“對。西美能幫馮學明的話,馮學明的WO有機會起來。”
“你還幫他嗎?”樊琪把碗放進櫥櫃。
“當然。我得給馮學明跟他外公叫板的勇氣。”
“他會嗎?以放棄天禾繼承為代價?”
今天馮學明遭受的一切,上輩子他都經曆過,劉襄年是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自有一套理論,能自圓其說,所有的逼迫就冠上為你好的說辭。
那時候劉襄年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馮學明利用天禾的資源把WO發展了起來,他還覺得他很委屈,因為他外公自從有了孫子就不要外孫了。
這輩子自己跑得太快太遠,經過明天的簽約,劉襄年一定會認清現實,認他回家已經是癡心妄想,那麼他會去抓馮學明。
上輩子,哪怕是對著他這個從未撫養過的孫子,劉襄年都能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用儘手段強迫他,不要說對著從小養到大的馮學明了。
以他對馮學明的了解,壓抑了這麼久的他,隻要給他助力,就真會走上跟劉襄年對抗的路上去。
現在讓他試試被劉襄年瘋狂逼迫的感受,自己那時候是被壓到泥裡,強撐著爬起來。
陳至謙非常有信心地說:“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