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至謙的秘書吳姐過來陪著進行麻醉談話。
從談話室出來,張家舅舅聽見難受嘔吐的聲音。
劉襄年的病房就在談話室的斜對過,他的病房門開著,他坐在沙發上,吊瓶掛在他邊上的掛架上,身前放著一個盆子,他嘔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看見他,張家舅舅停頓了一下,劉襄年接過看護遞過的毛巾擦了一下,對著張家兄妹倆扯出了一抹笑容。
張家舅舅往前走,進了病房,坐在病床上。
張月琴送走吳姐,進來見哥臉色不太好,她給哥哥削了個梨:"趁著你現在能吃就吃,明天要做手術了。”
“我吃,我吃。”張家舅舅接過梨吃著問,“三妹,那個誰真的很壞嗎?”
"曉靜一直說她婆婆好,但是很少談這個公公,反正老陳是很討厭這個親爹。"張月琴想了想,“老陳夫妻倆,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你總是曉得的嘍。”
“是啊!老陳夫妻倆都是知識分子,老陳夫妻都出來過有經驗,為了我們來港城,老陳跑前跑後辦手續。"舅媽說,"老陳夫妻是頂頂講道理,態度又好的人了。要是真的可以諒解,他們也不會不認的。”
“是這個道理。”張家舅舅想想還是不要管這個事了。
張月琴站起來跟舅媽說:"阿嫂,你留在這裡陪阿哥,我回去燒飯,等下給你們拿過來。"
"嗬呀!你們不要這麼麻煩了。我還沒開刀,真的沒那麼多事的。阿謙說得對,等我開好刀,你們倆有得要陪我了。就像剛才,其實還不是醫生說什麼就是什麼,對吧?你們倆先回去吃飯,我這裡他們送來什麼我就吃什麼。不要聽因因的,我一個地裡乾活的,老底子樹皮草根都吃過,有什麼吃不慣的?你們下午睡個覺,我吃好飯下午也睡覺了。"
張家舅舅把姑嫂倆送走。
中午醫院有營養餐,每個菜都好像不放鹽的,一直節約慣了的張家舅舅抱怨歸抱怨,吃歸吃。
病房門被推開,走進來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姑娘,用普通話說:“張先生,我家老爺讓給您送點菜過來。”
張家舅舅愣住了,地主老爺不是解放後都消滅了嗎?哪兒來的老爺?
這位姑娘說:“就是我們劉襄年
劉老爺,您外甥女婿的爺爺。他也喜歡吃上海菜,他知道您也在這裡住院,讓家裡多做了點,給您也拿了一份來。"
這個姑娘把食盒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所謂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親家公都沒打算認,他怎麼好吃人家的飯菜?
張家舅舅拿著食盒跟了出去,那個姑娘已經回了劉襄年的病房,張家舅舅把食盒送進去,看見劉襄年打著點滴,在小口小口吃飯。
定用繪我媽--公也早快,給你
"他皇皇你這是做什麼?我沒甘他相法就縣剛好在——
個醫院
一個醫院,家裡給我燒一份也是燒,給你
帶一份也是做了,順帶的。"化療之後劉襄年的臉色很差,他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
看著眼前虛弱的老人,張家舅舅也不忍心說他們之間沒關係,再怎麼說人家也不過是一片好意。他擺手:“不用的,不用的。外甥囡和外甥女婿都幫我準備好的,不用了,謝謝哦!”
“他舅舅,我真羨慕你。外甥女外甥女婿待你跟親爹一樣。我一個兒子在內地,跟我有很深的誤會,一個兒子很多年前出車禍死了。到了這個時候,夜裡睡不著,想想以後去了,連靈堂裡摔盆的人都沒有。”說著說著劉襄年筷子戳在米飯裡,眼淚落在飯碗裡,“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我悔啊!當年為什麼要讓他奶奶一個人回內地……”
張家舅舅環顧四周,整個病房空蕩蕩的,裡麵就那個給他送飯的小姑娘,是挺造孽的。
這個小姑娘是劉襄年的看護,內地來港謀生,在內地是市區醫院的護士,到了這裡自然沒辦法做護士了,那就做私人看護。
劉襄年一招手,這個姑娘就端著盆子過來,湊在劉襄年麵前,倒也不能說劉襄年在裝模作樣,化療確實難受會嘔吐,他這嘴一張,剛剛勉強吃進去的東西全部都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