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也理解不了陳鳳霞突如其來的熱情,她感覺這人病。
剛剛被小偷光顧了，差點兒被翻那個兜底朝天，她居然還這麼高興!
陳鳳霞不為意地揮揮手,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你在台灣有碰到過小偷嗎？我在江海就被扒手光顧過。既然世界各地都有小偷，那麼在巴黎碰上小偷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啊。”
為這事情大驚小怪,不值。
她看林小姐是心裡真高興。
為什麼？昨天她剛細細琢磨港澳台路線旅拍的事情正愁有旅社呢,現在就有現成的人送上來，他能不高興嗎？
這簡直就是瞌睡送枕頭，老天爺都在提醒他好好抓住機會。
錯，林小姐家裡頭是開旅社的。她那位便宜繼父李總早也是因為帶團到大陸旅遊,踏上這片土地。
隻不過李總的運氣不太好，剛過來就碰上了千島湖事件。此事發生後，影響惡劣,直接導致台灣赴大陸旅遊人數銳減了1/3。
李總的大陸旅團生意不好做,剛好他又見識到大陸婚紗攝影市場存在巨大的商機,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改換庭，進入了這個。
摸良心講，如果他能管好自己的老二的話,繼續做上幾年，不說大富大貴,個普通的有錢人是不成問題的。
隻是人生不講如果，李總已屬於翻篇的人物，多提益，現在陳老板關注的對象隻有林小姐。
原因她,她根本就不認識幾個台灣人啊，尤其是做旅遊業的台灣人。
陳鳳霞連逛街掃貨都顧不上，直接拉寧小姐到旁邊說話,眼熱切：“林小姐，如果我安排人去台灣一邊旅遊一邊拍婚紗照，你有合適的地點推薦並且招待嗎？”
林小姐莫名其妙，完全想到這人的話題跳躍度居然如此之大。
隻不過做生意的人來買賣先。她倒有直接將顧客拒之外的意思，而是追問具體細節：“有多少人？預算是多少？又希望提供哪些服務？”
陳鳳霞張嘴剛想說話，忽而心念一轉，直接將皮球踢回頭：“那要看你能提供多少服務項目了。”
她笑盈盈的，“你也知道我開的是婚紗攝影店。我這邊客人多，需求自然也是各各樣的。我得按照您那邊可提供的服務範疇製定相應的套餐，然後提供給客戶進挑選啊。”
林小姐略一沉吟，居然主動伸手問陳鳳霞討名片：“可，我將企劃書做出來之後聯係你。”
陳鳳霞下意識地掏口袋，卻摸了個空。這條裙連個口袋都有。
其實有口袋也用，她出是為了旅遊，又不是出差，根本想到要帶名片。
還是明明直接在筆記本上寫下電郵地址，撕下紙張遞給林小姐：“姐姐，您可直接發到這個郵箱裡。”
林小姐挑了挑眉毛，眼睛盯鄭明明，突然間笑了：“你還是叫我阿姨吧。”
說，她將紙放進了自己的包中，朝陳鳳霞等人微微點頭，就轉身離開了。
鄭強在旁邊聽了幾句，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你還真打算帶人去台灣拍婚紗照？這是開旅社呢還是開影樓？”
陳鳳霞一本正：“這是在細化滿足顧客的需求，旅遊是手段，拍婚紗照是目的。然，結果與過程到底哪樣更重要，全看顧客自己的感受啦。”
鄭強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該從哪處開口，於是他就隻好皺眉毛：“那你找誰合作也總比跟她強吧，你也不嫌尷尬。搞不好回頭人家就把你的郵箱地址給丟了，你就白期待了。”
陳鳳霞搖頭：“我不這麼想，我覺得林小姐是很好的合作夥伴。”
李總出軌搞出私生，後鬨得不可開交。是她這個繼女機立斷，直接斬斷孽緣，還把孩抱到了自己母親麵養。
甭管這事究竟有多毀三觀，從做事的手段上來講，林小姐做到了快準狠。而且從某層麵上來說，也實現了自己跟母親的利益大化。
要說她有直接剁了渣男，那也不是她能選擇的。誰讓李總是她爹呢。
鄭強聽了妻的話卻搖頭：“業務能力強，也得服務態度好。不管是旅遊還是拍婚紗照，你們做的都是服務工作。你彆忘了，這位林小姐看不起大陸人的。到時候你的顧客過去花了大價錢還天天吃人白眼，你覺得你的生意還能做下去嗎？”
“我倒不這麼覺得。”陳鳳霞慢條斯理地跟丈夫分析，“林小姐未必是真的看不起大陸人。就說剛小偷的事，她完全可視而不見，甚至在旁邊幸災樂禍。但她有，她主動開口嗬斥小偷，可見她有正義感。時她講那些話，大概也有一時氣憤的意思在裡麵。說了，我這是挑選生意合作夥伴，又不是道德楷模，更不是□□。大家隻要不違反商業道德毀合同就，我還管人家裡怎麼過日？”
鄭明明在旁邊聽了全程，這會兒小管家婆隻替媽媽擔憂：“要是她不想做這個生意怎麼辦？”
昨晚她聽媽媽說了五年規劃，隻覺得熱血沸騰。媽媽真的是做大事的人呢。雖然媽媽說不急，可一步步慢慢來。但她還是迫不及待地希望看到媽媽規劃出的藍圖早日實現。
啊，去台灣拍照片，也可拍小小姐係列嘛。
如果這位林阿姨不想同媽媽合作，那媽媽還得篩選新人，不知道又要花多少時間呢。
陳鳳霞摸女兒的腦袋，信心十足：“放心吧，我相信她會有興趣的。”
早早開始帶台灣旅團來大陸旅遊，代表她或者她的母親對大陸市場感興趣。況且在生意受到影響之後，她們出本金給李總在江海開婚紗攝影店，更彰顯出她們對大陸市場的信心。
現在台灣的旅團跟大陸旅團共同在巴黎相遇，說不定林小姐看到他們，還要懊惱退出了大陸這片市場呢。
鄭強看他老婆胸有成竹的模樣，到底有開口打擊她，隻默默地搖了搖頭。
太陽下山，大家在塞納河上度過停留巴黎的後一晚。因為麵一直下雨，夜遊塞納河的計劃直到此刻施。
巴黎緯度高，白晝長，夜晚短。夜色中的巴黎分外迷人，月光下的塞納河更是鋪展開的畫卷，流動的散文詩，吟唱的樂章。
河畔上，坐在中世紀馬車上的美麗女郎跟趕車的男人，牽小狗晃晃悠悠往走的藝術家打扮年輕男，穿短裙趿人字拖的淡綠色眼眸的少女，所有人都是夜色的一部分，所有人都融合在夜色中。
大家上了遊船，船一啟動，剛好碰上埃菲爾鐵塔點燈。
陳鳳霞順大家的驚歎聲抬頭看過去，隻見白日裡粗獷偉岸質樸的巨大鐵塔上紅燈閃爍，一串串的燈光連成了纏繞的紅珊瑚珠串，在天際閃閃發光，美輪美奐。
在她忍不住拿出相機對鐵塔按下快的時候，鐵塔也被按下了轉換鍵，紅光閃閃的鐵塔瞬間遍體金黃，如同即將騰空的火箭又像是金芒萬丈的巨大寶塔。
陳鳳霞一時間都看呆了，目眩迷的甚至忘記要繼續用相機記錄下這美妙的瞬間。
鄭明明激動地在旁邊強調：“媽媽，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啊，要是能錄下來就好了。”
陳鳳霞抓相機，忍不住遺憾，是啊，要是現在手上的相機有錄像功能就太棒了。啊，好有智能手機。
不過真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還會為眼的美景歡呼嗎？她欣賞過更精彩絕倫的燈光秀啊。
遊船上客人們的驚歎和呐喊聲打斷了陳鳳霞短暫的恍惚，她也跟大家一塊兒朝河岸跟橋頭的遊人們用力揮手。
他們彼此都不認識，但絲毫不妨礙大家彼此揮手打招呼，露出友善的笑。好像在世界的美好麵，所有人的隔閡都想被點了魔杖，瞬間煙消雲散。
林小姐就是在這樣的歡笑聲喧鬨聲跟歌唱聲中，走到了陳鳳霞身旁。
她手上端紅酒，遊船提供晚餐，有紅酒有奶酪還有餐包。陳鳳霞酒量不，可她得說這紅酒聞真香。
林小姐靜靜地抿了口琥珀色的酒液，然後就衝陳鳳霞笑：“我越想越覺得有意思。陳老板你居然會找我做生意。你不尷尬嗎？”
陳鳳霞滿臉認真：“所有的尷尬都是源自誤解，而誤解來自於缺乏溝通。因為我們對彼此不了解，所產生了不少誤會。而我相信，隨交流的加深，這些誤會終將有一天會徹底消失的。”
林小姐點點頭：“嗯，這個說我讚同。不過你想帶人台灣拍婚紗照的構想，我認為存在很大的問題。邊旅邊拍婚紗照聽上去是不錯，但這裡麵存在一個成本問題。一個三五十人規模的旅團，一兩位導遊就可帶隊。但是相同規模的新娘新郎，你需要多少攝影師、化妝師？究竟要多大規模的服務團隊能滿足婚紗照的拍攝要求，不知道你是否考慮過。
服務團隊規模小的話，顧客的需求勢必難得到滿足。可要是這個規模大的話，開支又要如何算？他們來台灣，開支成本並不比客人小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