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兒懷著最後一絲絲幻想,給朱厚照教了兩首小學生必背古詩詞:《憫農》。
朱厚照認真跟讀一遍,很快就進入倒背如流狀態。
文哥兒:?????
小朋友的腦門上有很多很多小問號。
頭一天接觸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家夥不對頭,現在果然驗證了最初那個不好的預感。
你一皇帝,又不做學問,要過目不忘神技做什麼呢!
勻給我多好,這樣我就不用努力背書了!
朱厚照接收到文哥兒幽幽的目光,很有點迷茫。不過第一首《憫農》也讓他很迷茫,為什麼“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還是餓死了?難道他們要吃很多很多米麵才能吃飽!
聽了朱厚照的疑問,文哥兒反問:“殿下種地嗎?”
朱厚照搖頭。
文哥兒道:“殿下現在不種地,以後也不會種地。那殿下吃飯嗎?”
朱厚照點頭:“吃!”
“這就對了,皇親國戚不種地,達官貴人不種地,讀書的人不種地,經商的人不種地,跑堂打雜的人不種地,連伺候人的小廝丫鬟也不種地。”文哥兒道,“可是這些人也都要吃飯,所以農夫種地不止給自己家裡人吃,還要給全天下人吃。要是碰上寬仁清廉的官吏,百姓隻需要按規定上繳一部分糧食,生活也還算過得去;可要是遇上一兩個貪婪的,就算風調雨順、糧食大獲豐收,對於當地的百姓來說也是‘農夫猶餓死’。”
旁邊的穀大用聽著文哥兒毫不避諱地給朱厚照講《憫農》詩,不由為文哥兒捏了把汗。
這些真的適合給太子講嗎?
這些內容對朱三歲來說還是需要消化一下才能理解的。
他琢磨著兩首《憫農》和文哥兒的解釋,隻覺得當農夫真辛苦,居然還要種出那麼多糧食來養活天下人!
他剛才種幾棵草莓都覺得累累的!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不知不覺到了用午膳的點。
文哥兒被留在宮中吃工作餐,仍是坐在朱厚照下首用午飯。
朱厚照昨天就發現了,就算是一樣的飯菜,自己吃也沒有和文哥兒一起吃香,於是一上桌就看著文哥兒吃啥自己也吃啥。
文哥兒一點都沒拘束,也並不在意朱厚照在飯桌上學人精,愉快地重拾自己的吃播大業,爭取把朱厚照也帶成吃啥都香的大明乾飯人。
朱厚照吃得肚皮飽飽,才發現文哥兒要走了。
朱厚照繃著小臉,拉著文哥兒袍角說道:“不許走!”
文哥兒就給朱厚照講了講自己下午還要去翰林院上課的事。本來他上午的功課挪到下午做,時間就不是很充足了,要是做不完功課是要被先生打手板的!
文哥兒攤開手給朱厚照展示了一下什麼叫打手板。
嘶,老疼了!
朱厚照沒想到還有會打人的先生,他鬆開了攥著文哥兒衣袖的手,改成叮囑文哥兒明天要早點來。
文哥兒見朱厚照一臉的不舍,便說道:“我也有樣功課要留給殿下做。”
朱厚照立刻積極發問:“什麼功課?”說完他又警惕地看著文哥兒,“會打手板嗎?”文哥兒道:“不打的,殿下得空了可以做,不得空不做也沒關係。”
朱厚照這才高興起來:“你說!”
文哥兒便讓朱厚照好好觀察一下宮殿的構造,比如都有什麼材料構成,這些材料又來自哪裡。
朱厚照用力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文哥兒彆過朱厚照出宮去了。
朱厚照沒了玩伴很是鬱悶,開始滿屋子問左右的人“這是什麼”“哪裡來的”。
文哥兒在穀大用護送下往宮外走,路過內閣時還去看了眼老丘,表示自己今天的授課順利結束,順便提醒他老人家不要沉迷工作,該起來走動走動了。
宮中到底不如宮外,文哥兒沒法陪著遛彎,叮囑完就施施然出宮去。
瞧著一點都沒有尋常孩子出入禁中的緊張和拘束。
劉健幾人見文哥兒踱著步子離開,心中都感慨不已:雖然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可這後浪是不是推得太快了點?!
文哥兒在宮門前與穀大用分開,便瞧見了坐在宮門口一株大樹下捧著本書在讀的金生。他跑過去追問:“吃過午飯了嗎?”
金生馬上收起書站起來說道:“吃過了。”
兩人邊聊著天兒邊回了翰林院。
李東陽瞧見文哥兒回來了,笑著問道:“教得如何了?”
文哥兒唉聲歎氣。
李東陽奇道:“你那麼多‘學生’都教了,還教不好太子?”
文哥兒歎著氣把自己的發現給李東陽講了,說他們這位太子殿下居然也過目不忘!人人都能過目不忘,就他一個人不能,老天真是太過分了!
李東陽:“…………”
是什麼讓這小子有臉感慨老天不公的?
文哥兒還在那兒憤憤不平呢,說憑什麼大家都是一遍就會,他讀書卻要讀好多遍!
李東陽笑眯眯地說道:“你現在要給太子殿下講學,還能在年底前寫出《飲食詩話》來嗎?我怎麼感覺很久沒看到你的新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