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天氣稍微暖和了一些,等到王華他們放完正旦假期的時候,文哥兒又被召入宮陪太子玩耍。
結果才進宮,朱厚照就要求文哥兒當岐山縣的青天大老爺,換他來主持整局遊戲。
就說這小子全程不吵不鬨,一準是在憋壞!
敢情是在這兒等著他!
有文哥兒示範了那麼多次,朱厚照又悉心謀劃了那麼久,還真把案子搗鼓得有模有樣。
文哥兒一開始有點驚訝,後來想想朱厚照強悍的學習能力,他也就接受了這個現實。玩耍嘛,就是得有來有回才有意思,全程都由著他劃水摸魚有時候也會覺得乏味。
既然朱厚照非要自己當縣令,文哥兒便堂而皇之地倚在座位上,開始吩咐人給自己上些好茶點。
有人來報說有命案,他也還是懶洋洋地啜茶,甚至還轉頭對上前奉茶的衙役說:“這水沒取對,按照我的習慣,必須得取朝陽初升時的第一股山泉水泡茶。”他掏出岐山縣的輿圖提筆給金礦和銀礦打了兩個朱紅色的圈,煞有介事地吩咐,“我看這兩座山就不錯,你派人去給我圈起來彆讓任何人私自進出,方便我每日派人去取泉水喝。”
朱厚照傻眼了,跳出來跟文哥兒強調:“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都有命案報上來了,怎麼這人隻關心泡茶的泉水呢!
還有,你派人把金礦銀礦圈起來是幾個意思,難道你還想把朝廷的礦藏變成私產!
見朱厚照急得跳腳,文哥兒慢悠悠地答:“慢慢來,不著急。人都死了,我著急他能活過來嗎?不能的吧?這茶葉可不便宜,泡好不喝那豈不是暴殄天物?”
朱厚照拍桌子怒道:“你個狗官!”
文哥兒一點都不慌,轉頭瞥了朱厚照一眼,很是悠然地告誡道:“殿下在這輪遊戲裡又沒有身份,不要隨便給自己加戲。”
未厚照更氣了。
他怎麼就沒給自己安排身份!
王·狗官·小文開始自己的騷操作,案子也不查,隻隨便派個師爺去糊弄糊弄。
師爺被人買通了,他也一點都不在意,隨口問上幾句就表示自己心裡有數了。
等到要宣判時他才把手裡的茶擱下,打開岐山縣輿圖詢問師爺:幾個嫌犯家住何方?田產幾何?
等問清楚了,他又派人去恐嚇幾個嫌犯:現在本官覺得你們都很有嫌疑,想要無罪釋放的話你們願意給本官多少錢?反正,在本官這裡誠意最少的就是殺人犯!彆想著喊窮,沒錢就賣地!你們家有多少田產本官這種勤政愛民的父母官可都一清二楚!
不給錢,沒殺人也要關你一年半載,我就不下判決,我就要隔三差五拉你出來打板子審問案情!
這可是命案呐,再怎麼慎重都不為過對不對!
幾個嫌犯都忍不住看向朱厚照。
這個角色卡裡沒有寫啊!
怎麼會有這麼過分的狗官!
還好意思說自己勤政愛民,呸!
朱厚照:“………”
好氣!
朱厚照眼睜睜看著幾個嫌犯家裡變賣了田產給狗官送錢。
連被買通的師爺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問:“可以判決了嗎?”
文哥兒說道:“本官心裡早有決斷。”他指著最大的那塊田產說,“凶手就是這處田產的主人沒錯了,他的罪行簡直令人發指,本官決定將他家所有屋宅田產罰沒充公!”
朱厚照湊過去一看,好家夥,敢情是這家人宅子最大、田產最多,所以這個狗官才說他是犯人的對吧?!
這個狗官就是想罰沒彆人的家財!!!
朱厚照氣鼓鼓地追問道:“你要是判錯案了呢?”
文哥兒道:“錯了就錯了,朝廷一時半會又不會換人。等巡按禦史過來了,我多請他們吃幾頓飯,考課自然就是上等了!吃美了玩好了,誰會在意這點冤假錯案?”他還唉聲歎氣地跟朱厚照八卦起來,“我跟你說,隔壁縣那縣令前些年就是沒錢請巡按禦史吃好喝好,更送不起厚禮,考課才得了個末等,到現在都抬不起頭,這輩子仕途怕是到頭了。我寒窗苦讀這麼多年,豈甘心才當了個縣令就折戟沉沙,跟他落個同樣的下場?我這也是不得已的啊!”
朱厚照便問他巡按禦史是做什麼的。
提到自己向往的職業,文哥兒的話可就多了,直說這是朝廷派到地方上“代天子巡狩”的重要官員,兩京十三道都有安排,主要負責到各地去看看藩王手底下的屬官有沒有好好乾活、府州縣諸官有沒有好好乾活,並把他們近年來的表現記在小本本上,挨個評定等次。
這些等次決定這些官員未來的升遷貶謫走向!
這樣能決定你未來的人,你能不捧著嗎!
那肯定是要把好吃好喝的準備好,金銀珠寶雙手奉上,想方設法把他們招待舒服了!
瞧瞧這待遇,想想就很快活啊!
他,王小文,最想當的就是這個巡按禦史了!
朱厚照:?????
朱厚照一聽這些人居然是打著“代天子巡狩”的名義出去吃好喝好玩好,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他越看文哥兒,越覺得文哥兒像極了那些個奸臣賊子!
朱厚照哼道:“等孤長大了,第一個撤掉這官職!”
文哥兒:?????
你小子咋還掀彆人飯桌呢?
瞅見文哥兒一臉的不讚同,朱厚照氣呼呼地道:“這些人出去乾壞事還打著天子的名義!”
好處他們拿了,鍋要他們皇家人背著,哪有這樣的道理!
文哥兒立刻對自己心心念念的巡按禦史職位洗白了一通,說壞蛋終歸隻是少數,大部分人還是兢兢業業地巡視各地,替朝廷充當在外的耳朵和眼睛。要是連巡按禦史都撤掉了,朝廷還怎麼管控地方呢?不能因噎廢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