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2 / 2)

心尖意 天如玉 13629 字 10個月前

舜音正是看出她似不願見到張君奉,才特地將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麵,站在左側,輕聲問: “怎麼了?"</p>

陸正念捏著衣袖,囁嚅: "我、我父親……"</p>

舜音立即問: “陸刺史怎麼了?”</p>

陸正念說: “他被帶走了,我很擔心。”</p>

舜音一愣: "為何?"</p>

陸正念走近,幾乎要挨著她肩,聲如蚊蚰般說出事情原委——</p>

壽宴當夜,離開了總管府,陸迢帶著陸正念匆匆返家,並未停留,即刻就想出城離開涼州,往長安去報信。</p>

可城中已先一步閉城封鎖消息,他們還未出城門便被穆長洲的人逮住了,陸迢也就被帶走了。</p>

舜音想起那日一早在東城門上看到她站在路邊的模樣,當時見她還穿著赴宴時的衣裙,原來是一夜沒回,差點就要出城而去了。</p>

而後穆長洲的說法是: “陸迢身體抱恙,讓他在家中安養,這段時日就不必出來了。”</p>

“我父親是刺史,他說他不能罔顧職責,既然發現涼州有變,總管府存心陷害,就是冒死也該往長安報信。”陸正念小聲道。</p>

舜音靜默一瞬,說: “放心,隻是為阻斷消息走漏,陸刺史雖忠心,但此時確實不該送出消息。"</p>

“可、可軍司……”陸正念卻似不信。舜音看著她: "你</p>

因何擔心?"陸正念低頭,臉白了一分: "因為……我以往曾親眼見到軍司抓了很多中原官員……"</p>

舜音微怔: “何時的事?”</p>

"好幾年前的事了。”陸正念臉上越來越白,聲音也越來越低, "原本不止我父親一個刺史,還有許多中原官員,現在都沒了,這些官職都被河西人士頂替,再無空缺,朝廷也無法再派官來。我隻擔心軍司這回不會放人了…"</p>

舜音看著她口型,低低自語: “可陸刺史從未表露過。”</p>

陸正念道: "父親說過,夫人嫁來是轉機,以為涼州應與中原通好了,過去不必再提,還常說要與夫人走近,沒想到又出了壽宴之事……”說到此處,她忙又道, “我不是要挑撥你們夫妻情分,隻想我父親能安然返回。"</p>

舜音今日才知她為何見到穆長洲時總有些畏懼,卻又始終不好明言,原來是夾著中原身份這層緣故,想了想說: “你父親不會有事,他是刺史,即便沒有實權,也無人敢動,因為背後是朝廷。何況真若想做什麼,你早也被一並帶走了。"</p>

陸正念訥訥無言,不再說了。</p>

“夫人,可以走了。”張君奉已在外麵催,連打瞌睡的掌櫃都被吵醒了。陸正念忙又往裡縮了縮,生怕被他瞧見。</p>

舜音指了下後門,示意她走那裡,轉頭叫勝雨隨自己出去。張君奉在門外看過來,眼往裡瞟: “夫人空手而回?”</p>

她看去一眼,不答反問: “與軍司在何處會合?”"……"張君奉就知道不能與她多說話,曆來要被噎,閉上嘴朝左右招手,示意</p>

即刻就走。</p>

上了馬,往北而去,至街心處方停,麵前是一處官署。</p>

舜音壓著心緒,自馬背上下來,沒見到官員,隻院門外有三兩役卒,分外安靜。張君奉道: "請夫人入內等候。"說完帶人往周圍路上忙碌去了。</p>

舜音走入院內,依舊沒見到官員,可能告假的比比皆是,近來隻怕都能躲則躲了。</p>

勝雨跟來,方才在香料鋪中所見仿若無事發生,一個字都沒說,隻提醒道: “夫人,北麵好似有聲音了,許是總管府已準備巡遊,可登高遠觀。"</p>

舜音隨口"嗯"一聲,解了披風遞給她,走入前麵最高的一座樓閣,去了二層。就近入了一間空蕩屋中,她隻在裡麵站著,並未去看外麵景象,才平息稍許的心思又在翻湧。</p>

隻片刻,腳步聲響,自下而上接近,緊跟著門被推開,穆長洲走了進來。勝雨在外帶上門,及時退去了。</p>

舜音轉身看著他: “都安排好了?”穆長洲點頭。</p>

總管府讓他負責護行,是刻意為之,他反倒要擔心總管府自己安排人行刺,再來一次栽贓,自然要親自安排。</p>

舜音突兀問: “你抓了陸迢?”</p>

穆長洲看過來:"你知道了?"</p>

她說: “剛知道。”</p>

穆長洲聲漸沉: "他要儘刺史之責我不攔,但無憑無據通知長安,來了人隻會先查你我,除非你想封家的事還沒查清就節外生枝。"</p>

舜音低聲說: “我知道,這也不是我真正在意的。”</p>

穆長洲想起她昨日營帳裡被打斷的話,走近一步: “你在意什麼?”</p>

舜音眼睫微動,抿了一下唇,才說: “我在意的是你對中原如何。”</p>

穆長洲頭往下低,眉眼沉凝,盯住她: "你覺得我會對中原如何?"</p>

舜音目光緩動,想起令狐拓說是他將河西一步步變成如今與中原壁壘分明的模樣,陸正念說親眼見過他抓了很多中原官員,她自己剛來時也親眼見過他抓了中原探子,那也早非第一次。</p>

這裡麵定有總管府的要求,她隻擔心他也有了心思。</p>

她聲音放輕: “我與你數次出生入死,不相信</p>

一個會讓我好好活下去的人會做出惡逆之事,對那</p>

罪名我不會輕信。”她頓一下,"可你罪名已經定了,功名也沒了,中原已奪去你該有的一切,你又是否對中原還……"</p>

穆長洲說: “你更在意的是我會不會反?”</p>

舜音手指一縮,張了張唇,低語:“我至今不知你要的是什麼,你要權勢,到底要到哪一步?”</p>

穆長洲牢牢盯著她,眉眼沉壓,臉上幾乎看不出神情: "若我真反,你是否就後悔回來了?"</p>

舜音呼吸頓時緊促,忽而想起昨日令狐拓那句“希望你夫人將來沒有後悔那日”,手上揪緊衣擺,竟往後退了一步。</p>

穆長洲一手伸到她腰後,重重一按,又將她按回來,直扣到身前:“若我真反,你會不會棄我而去?"</p>

舜音撞入他胸膛,正對著他受傷的肩窩,鼻尖嗅到一陣藥味,混著輕微的血</p>

腥味,止不住一聲接一聲喘息,眼看著他,淡聲說: "會。"</p>

穆長洲頭更低,聲壓在齒間:“若先前有孕是真的,也會?”</p>

舜音臉色更淡:"會。"</p>

穆長洲緩緩直起身,什麼都沒說,衣襟卻被一把抓住了。舜音一手抓著他的衣襟,忽而急切: “你不能反,我也不信你真要反!”</p>

穆長洲身頓住,看著她臉,又看向她抓緊的手指,那指尖幾乎用力到泛白。他胸口漸漸起伏,猛然低頭含住她唇,近乎急亂地擠進她口中,去纏她的舌。</p>

舜音呼吸剛一室,他卻已鬆開,喘氣說:“我告訴你我要什麼。”說完一把拉住她,大步走去窗邊。窗戶被推開道縫,她被他抱住腰,看出去。</p>

天色漸暮,街道卻熱鬨漸起,自北而來的巡遊隊伍正從街道上緩緩經過,侍從們不斷拋撒著錢幣,百姓們漸漸聚集。</p>

正中一輛馬車,華蓋垂帳,風吹過,露出裡麵劉氏胡衣華貴的坐影。</p>

穆長洲一手輕輕撥過她臉,讓她往那裡看: “我覺得你比她適合坐在那裡。”他低頭,貼近她耳邊, “我要讓你成為河西十四州的女主人。”</p>

舜音一怔,轉頭看他,正對上他看來的雙眼,他輕輕動唇:知道我要什麼了?他要涼州總管之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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