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誡知道,這一去怕是要十天半月才能回來。
不由又歎了口氣,他不放心把趙瑀一個人扔在兗州府這個陌生的地方。
想到趙瑀在濠州寺廟的經曆,他著實後怕。
李誡慢慢向外院走著,曹無離是務必要跟他一起走的,不如把劉銘留下,最好讓他尋幾個會功夫的女子貼身伺候趙瑀。
這兩件事情都急需和幕僚商議,就算他們睡了,也得把人拽起來。
“恩公!”有人喊了一聲。
李誡沒留意院子裡還有旁人,突然聽見有人喊他,倒是驚了下。
木梨從黑暗中閃出來,款款走近蹲了兩個萬福,淺笑道:“這麼晚了,恩公還要出門嗎?”
李誡微一點頭,反問道:“你在這裡乾什麼?”
木梨半垂著頭,揉著手帕子,有點兒扭捏地說:“蔓兒姐姐去東廂房歇下了,您又沒回來……我擔心太太晚上沒人伺候,就想著去外間守夜。我雖然沒伺候過人,但端茶遞水還是能做的,不想剛過來就碰上您了。”
李誡目中露出一絲詫異,隨即笑道:“你有心了。不過太太身邊隻用得慣蔓兒,暫不用你伺候,回去歇著吧。”
“是。”木梨應了,隨即問道:“恩公和太太喜歡吃什麼?我提前預備下來,明早給您做。”
“內宅的事都去問太太。”李誡說罷,抬腿走了。
木梨愣了片刻,沉默著回到後罩房。
夜幕之中,這一幕沒有其他人注意到。
第二日趙瑀便知道李誡要去曹州,不由歎道:“你來得可真是時候,早不塌晚不塌,偏偏一你來堤壩就塌了。”
即便不舍,也不能誤了他的差事,隻好千叮嚀萬囑咐,叫他帶足衙役兵丁,萬不可涉險。
李誡笑著一一應了,“去了曹州我就是最大的官兒,你隻管放心就是。我把劉銘留下,有難事你和他商量著來。”
他這一走,原本空蕩蕩的院子就更顯得寂寥。
趙瑀做什麼都覺得索然無味,懶懶地躺在塌上一動也不想動。
午後,木梨拉著妹妹過來,決心自賣為婢。
恰巧蔓兒領著牙婆進門請安,牙婆辦身契辦老了的,趙瑀便一同叫她承辦。
能給同知太太幫忙,牙婆笑得見牙不見眼,殷勤笑道:“太太且放心,保準今天就把賣身契辦妥,隻是這兩人的賣身銀子寫多少?”
趙瑀笑笑,“我頭一次買人,也不懂多少錢合適,你根據行情看著寫吧。”
牙婆想了想說:“這位稍大點的姑娘有門手藝,按行規要貴一些,太太,死契三十兩,活契五兩,你看如何?”
趙瑀看向木梨,“你可願意?”
木梨點了一下頭。
“那就這樣吧,你們下去把賣身契立了。”
木梨還尚可,小花眼圈卻紅了,有一聲沒一聲地輕輕抽泣。
蔓兒立時豎起了眼睛,“這算什麼?分明是你們死纏爛打非要入府為奴,現在搞得好像是彆人逼迫你們,好沒意思!”
木梨慌忙一拽小花,賠笑道:“蔓兒姐姐彆惱,她小孩子不懂事,您彆和她一般見識。”
說完,拉著妹妹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蔓兒不滿道:“一點規矩也不懂,少不得還要從頭教!”
“反正也不讓她進屋伺候,就做廚房的活計,懂不懂的也就那麼回事。”趙瑀懶懶地打了哈欠,“等府裡進了小丫鬟,才有得你教……身上乏,我先睡會兒。”
但這個回籠覺還沒睡著,隔壁府衙的潘太太就派人送來了帖子,邀她明日過府做客。
來人說,“但凡每月初十,兗州府有誥命的太太輪流舉辦宴席,本來這次應是李太太操辦,但我家太太說李太太初來乍到,不了解當地的情況,所以她和您換一下,八月初十您再操辦。”
趙瑀有些啼笑皆非,今天是七月初九,明天就是初十。
她要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一腳踏入兗州府貴婦人的圈子?
看來不止是李誡,自己來得也真是時候!
趙瑀含笑道:“多虧你家太太想的周道,不然等賓客盈門,我還糊塗著呢!你回去轉告潘太太,明日我肯定早早過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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