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奎一路沉默著將趙瑀背到花轎前,將她放下馬上轉身而去。
頭上蒙著蓋頭,趙瑀眼前紅蒙蒙的,什麼也看不清。
一隻手扶住她的胳膊,溫暖而有力,“當心腳下,低頭。”
趙瑀坐進轎子時,聽見李誡小聲說了一句,“我來娶你了,我真的很高興,你呢?”
沒等她回答,轎簾就落了下來,趙瑀有些納悶:我還沒說話,你怎麼就跑了?
隻聽三聲炮響,頓時鼓樂齊鳴、鑼鼓喧天,鞭炮聲劈裡啪啦響個不停。
趙瑀穩穩當當坐在轎子裡,出了趙家的大門。
早有看熱鬨的人站滿了街道兩旁,大姑娘小媳婦一個勁兒往高頭大馬上瞅。
八位儐相已經讓她們的眼睛不夠看了,待看到眉眼異常俊美的李誡,幾乎是一下子炸開了鍋。
“這是誰家的姑爺?長得真好!”
“巷子口趙家的,就是有七座貞節牌坊的趙家,唉,這趙家女真有福氣。”
“那家啊……看你羨慕的,之前不還說誰投生他家做閨女誰倒黴嗎?”
“什麼福氣啊!”有男人插嘴道,“你們就會看相貌,這人其實是個下人,趙大小姐是倒了黴才嫁給他。我隔壁二大爺他三侄子跟趙家外管家認識,其實是這麼回事……”
他低聲說了一通,人群“哦”了聲,有人點頭,有人搖頭,“可惜啊,不然就是溫府的媳婦了,這身份可是天差地彆。”
“有什麼可惜了,我瞧這個也不錯,不是有句話叫‘莫欺少年窮’嗎?保不齊人家以後發達了呢!”
“你是看他長得不錯,瞧上人家了吧!”
小姑娘羞紅了臉,扯著那人不依不饒掰扯,引起人群一陣轟然大笑。
趙瑀自是聽不到這些人的議論,她現在極力保持著平衡。
剛出趙家門的時候,花轎走得不疾不徐,趙瑀倍覺緩平舒適,但是後來開始晃了。
母親告訴過她,迎娶時往往會顛轎子,這是夫家為了殺殺新嫁娘的小姐脾氣,但也是為了擋煞,所以彆怕這日受點罪,進了門就會一帆風順、平平安安。
所以趙瑀咬牙忍著。
但轎夫越顛越起勁兒,還呼上了號子!
趙瑀受不了了,手扒著轎壁,想著怎麼提醒下跟轎的人。
轎子卻突然平穩了,隱約聽到李誡在外說話。
又聽轎夫們大笑道:“兄弟們彆顛啦,新郎官心疼新娘子,不讓咱們晃轎子。新娘子威風沒殺下去,新郎官要被新娘子管著嘍!”
“我就願意被媳婦兒壓著!”
外麵又是一陣大笑。
轎子裡趙瑀的臉悄悄地紅了。
太陽漸漸西沉,殷紅的餘暉給花轎鍍上一層瑰麗的色彩,一朵朵粉紅蓮花瓣似的晚霞綻放在天際,映紅了趙瑀腳下的道路。
遠處飄飄渺渺的炊煙中,歸鴻翩翩起落,靜謐又安詳。
京城外的官道上,一人騎著馬疾馳而過,塵土飛揚,驚起林中的一群倦鳥。
馬背上的人滿麵塵土,身上的瀾衫被汗浸透了,下擺和靴子上都是泥土。
他似乎很著急,不停揮著馬鞭,力圖讓早已疲憊不堪的馬兒再跑快一點兒。
距離城門還有七八裡地的時候,那馬終於堅持不住,一跟頭栽在地上。
那人也摔下馬,這一下似乎摔得不輕,他躺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
他坐起來摸摸馬兒,掏出水囊給馬兒喂了幾口水,滿懷歉意地說:“辛苦你了,你暫且歇歇,我等等再來接你。”
他撐著膝蓋,搖搖晃晃站起身,也顧不得收拾散亂的行禮,努力向京城的方向走去。
夕陽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看上去十分的寂寥蒼涼。
王氏又一次倍感欣慰——女兒到底還是有兩個至交好友,不會因為她低嫁就不和她往來。
王氏忙不迭吩咐小丫頭用心伺候幾位姑娘,自己高高興興的去準備明天成親事宜。
殷芸潔送給趙瑀一根梅花銀釵,歉意道:“明日我有事不能來了,你千萬彆怪我。”
銀釵表麵發暗,一看就是舊物,然趙瑀還是向她道了謝,“這話羞煞我了,你們給我添妝,我已是喜出望外。”
殷芸潔捏著帕子擦擦眼角,聲音有點哽咽,“瑜妹妹,我聽說你相公要去南邊任職,此次分彆,天南地北,還不知今後能不能再見麵。南邊不比京城繁華,你這一去恐怕要吃不少苦頭,每每想到這裡,我的心就……”
“行了行了!”張妲不耐煩打斷她,“又不是一去不回,說得跟永彆了似的。瑜兒,南邊和京城的水土不一樣,吃的也不一樣,你一定要注意身體。我給你拿了幾服調養的膏丸,還有人參、燕窩、雪耳之類的補品,你統統給我帶上。”
她拿來的都是精挑細選過的,價錢自不必說,單是這份貼心周道,就讓趙瑀心頭一暖。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