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蹬蹬跑來個小丫頭,慌裡慌張說,“老太太,晉王府來人提親了!”她看了一眼趙瑀,“說是給大小姐提親。”
老太太臉色十分難看,她一猜就知道是李誡,沒好氣說:“一個小廝就敢打著王府的旗號行事,給我趕出去!”
小丫鬟為難道:“可一同來的還有袁管家。”
老太太一愣,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袁福兒是晉王府的大總管,也是從小到大伺候晉王的大伴,多少人想和他攀交情都攀不上,若他替李誡作保,自家是應還是不應?
要不要把建平公主賜毒酒的事情說出來?但如果公主說送的隻是普通的酒呢?又或公主根本不承認賜過酒?
老太太權衡片刻,對建平公主的懼怕還是占了上風,遂吩咐道:“把人請到西花廳,讓大公子先過去作陪,我稍後就到。王氏你們兩個在這裡待著,等我回來再收拾你們!”
一屋子人呼啦啦退了出去,隻有一個婆子在外守著。
王氏摟著趙瑀一個勁兒哭她命苦。
好半天,王氏才努力睜開淚眼模糊的雙目,嗚咽道:“兒啊,那李誡你也不能嫁。一個晉王的奴仆,一個晉王的親妹妹,親疏遠近地位高低一目了然,她弄死你就跟碾死個螞蟻差不多。還是去求求你爹出麵,好歹咱家也是官宦人家,她總不能平白無故殺死你。”
趙瑀輕輕拍著她的背,柔聲說:“母親,我已經被趙家拋棄兩次了,您不用抱期望,他們不可能為我出麵。……您說,這樣的家還有留戀的地方嗎?”
王氏呆滯地看著女兒,“可是老太太不準你離家。”
趙瑀重新梳好頭發,整整衣服,推開門。
風攜著雷,卷著雨,發狠地砸向人間大地,跳躍的閃電撕扯著黑壓壓的烏雲,照得大地一亮一暗。
花兒濺淚,鳥兒驚心。
趙瑀望著如混沌世界一樣的天地,眼神愈加明亮,她回身一笑,“母親,我不再害怕了。”
她踏出門外,王氏還沒明白女兒什麼意思,卻本能地幫她攔下了阻擋的婆子。
趙瑀立即撐起傘奔向雨中,轉眼間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大雨刷刷衝擊著地麵,也衝擊著趙老太太的心,她萬萬沒想到,袁福兒進門二話不說,直接商量起婚期。
“老太太欸,我李兄弟和你家大小姐是情投意合,郎才女貌,般配得緊呐。這樣的好親事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喏,我們也請來了官媒,換庚帖、定婚期,我老袁也好討杯喜酒吃。”
般配個鬼!老太太心裡窩火,臉上卻不得不堆著虛偽的笑,“袁總管,不是老身不給你麵子,李、他是救了我孫女一把,但不能因此強迫人嫁給他。況且我家門風端正,姑娘謹守婦德,何來與外男兩情相悅一說?你恐怕是被小人的讒言蒙蔽了。”
李誡微一躬身,笑嘻嘻說:“您老是不是覺得我是奴仆配不上趙家門第?老太太,王爺答應給我放籍,我來提親他也是知道的。”
言下之意,王爺默許了。
老太太卻好像沒聽懂,冷笑道:“一個人的出身是改變不了的。”
李誡聽了,勾著嘴角笑了笑,“我讀書不多,但也知道幾分道理,關老爺是賣棗子的,張飛是殺豬的,不一樣是大將軍?說書的都說‘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我雖是下仆出身,可也是堂堂男子漢,不說今後必會飛黃騰達,但肯定不會讓大小姐受委屈。”
“一日是奴,終身是奴,我趙家的姑娘就是死,也絕不可能嫁給個下人!”老太太冷然說完,端起了茶盞,下首坐著的趙奎早就看李誡不順眼,見狀立刻起身,高聲喊道:“送客!”
李誡麵上還能維持,袁福兒可受不了了,這糟老太婆左一個“奴仆”,右一個“下人”,他知道她在說李誡,可也把他罵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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