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地方官員,也就山東的楊知府、潘知府幾個舊部據理力爭,很是給昔日上峰說了不少好話。
但他們的呼聲,很快淹沒在討伐李誡的聲音中了。
李誡頭一次嘗到了孤立無援的感覺。
他對趙瑀苦笑道:“扯著幾個亂民說我濫殺無辜,真是荒唐,那時的情形,拿著鋤頭的未必是百姓,握著刀片子的也不見得是匪盜……唉,一團亂麻,簡直叫我辯無可辯。”
趙瑀奇道:“這彈劾來的莫名其妙,先帝都肯定了你的功績,這時候翻舊賬,溫鈞竹要乾什麼?”
“見我沒靠山了,變著法兒地扳倒我,好保全他們的利益!”李誡看得很透,“我辦了這麼多差事,最得罪人的,還是出在查兼並土地上頭。”
“從虎狼嘴裡奪食吃,惹得他們個個火大,早恨不得找我的茬兒。彆看溫鈞竹率先自查產業,其實心裡頭窩著火呢,當然是逮住機會就反咬我一口。”
“那可怎麼辦?皇上能和先帝一樣護著你嗎?”趙瑀越想越覺得不踏實,憂心忡忡道,“我看皇上的態度是模棱兩可,如果是先帝,早當朝駁斥回去,可他……”
李誡拍拍她的手,滿不在乎地笑道,“不用怕,其實這是君臣之間的較量,也可以說是皇上和世家權貴的較量。就是我比較倒黴,成了兩方勢力較勁兒的棋子。”
他心裡清楚得很,隻要他一倒,就是宣告清丈土地的失敗,一切將複歸原點,自己和先帝所做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隻盼著皇上能頂住壓力,扛過這一關才好。
李誡牙疼般地吸了口冷氣,感慨道:“年關難過啊……”
還真讓他說準了,年根兒底下,皇上免了他的官職,不過格外開恩,沒把他一家從那座富麗堂皇的宅子裡趕出去。
無官一身輕,李誡索性在家抱孩子,還樂嗬嗬說:“總算能過一個悠閒的年節啦。”
他表現得若無其事,但趙瑀始終放不下心,想去張妲或蔓兒那裡打聽打聽消息,反被他給勸住了。
李誡坦然道:“這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事,皇上就算另有打算,也不會告訴他們。你想,他們如果知道,肯定不會瞞我,那皇上還不如直接告訴我呢!沒事,過完年肯定有個說法。”
因先帝崩逝不久,年節過得極為冷清,京城有的人家連紅燈籠都不敢掛,更不要提煙火鞭炮,宴席廟會了。
年三十那晚,又是一場大雪,京城便在素白的天地中,迎來了景順元年。
孩子們不懂大人的難處,初一起來就跑過來磕頭要紅包。
李誡給兒子和阿遠一人兩串金裸子。
那枚龍紋玉佩,他交給了趙瑀,“先帝賞的,你拿著玩吧。”
趙瑀接過來,驚訝地發現他的手冰涼冰涼的,微微顫抖著。
他的眼中,竟劃過一絲蒼涼。
趙瑀揪得緊緊的心猛然一縮,不由自主抱住他,“彆管什麼朝政,什麼囑托,反正你現在都不當官了,咱們回直隸老家去,種田也好,經商也好,不比在京城快活?”
李誡雙臂環著她,默默地搖搖頭。
日子一天天過去,戶部好歹籌措到賑濟糧,勉勉強強過了冬。
錢糧是打借條借來的,債主是誰,不言而喻。
畢竟有錢有糧的,不是大地主,就是大世家。
而趙瑀最擔心的事也發生了。
二月初三,李實兩歲生辰的第二天,錦衣衛上門捉拿李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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