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夫妻夜話(1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8153 字 3個月前

謝雲初聽說他要留宿, 先是一愣,活了兩輩子,王書淮第一回主動提出留宿。

憑什麼他想,她就得給。

他以為規矩是他想改就改?

不管王書淮出於什麼目的, 偏不叫他如願。

謝雲初搖著一把蘇繡美人扇慢慢靠近王書淮, 她知道王書淮軟肋何在,遂欲說還羞道, “二爺, 我身子不適, 伺候不了您, 您不如等十五吧?”

王書淮君子清執,一輩子也不曾在這事上鬨過笑話, 他提出留宿, 本半是認真, 半是試探,他留宿又不是非得跟她做那種事。

可話到了謝雲初嘴裡,便是他把持不住, 欲/求/不滿似的。

王書淮忍耐著脾性, 保持風度站起身,一雙俊目就這麼看著謝雲初, “那夫人好好休息。”

王書淮又給氣走了。

謝雲初目送他離開, 吩咐嬤嬤把昏昏欲睡的珂姐兒給抱走,四仰八叉倒在羅漢床上,至於那王書淮怎麼想,她才不在意。

原來,沒有心又被人鞍前馬後伺候著,是這等滋味。

翌日起, 謝雲初先去上房請安,隨後便去尋小姑姑王怡寧。

三太太擺了早茶在琉璃廳招待王怡寧,謝雲初徑直過去了。

謝雲初知道王怡寧帶了孩子回來,便把給珂姐兒準備的南瓜粥帶了一盅來,她進去時,王怡寧正抱著小女兒,哄著她吃些豆腐泥。

兩歲的女娃長得粉雕玉琢,雙眼黑啾啾笑,是個很討喜的孩子。

三太太去隔壁議事廳料理家務,叫大家先坐著喝茶,謝雲初前腳剛坐下,後腳四太太與二太太薑氏一道過來,大家相互見禮,敘齒落座。

四太太一瞧見王怡寧的小女兒便接過來抱在懷裡,“天可憐見,這麼漂亮的女娃也就能從你肚子裡托生出來,咱們王家就珂姐兒能與她一比。”

其他有孩子的大奶奶苗氏與三奶奶竇可靈便笑得有些勉強。

王怡寧笑了笑不在意,示意乳娘去抱孩子,“四嫂是個菩薩心腸,見著誰的孩子都要誇,我家杏丫頭可沒珂姐兒聰明。”

謝雲初嗔了她一眼,“孩子都這樣機靈了,你還不滿意?”

王怡寧拉著她,“昨夜我們杏姐兒跟你們珂姐兒玩了一宿,兩個孩子很投緣,你家珂姐兒瞧見她眼神便挪不動。”

謝雲初滿臉歉意,“昨個兒被兩個妹妹鬨著去看龍舟賽,路上耽擱了,叫你好等。”

王怡寧雖比謝雲初長一輩,年紀卻隻比謝雲初大幾歲,在謝雲初麵前絲毫不擺長輩譜,

“那有什麼,我又沒刻意等你,你不在,我還不能讓孩子們玩了?”

隨後便說起抹額的事。

謝雲初問,“你什麼時候要?”

王怡寧靠著背搭慵懶回,“不急,我要在王家住幾日再回去。”

“好,我看了那抹額,大約兩三日功夫便成。”

王怡寧又笑起來,“喲,這樁活兒我可是問了五六人,沒人能像你這般氣定神閒。”

謝雲初不好意思。

坐在南麵的三姑娘王書儀聽了這話便望了過來,

“二嫂,你先前說要繡個雙麵繡的荷包給我,什麼時候能成?”

謝雲初扭頭睨著她,她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王書儀便是這般,把自己想要說成旁人想給。

她正待搭話,上頭王怡寧眉頭一皺,

“一個荷包而已,何至於用到雙麵繡,再說了,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自個兒不學,整日要旁人的東西作甚?”

有了王怡寧出麵,謝雲初便不吱聲了。

王怡寧是長輩,說什麼晚輩都得受著。

王書儀頓時委屈巴巴,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

她朝母親薑氏投去一眼,希望母親給她做主。

薑氏畢竟還要麵子,幫著女兒說了一句,“五妹性子就是這麼耿直,逮著了誰都要教訓幾句,”隨後又與謝雲初道,“不就是一個荷包的事,你給你姑姑繡時順帶糊弄下妹妹便成了。”

王怡寧聽了這話很不高興,“嫂嫂,您雙手不沾陽春水,不知針線之苦,什麼叫一個荷包的事,你瞧初兒嫁過來兩年,可有閒的時候。”

“我央求她幫忙,心裡萬分愧疚,您倒是好,借了我的秋風,害我白擔了一場乾係,回頭初兒累著了,淮哥兒定要尋我的不是。”

薑氏很想說謝雲初近來懶散了,可一回想以前的謝雲初,那確實沒話說,闔府都看得到的事,薑氏無處辯駁。

她想法子給自己下台階,“哎呀呀,我不過嘮叨幾句,不繡就不繡嘛。”

薑氏怎麼可能吵得過王怡寧,那是唯一能跟長公主嗆嘴的人。

四太太見形勢不對,立即當起和事佬,連忙拉著坐在她身側的王怡寧問,

“初二那日入宮,我隱約聽得皇後娘娘在提,說是母親打算為你請封郡主?”

大家羨慕的目光紛紛投來。

長公主與國公爺對四個兒子稱得上嚴肅,但對王怡寧是極儘寵愛。

哪知王怡寧臉上笑意並不深,她意興闌珊道,“母親著實提過,不過還得皇帝舅舅做主。”

那還不是長公主一句話的事。

其他人夢寐以求的封爵在王怡寧這是唾手可得,便是一貫從容的四太太也不得不豔羨她。

接下來的話題都圍繞著王怡寧,王怡寧卻不想深談,轉而說起了賞花宴的事。

她問幾位姑娘,“再過一段時日便是皇後娘娘舉辦的賞花宴,今年你們可是都要參加?”

皇後主持的賞花宴,規格甚高,京城名門閨秀擠破了頭往裡鑽,說是賞花宴實則是給各位皇子皇親選妃,此外世家子弟也可借機相看,尋到合適的姻緣。

謝雲初便是在兩年前的賞花宴一舉奪魁,被長公主相中定給了王書淮,去年賞花宴皇後病重未辦,今年這一場變得異常可貴。

二姑娘王書琴發誓不嫁人,自然興致缺缺,“我不去。”

三姑娘王書儀蠢蠢欲動,眼巴巴望著謝雲初,“嫂嫂回頭得教教我,我今年是要參加的。”她希望借此一展才藝,能得蕭懷瑾青睞。

謝雲初裝作沒聽見的。

四姑娘王書雅則害羞地垂下眸。

這時,四太太眼尖,發現謝雲初手上帶著一串珊瑚,“喲,這串珊瑚我仿佛在母親梳妝台上瞧見過,原來賞了你呀,淮哥兒媳婦算是投了你祖母的緣。”

熱辣辣的視線都投在謝雲初身上,謝雲初坦然自若。

三姑娘王書儀眼饞,看著就想要,以前嫂嫂得了好東西,隻要她開口沒有不準許的。

幾個媳婦都有賞賜,唯獨謝雲初賞賜與眾不同,大家心裡多少有些酸。

大太太苗氏笑著打趣,“祖母明是給一串珊瑚,怕是給了半棟宅子。”

王書儀一聽,心裡便犯咯噔,“有這麼貴重嗎?祖母隨便賞賜便是半棟宅子,那祖母豈不是富可敵國?”如果過於貴重,她便不敢開口,畢竟嫂嫂對她好些冷淡了些。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

大太太捏著手帕若有所思,四太太攏了攏袖中的玉鐲,慢慢垂下眸。

王怡寧瞥了一眼大家的神色,輕嗤一笑。

二太太薑氏嫌女兒話多,發話道,“都彆杵在這了,去小廳讀書,才藝比試也不能光靠嘴,還得靠腦子。”

王書儀和王書雅連忙起身,二小姐王書琴卻賴著不太想走,被那頭緩步而來的三太太瞧見,

“你二伯母發話呢,沒聽到嗎?”

王書琴訕訕吐了吐舌,連忙跟著王書儀二人一道離開。

午時,謝雲初回到春景堂,開始琢磨那件抹額,費了兩日功夫,終於在初九清晨將東西做好送到王怡寧所住的繡春閣。

王怡寧捧在手心端詳一番,“天哪,這隻鳳凰,活靈活現,展翅欲飛,被你繡出了雄鷹的氣勢。”

謝雲初自信有點本事,也就大方接受了她的讚賞。

她這麼繡自然有緣故,長公主何等人物,出身宮廷本是鳳凰,一隻鳳凰還入不了她的眼,她真正要做的怕是雄鷹,與她那位已故的母親一般....

說到先皇後,那可是一位古往今來的傳奇人物。

先帝身子不好,先皇後輔佐在側,曾垂簾聽政數年,有一年蒙兀壓境,朝臣畏首畏尾,倒是這位皇後當機立斷,拒絕和談,整軍北上。長公主自小深受先皇後熏陶,大有其母之風。

每年都有學子以死明誌,罵牝雞司晨,可這絲毫撼動不了先皇後與長公主的地位。

隻因這兩位卓越的女性,眼光確實獨到,有極強的政治敏銳力,朝臣想不服都難。

王怡寧並未明白謝雲初的深意,隻是純粹覺著繡得極好。

她吩咐貼身嬤嬤收好,又親自入內抱了一個三寸見長的紫檀錦盒出來,遞給謝雲初,

“初兒,你為我費了這麼多功夫,我無以為報,你也知道,我手藝並不好,不會下廚,也不會動針線,沒有拿得出手的,我心裡實在是羨慕你這麼能乾,樣樣出挑,這是我一點心意,你萬望笑納。”

她將那錦盒打開,裡麵是一套赤金頭麵。

謝雲初看了一眼,被閃瞎了眼,連忙將之合上並推給她,語氣乾脆,“我不要,彆說你是我長輩,我做這些是應該的,即便不是,朋友之間相互幫個忙,不算什麼大事,你心裡看重我,拿我當個知心人,我便欣慰。”

而不是像前世那群白眼狼,個個利用她。

王怡寧嗔了謝雲初一眼,“你既然說我是長輩,那麼,長者賜不敢辭,你必須收下。”

謝雲初起身要走,王怡寧見狀急急拉住她,“好姑娘你聽我說。”

不知觸動了什麼傷心事,王怡寧竟然罕見落了淚,謝雲初連忙止步,扭頭扶住她,“這是怎麼了?”

王怡寧哽咽著非拉著她坐下,二人雙手相持,

王怡寧紅著眼道,“你以為我母親為何要幫我請封郡主?”

謝雲初想起前世王怡寧的下場,心裡頓時絞痛,麵上卻強忍著,“為何?”

王怡寧拂淚道,“我今年已有二十五,上頭隻得了兩個女兒,如今公婆心中頗有微詞,暗中試探想要納妾,我自然不肯,我去宮裡尋母親吐苦水,母親無心聽我嘮叨,隻道若是過得不順便和離......好端端的,為何要和離?再說了,我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說到這裡,王怡寧又來了幾分底氣,“母親被我鬨得厲害,最終決定替我請封郡主,我知道這事叫國公府其他人眼紅,哼,他們個個都盯著母親的家產,私底下不知多恨我呢。”

“他們是母親的兒子,卻巴不得母親隻顧兒子不顧女兒,那是不成的,倘若兄長們善待我這個妹妹,我也懶得去爭,可若覺得我該退讓,那我還非要爭一爭。”

事實上,國公府各房之間的矛盾,也有區彆。

三房最看重爵位,其最大的競爭對手是二房這個嫡枝嫡脈。

至於大房,四房和王怡寧,真正要爭奪的便是長公主的私產,無論是先皇後在世抑或是今上登基後,賞賜給長公主的田地莊子不計其數,再加上長公主還有一片封地,其私產無可計量。

便是王怡寧這個嫡親女兒,也不知母親的家底。

若非如此,也不會惹得各房明爭暗鬥。

正因為二房無論如何不可能得到長公主的私產,所以王怡寧在謝雲初麵前才能推心置腹。

“初兒,你不是外人,我實話告訴你,我當年出嫁,除了壓箱底的銀票,母親額外還給了我十多個鋪子與七八個莊子,我這輩子吃穿不愁,我給你的這些並不算什麼,你可千萬彆放在心上。”

謝雲初失笑,“您銀子再多,都是您的,與我無關,我若動動針線便收你重禮,才是違背我的原則。”

王怡寧見她堅持,隻得作罷。

“好姑娘,我知道了。”

當日下午,王怡寧便將這抹額送去了長春宮,長公主一貫犯頭風,旁的飾物皆不用,唯獨這抹額卻少不了,王怡寧獻上此物,長公主認真看了一眼,她這樣的人物,喜怒等閒不寫在臉上,隻慢悠悠問女兒,

“這可不是你的手藝。”

王怡寧靠在母親肩膀處撒嬌,帶著幾分耍賴,“不是女兒繡的,卻是女兒親自挑的麵料,親自剪裁,親自設計樣式,旁人無非是替我下針而已。”

長公主點了點嬌俏的小女兒,“你還有理了。”語氣暗含寵溺。

隨後將東西交由女官收好,吩咐人取來一箱盒,隨意拿出最上一份地契便交給了王怡寧,

“這是京郊燕山附近一座莊子,熱了可去避暑,冷了便去泡溫浴,賞你了。”

隨後長公主忙著看折子,便把女兒打發回去。

王怡寧顧不上回府,興高采烈捧著這份地契回了王家,不由分說尋來謝雲初,將一整套點翠首飾分給她,

“這可不是我贈你的,而是分你的好處,我告訴你,母親雖是隻字不提,可從她賞賜來看,這份抹額有多合她心意,你要曉得,那燕山的溫泉山莊,統共沒幾棟,便是皇妃等閒不得去,母親卻賞了一棟給我,天哪,初兒,我著人先去收拾,等過陣子我帶你過去避暑。”

王怡寧十分興奮。

謝雲初見她執意如此,最終收下了。

王怡寧不是有城府的性子,燕山溫泉山莊的事就這麼嚷嚷出去了,惹得其他幾房暗妒不已。

四太太聽見了,心裡便不是滋味,等晚邊丈夫回來,念叨了兩句,

“讓你入宮去給母親請安,你偏又躲懶,燕山的溫泉山莊寸土寸金,母親說賞就賞給了五妹,你可是她老人家的幺子,她平日也疼你,你稍稍賣個乖,什麼好處都來了。”

四老爺王典卻是神態自若,“你呀,把心放回肚子裡,該咱們的少不了,五妹與咱們不一樣,你彆盯著五妹,你要盯得是長房,你記住,同是媳婦,大嫂做得到的你也必須做到,甚至還要比她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