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不適應分床(2 / 2)

長媳(重生) 希昀 9799 字 3個月前

王書淮何等敏銳,立即警鈴大作,緊緊拽住了妻子,不動聲色環顧一周,羽林衛肅穆退在兩側,離著廳中有些許距離。

如果刺客喬裝進晚宴,目標隻有可能是最上方的兩位。

王書淮拉著妻子起身,假意退席,將她安置在羽林衛拱衛的屏風前,隨後回到席位,犀利的目光在酒盞上落了片刻,

富貴險中求。

他暗中觀察那拉胡的老漢,見對方眼有異色,似要動手,毫不猶豫執起酒盞拾級而上,往最上方的皇帝跟前來,“臣王書淮敬陛下,祝陛下龍體安康。”

皇帝已是半醉,寬袍拂獵朝他招手,“允之啊,來來,喝.....”

正當此時,場上老漢的腔調猛地一頓,陡變征伐之音,與此同時那數名農婦驟然從木槌裡抽出一柄軟劍,勢如破竹地朝四麵八方散去,其中武藝最為高強的三人直逼皇帝而來。

眾人嚇得尖叫連連,四處閃躲,皇帝也大驚失色幾乎定在那裡。

還是王書淮反應最快,當即將酒盞一摔,雙臂張開,支身擋在皇帝跟前,“護駕!”

羽林衛紛紛拔刀迎上,宴席上人仰馬翻,刀尖交加,亂成一團,其中一侍衛抽劍扔給王書淮,王書淮擋在皇帝跟前始終不退一步。

就在所有人以為刺客要行刺皇帝時,為首的那名農婦,眼底寒芒頓閃,忽然轉了個方向,提劍刺向皇帝下方的長公主。

此時的長公主身著一身靛藍的對襟薄褙,正由王家人簇擁著喝酒行樂,刺客掠來時,所有人始料不及,眼見那刀芒一步步逼近,大有一劍刺穿她的架勢,擋在身前的兒孫搖搖晃晃,四老爺抓起酒壺對著來人擲去,大老爺則站在母親身側,戰戰兢兢。

身側王家兒孫竟然無一人敢上前交手。

長公主凝視著刺客,始終巋然不動。

女官迅速往長公主跟前一擋,刀尖即將沒入女官眉心時,忽然間那劍鋒被人一挑,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躍入,擋在長公主跟前,然而這批刺客皆是死士,絲毫不顧惜自己的性命,冒著隨時被王書淮腰斬的風險,刀尖擦過王書淮左胳膊往長公主麵頰刺去,然而王書淮的劍更快一步刺穿對方的脖頸,與此同時他的左胳膊也被帶出一片血花來。

殷紅的血賤在長公主的麵頰,覆過她陰冷的目光。

......

等到動亂被平息,已是後半夜。刺客查出是天靈教的餘孽,目的便是尋長公主報仇,五年前西北乾旱,天靈教趁機作祟,朝臣有心安撫,是長公主力排眾議派重兵鎮壓,天靈教由此一敗塗地,餘黨懷恨在心,籌謀多年隻為雪恨。

長公主驚魂未定坐在章德殿的軟塌上,底下兒孫跪了一地,三老爺回京侍奉國公爺,今日伺候在長公主身側是大老爺和四老爺,他們個個噤若寒蟬,伏地不起,唯獨王怡寧紅著眼倚在長公主身側,抽搭不止。

屏風內,太醫正在給王書淮上藥,待妥當,謝雲初親自替他披衫係帶,片刻,夫妻二人緩慢繞出,一道給長公主行禮。

太醫先一步躬身道,“殿下,二爺傷勢已穩住,隻破了皮肉,並未傷筋動骨,您放心,修養一月便可痊愈。”

長公主疲憊按了按眉心,示意女官送人出去,隨後目光落在王書淮身上,麵露複雜,

“淮兒,今夜多虧了你。”

王書淮欠身行禮,“這是孫兒該做的。”隨後看了一眼鎮定的妻子,當著長公主的麵沒有磨滅妻子的功勞,“說來今日全賴雲初敏覺,是她率先發現那農婦木槌有異,若非如此,孫兒也不能及時趕到您和陛下身側。”

長公主目光移至謝雲初,露出欣慰與讚許,“初兒一向是個好的。”語氣明顯親厚許多。

而謝雲初聽得王書淮那一聲“雲初”,罕見晃神,前世盼這麼一句盼了一輩子,原來那兩個字被他吟出來竟也如此好聽,可惜前世那個卑躬屈膝滿眼朝朝暮暮的女子永遠聽不到了。

王書淮舍身相救,將長公主其他兒孫給襯得羞愧難當。

大老爺等人均抬起不頭來。

長公主臉色極度平靜,多餘的話也沒說,隻頷首道,“回去歇著吧,明早回京。”

等到謝雲初和王書淮離開,大老爺等人紛紛哭出來,“母親....”待要給自己無能做解釋,長公主卻無心聽他們懺悔,擺擺手示意眾人散去,獨自搭著女官的手入了內殿。

老人家靠著床幃枯坐許久,貼身女官撩開簾子奉了一杯安神茶給她,“殿下,你喝了吧。”

長公主沒有接茶盞,而是深深望入女官的眼,“今日的事,你怎麼看?”

女官伺候長公主幾十年,明白她在問什麼,“奴婢覺著二爺很不一般。”

“是。”長公主仰身長歎一息,“要麼,他是真心實意拿我當祖母看,如此,我也該報之以李,要麼他便是拿命來搏一把,城府這樣深,性情這樣狠,這樣的人,我更不能與之為敵。”

女官也沒料到一個年僅二十歲的新科士子,竟然讓攝政的長公主生出忌憚。

“殿下有何打算便說了吧,奴婢也好替您參詳參詳。”

長公主失笑,做出決定後,神情反而褪去了凝重,她仰身靠在引枕上,緩聲道,

“江南那個案子不是鬨開了嗎,近日有人敲登聞鼓,不管那案子是否衝本宮而來,江南魚鱗圖冊一事都該有個決斷了。”長公主撫平衣襟前的褶皺,定了主意,“與其讓人查到我身上,還不如派個自己人南下,將主動權握在手裡。”

女官問,“那您打算派誰南下?”

“王書淮。”

長公主一字一句道,“他是真心歸順,還是假意迎合,讓他南下,可見分曉。”

“再者,他屢立大功,我和陛下都需給他一個交代,”

“舍他其誰。”

女官笑,“殿下英明,二爺再厲害,也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長公主沒接這話,反而歎道,“王赫那個老頭子真是生了個好孫。”

“煦兒和業兒若是有他一半能耐,我便高枕無憂。”

女官扶著她躺下,“五爺和六爺年紀還小呢,等他們科考入仕,您再提拔提拔,定不輸給二爺。”

長公主輕嗤一聲,“連你也來哄我。”

謝雲初這廂與丈夫回了彆苑,冷汵汵盯著王書淮那隻傷手,“二爺可真拚。”

她沒料到幫著國公爺避開禍事,反而王書淮受了傷。

王書淮神情倒是輕鬆,目光炯炯凝視妻子,“夫人,這一回多虧了你。”

謝雲初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這青雲梯又上了一大步,原想諷刺他幾句,念著他這般拚,終究閉了嘴,“早些歇著吧。”

謝雲初先洗,出浴室時,見那高大的男人為難地站在屏風處,四目相接,謝雲初目光又挪至他傷處,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前世她想幫,他不許,這輩子,做夢。

“二爺喚明貴伺候吧。”謝雲初施施然進了內室。

王書淮最後怎麼洗的,謝雲初不知道,等他出來,謝雲初已安然入睡。

出了這麼大事,皇帝也沒心情避暑,次日擺駕回宮,一乾人等全部押入北鎮撫司的衙門審問,

回到王府,王書淮照舊去了書房,謝雲初也匆忙趕回春景堂抱女兒,夫妻倆在石徑分道揚鑣。

連著幾日,王書淮都在府上養傷,謝雲初也不曾去書房探望,國公府危機解除,她和王書淮又該回到各自的軌道,隨著王書淮這次救駕,她在王家地位水漲船高,連著薑氏對她都客客氣氣,她樂得過輕鬆愜意的日子。

倒是王書淮獨自一人躺在書房內室,看著浩瀚的月色灑遍空落的書房,心底起了異樣,這才幾日光景,他竟然不適應與她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