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二爺有心了(1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2216 字 3個月前

數日不曾過來, 王書淮發現屋子裝飾仿佛不一樣了,換了新的軟煙羅的窗紗,原先隔在房間內的雕鏤隔扇挪開了, 屋子裡變得空曠而大氣,這是王書淮喜歡的裝扮。

“二爺喝口茶吧。”謝雲初給他斟了一杯西湖龍井, 嫋嫋的清香縈繞, 衝淡了屋子裡的尷尬。

夫妻二人隔著一張高桌對坐, 王書淮喝茶,謝雲初吃蓮子湯,她近來多吃了幾顆荔枝,牙根上了火,桌案上還擺了些冰鎮過的果子, 有幾個鮮紅的荔枝,葡萄,還有爽口的菜瓜,謝雲初夜裡不吃冰的, 這是給王書淮準備的。

王書淮也不吃,他養身。

男人眉目低垂, 薄唇輕抿,他撥著手中的茶盞,清濛的水霧攏著他的眉梢, 皎然如玉,稍稍撇過臉, 恰恰撞上謝雲初打量的目光, 謝雲初沒有被抓包的窘迫,笑吟吟問,“二爺今日可是有事?”

王書淮聽了這話, 語氣微哽,“珂兒睡得這麼早?”

意思是來看孩子。

謝雲初笑,“她今日不曾午睡,鬨著讓乳娘抱著去後花園,看著眉姐兒摘花,晚膳喝了些牛乳,便睡了。”

王書淮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就在謝雲初懷疑他是不是急於子嗣想留宿時,王書淮從懷裡掏出一信箋遞給她,“你弟弟明日歸京。”

謝雲初聞言愣了下,迫不及待接了過來,“謝謝二爺。”

連忙打開信箋,上麵隻有寥寥幾行字,且字跡甚是潦草,她要他抄的書已妥,向她討賞,隔著筆墨都能想象他耍賴的模樣,謝雲初不知不覺濕了眼眶,“謝謝二爺...”她激動得語無倫次。

王書淮莫名地看著她,“不就是幾月不見麼?”至於如此。

謝雲初收好信箋,“沒有,我隻是擔心他秋闈...”弟弟回來也是打算為秋闈做準備。

說到科考便是王書淮的長項,“等他回來,讓他來府上住幾日,我教導他。”

謝雲初看著他笑,由衷道,“謝謝二爺費心。”又主動問王書淮,“對了,二爺南下的日子定了麼?”

王書淮心裡總算舒坦了些許,“七月初,等劉大人老母辦過壽辰便去。”

戶部侍郎劉琦亮會跟他一道南下,打了頭陣後,餘下的主要要靠王書淮主持,推行國策是一項大工程,王書淮要麵臨的壓力前所未有,謝雲初因曉得丈夫最終能成功,自然也不擔心,“那我這段時日陸陸續續給您收拾行裝。”

神情沒半分擔憂。

王書淮喝了茶,修長的手指有意無意在桌案上擱敲,心裡想,難道隻是給他準備行裝。

倒不是他想破規矩,實在是子嗣為要,他這一去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回,謝雲初就不著急嗎?

妻子這樣氣定神閒著實令王書淮納悶。

謝雲初倒也不是沒想過,在王書淮離去前夫妻倆多多同房,實在是二十二是她的小日子,今日十八,這段時日同房也沒用,既是七月初離開,那還有機會。

況且,她多少還抱些希望,希望月事不來,如果孩子已上身,那越發要小心,所以謝雲初沒有吱聲。

王書淮見妻子隻字不提,心底稍稍生了幾分惆悵,於是起身回了書房。

次日,謝雲初早早起床,一麵替弟弟準備些新衣裳,一麵準備他愛吃的食材,既是今日回京,保不準過兩日便會來看她。

巳時三刻,三太太那邊遣了人來,請她去琉璃廳。

謝雲初隻得丟開手上的活計過去,不料那頭三太太笑眯眯招呼她進屋,指著靦腆的王書琴道,“今個兒有人上門來提親了。”

謝雲初神色微亮,跟著坐下來,“是哪家的少爺?”

三太太有些歎息,“門第不高,不過我瞧著人品不錯...”

三太太話沒說完,被王書琴凶巴巴打斷,她與謝雲初道,“不就是那日在行宮遇見的男人。”

謝雲初聞言越發來了興致,問三太太是哪家的,三太太告訴她是河東聞家的少爺,早些年聞家也算顯貴,可惜近些年沒落了,家裡最大的官不過五品,著實與國公爺門第不相匹配。

“那聞家的姑奶奶戰戰兢兢的,生怕被我嫌棄,那位少爺卻是靦腆又真誠,興致勃勃,我算看出來了,定是那小子瞧上我們琴兒,逼著家裡來說親,家裡卻不一定是肯的。”三太太感慨。

王書琴立即接話,“瞧見沒,人家沒準覺得齊大非偶,不願意跟我們結親,我若是眼巴巴嫁過去,那公婆保不準以為我倒貼他們兒子,把自己兒子當香餑餑,從而看輕我,我不嫁。”

三太太與謝雲初對視一眼,嘖了一聲,“瞧瞧,能耐著呢,不過這話倒也不錯,你不喜歡,我還能強求不成。”三太太也不甚看得中聞家,說到底還得門當戶對。

王書琴氣洶洶回了房。

三太太與謝雲初道謝,“多虧了你開導她,我瞧她這回與以往不同,沒那麼死腦筋,並非一口回絕,還能道出個一二三,可見在認真思量婚事。”

謝雲初也很欣慰。

前世這段時日,國公爺病重,各房傾軋,就連一貫強勢的三太太也拗不過三老爺病倒了,國公爺死後,家裡更是分崩離析,王書琴見此情景心灰意冷,孤身縱馬去了城外的家廟,終身不嫁。

謝雲初始終記得前世她離開那日,大雨瓢潑,瘦弱的姑娘形單影隻高坐在馬背上,任由風吹雨淋,悲憤地嘶鳴,“好好的一個家為什麼成了這副模樣,不就是一個爵位,不就是一些家產,至於鬥得你死我活,家無寧日嗎?”

隨後,她抽鞭離去,再也沒回過京城。

王書琴並不知道,國公府的亂,隻是開始,後來這場紛爭波及朝廷,拉開了朝廷奪嫡的序幕,往後數年黎民水深火熱,朝廷亦是動蕩不安。

萬幸,萬幸這一世不一樣了。

看著王書琴有開竅的跡象,謝雲初也替她高興。

坐了兩刻鐘,春祺匆匆打春景堂來,高興地喚她,“二奶奶,您快些回去,瞧瞧誰來了。”

謝雲初便知定是弟弟來了府上,連忙與三太太告罪,大步流星回了春景堂。

方從甬道上了前麵的台階,便瞧見一雙人影越過月洞門而來。

謝雲初顧不上瞧王書淮,而是一眼落在弟弟身上。

修長的少年高瘦而挺拔,一雙朗目黑漆漆的亮若星辰,眉梢揚起一抹張揚的笑,歇儘秋月春花。回想前世的謝雲佑,一身陰戾,孤執偏拗,跟頭蠻牛似的誰的話都不聽,再看眼前這朝氣蓬勃的少年,謝雲初忍不住淚如雨下。

兩世加起來對她最好的人哪,哪怕跛了腳,亦是爬山涉水想方設法替她延請名師,一遍又一遍將她手中的賬冊拂落在地,不許她操勞,盼著她愛惜自己些。

但凡誰責她一句,總是他滿身惡氣衝到那人跟前,不許人怠慢她這個姐姐。

如果這世間還有誰會義無反顧不計生死為她出頭,唯有謝雲佑。

再也抑製不住,淚水洶湧,謝雲初捂著嘴大哭。

“佑兒.....”

謝雲佑被這哭聲給嚇呆了,稚氣未褪的少年指著哭成淚人兒的姐姐,問王書淮,

“姐夫,你這是欺負我姐了?”

王書淮也是滿頭霧水,看著失態的妻子一言未發。

謝雲佑滿肚狐疑來到謝雲初跟前,將姐姐摻了摻,“姐,你彆隻顧哭,你告訴我,誰欺負了你了,是姐夫對你不好,還是家裡老頭子擠兌你了,你說個名出來。”

謝雲初看著少年一身銳氣,但凡她說個名字,他也就得去乾架的氣勢,忍不住被逗笑,“胡說什麼,我隻是擔心你罷了。”

謝雲佑放心下來,“我有什麼叫你擔心的,你瞧我,這不好好的。”往身後的王書淮揚了揚笑眼,一行人進了屋。

謝雲初淨麵陪著二人說話。

“這是從書院回來徑直來了王家?”

謝雲佑理所當然道,“不然呢,你以為我先回去看那糟老頭子,我鐵定先來看你呀。”一副有恃無恐又偏愛的模樣。

謝雲初忍不住又濕了眼眶,“好,不去就不去,你愛怎樣便怎樣。”前世她總盼著弟弟能重新站起來,自以為是的為他好,弟弟漸漸的也不願跟她說心裡話,這一世他能有個光明前程固然好,沒有,隻要能健康無虞的活著,她便滿足。

謝雲佑聽了這話,不覺詫異,看著謝雲初更多了幾分親昵,“謝謝姐。”

王書淮一向寡言,大多是謝雲佑滔滔不絕,講述他在學院的見聞。

謝雲初忽然瞅著時辰不早,急道,“哎呀,你陪著你姐夫說話,我這就去廚房給你做幾個你愛吃的菜。”不等謝雲佑反應,纖細高挑的身影已快步繞了出去。

王書淮聽到這句話,目光追隨妻子的背影,最後落在珠簾處良久無言。

他已數月不曾嘗過她手藝,內弟一回來,她便迫不及待進了廚房。

午時正,謝雲初張羅了一大桌子菜,大多是謝雲佑愛吃的,自然也有王書淮的菜,隻是王書淮幾度嚼在嘴裡,總覺得不是滋味,後來還是一再告訴自己,他不能,也不必計較這些小事,方逼著自己將一碗飯吃完。

王書淮這個人情緒內斂,謝雲佑與謝雲初均沒發現他的異樣。

飯後,王書淮請謝雲佑去書房午歇,謝雲初卻是客氣地拒絕,“二爺傷勢不曾痊愈,您喜靜,佑兒就不去吵您。”

謝雲佑也知道王書淮規矩大,一麵摟著小外甥女玩,一麵回道,“姐夫去忙吧,我就在這逗一逗珂兒.....舅舅已經好久好久沒瞧見珂兒了,我的珂兒長得可真好!”他把孩子舉的高高的,珂姐兒咧嘴大笑,孩子都喜歡新鮮的事,注意力一下子便被謝雲佑給吸引。

王書淮看了一眼謝雲佑,深深凝視著謝雲初,淡聲說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