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二爺有心了(2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2216 字 3個月前

謝雲初言語客氣,顯得他像是個外人。

王書淮並不想揣度妻子,他也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可妻子種種跡象實在不容他樂觀。

謝雲初大約也察覺到王書淮情緒有些低落,由著他去,前世她一顆心撲在他身上換來了什麼,他關心過她一回麼?

謝雲初心無旁騖坐下來看著弟弟與珂姐兒玩。

午後,大太太錢氏那邊來人請她過去一趟,原來錢氏娘家那邊送了幾簍子水鮮海貨來,想請謝雲初挑一些回去,也算是為前日的事聊表謝意。

恰恰謝雲初不在的空檔,王書琴無聊,來春景堂串門。

她步子輕,隻帶了個隨身使喚的小丫鬟,主仆二人行至門口,卻瞧見東北角庭院一顆樹下,一挺拔的少年懷裡揣著一孩子,正踮著腳去捉樹上的蟲。

王書琴一向不見外男,也猜到能被謝雲初留在院子裡的必定是娘家的兄弟,打算轉身,可瞅著那少年單手摟著珂兒,那虎裡虎氣的小珂兒在他懷裡跟個布娃娃似的,任由他兜上兜下,王書琴心急到嗓子眼,生怕孩子被他弄出個好歹來,顧不上避嫌,提起裙子衝到院子裡,對著謝雲佑斥道,

“你是誰?你把珂兒放下來!”

王書琴一身反骨,謝雲佑何嘗不是,俊美的少年察覺來人語氣不善,冷汵汵的將視線削過來,瞥見一麵生的姑娘鼓著紅彤彤的腮囊,瞪著他,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你是誰,我抱著我外甥女,輪得到你頤指氣使?”

從來沒有人這麼跟王書琴說話,她氣得不輕,隻是看著謝雲初麵子,決定不與他一般見識,指著珂姐兒,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把姐兒還給我。”

平日那麼虎的姑娘,被謝雲佑鉗在懷裡,雙腿垂著,小腦袋耷拉著,乖巧得過分,王書琴擔心謝雲佑虐待孩子。

謝雲佑畢竟是男子,粗手粗腳的,怎麼懂得養孩子。

謝雲佑瞅了一眼懷裡的小嬰兒,珂姐兒鼓著一雙水濛濛的大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吵架。

謝雲佑便指了指王書琴,“你認識她嗎?”

珂姐兒很給麵子的揚起小胳膊,嘻嘻笑了下。

王書琴受用極了,強勢地撲過來抱住孩子,謝雲佑擔心傷到孩子,被迫讓給她。

王書琴立即抱著珂姐兒去廊廡下的羅漢床上坐著,命丫鬟取來濕巾,將謝雲佑抱過的地方一點點擦拭乾淨。

謝雲佑:“......”沒被人這麼嫌棄過。

本著好男不跟女鬥的原則,謝雲佑支著一雙修長筆直的腿,雙手環胸靠在樹下,饒有興致盯著王書琴。

隻見王書琴一麵給珂姐兒擦胳膊,一麵罵罵咧咧,“那樹上不知多少蟲子,若是落了姐兒身上,難保不起疹子。”

謝雲佑不甘示弱反駁,“孩子自小嬌生慣養,便渾身是病,你且讓她鍛煉鍛煉,我保管她以後刀槍不入。”

王書琴聽了這番離經叛道的話,急道,“你以為她是你?她是我們王家的大小姐,她本該金尊玉貴養著的,再說了,她這麼小,又是個姑娘,能跟你比?”

謝雲佑乾脆挪個錦杌在樹下坐穩,“姑娘怎麼了,姑娘家更要懂得保護自己,我告訴你,我回頭還要教她功夫呢。”

“我呸呸呸,你彆帶壞我的珂兒。”王書琴急得與身旁的林嬤嬤道,“嬤嬤,快把他打出去,嫂嫂沒有這樣的弟弟。”

謝雲初帶著大包小包進院,就看到這兩人唇槍舌劍,吵得不可開交。

王書琴被氣壞了,俏臉繃得通紅,瞧見謝雲初回來了,立即起身迎過來,“嫂嫂,你這弟弟太不講理了,簡直是一派胡言。”隨後繞過謝雲初離開。

謝雲初一頭霧水,這廂謝雲佑也指著王書琴遠去的背影跟姐姐嘮叨,“姐,那小姑娘是誰呀?忒不講禮數了。”

謝雲初吩咐夏安把東西挪去後廚,進來問嬤嬤究竟,嬤嬤哭笑不得將二人吵架的經過說出,謝雲初責了謝雲佑一頓,“還小姑娘,人家比你大月份呢。”

謝雲佑滿臉鄙夷,甚至比了比手,心想那姑娘大約齊自己胸,謝雲初也被弟弟混不吝的模樣給氣道,“哪有那麼矮,好歹也齊你肩。”

謝雲佑看了看西斜的日頭,也不好久留,“姐,我回去了。”

謝雲初臉上笑意淡下來,“若是不想回去就在我這裡住幾日,你姐夫還要指點你科考呢。”

謝雲佑搖頭,“不急,過段時日吧,那是我的家,我肯定得回去,我還怕了老頭子不成。”

弟弟長大了,有他的主意,謝雲初告訴自己放寬心。

“那你路上慢些。”又吩咐嬤嬤拿了幾個包袱,裝了些親手做的衣物給他,謝雲佑提著包袱由夏安領著往外院去,路過書房,王書淮聽到消息,出來送他,二人在前麵小花廳見了個正著,

先道了一番客氣,王書淮目光在他肩上的包袱落了落,謝雲佑察覺到他的視線,解釋道,“哦,我姐給我做了幾身衣裳。”

王書淮笑容不改,佯裝不在意,“挺好,我七月初南下,在此之前得了閒暇過來,我傳授些經驗給你。”

謝雲佑道了謝,回頭瞥了一眼立在月洞門張望他的謝雲初,輕輕靠近王書淮,“姐夫,我姐有些不對勁。”

王書淮心跳竄了一下,不動聲色問,“哪裡不對勁?”

謝雲佑不好直說,以前姐姐無論做什麼心裡眼裡全是王書淮,今日午膳,她愣是瞅都沒瞅王書淮一眼,王書淮一碗飯吃完擱下筷子,姐姐也沒任何異樣,這不對勁。

謝雲佑看著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發。

聯係謝雲初一瞧見他便大哭的景象,謝雲佑嚴肅地看著王書淮,

“姐夫,你是不是得罪我姐了?”

王書淮心情五味陳雜,他不知道怎麼跟謝雲佑解釋。

這一遲疑,在謝雲佑眼裡便是坐實了他們夫妻起了齟齬。

姐姐是什麼性子,謝雲佑還能不明白,隻可能是王書淮忽視了她。

“姐夫,是不是你過於操勞公務,怠慢我姐了,沒有女人不希望與丈夫恩愛,我姐再賢惠,心裡定是盼著你對她好,姐夫,你不是要南下嗎,這段時日好好陪陪我姐。”

謝雲佑點到為止,轉身離開。

王書淮側眸,花枝寥落,蔥密的竹影後綽綽約約立著一道婉約的身影,端的是人比花嬌。

真的是他做得不夠嗎?

王書淮今日特意在府上接待謝雲佑,謝雲佑離開後,他又繼續回到衙門忙碌,南下在即,長公主數次召他去長春宮商議丈量田地的方略,王書淮忙得腳不沾地,然而再忙,夜深人靜坐在衙門當值時,他恍惚想起了謝雲佑與朱世子的話。

這一走,也不知何時能回來,不若親手做些什麼給她當個念想。

王書淮擅刻,立即吩咐齊偉去府上取來他收藏的一小截和田羊脂玉,他將那截和田玉切開,切出一個簪子長度大小,隨後忙裡偷閒,費了兩日功夫,給謝雲初雕了一隻和田玉簪。

簪頭雕了一朵精致的玉蘭,像極了她這個人,嫻靜如蘭,想必她喜歡。

雖無繁複奢華的點綴,技藝卻十分流暢且精湛,為此指腹被刻刀劃破幾道口子,他亦不在乎,是日傍晚,他拿著此物回到春景堂。

夏末,伏氣更盛,剛下了一場雨,天地霧蒙蒙,王書淮一身湛青的直裰,風雅磊然地踏上廊廡。

謝雲初正在廊下看著珂姐兒玩,孩子由丫鬟抱著,頑皮地伸出雙手去夠那簷頭跌落的水滴,咯吱咯吱的笑聲回蕩在院子裡。

餘光捕捉到他的身影,謝雲初偏轉過眸,他從煙雨中緩緩踱來,眉目如同天然暈染的山水畫,一色一皴,完美地將那眉目的錯落,藏鋒勾勒得恰到好處,他就像是一幅氣象蕭疏,煙雲清曠的畫,美好的觸不可及。

謝雲初有些失神,卻又很快定神。

王書淮被孩子的笑聲所吸引,看了女兒幾眼,慢慢把視線挪到妻子身上,她穿著一件家常的褙子,唇不點而朱,眉不染而黛,輕輕倚在柱子旁,嫻靜淡遠,清澈地望著他,

“二爺回來啦。”她臉色比平日要白上幾分,仿佛有些虛弱,王書淮不解,卻也沒多問,隻是緩慢地將袖下的玉簪給掏出,遞給妻子,

“夫人,這是我給你刻的玉簪,瞧瞧可喜歡?”他嗓音是清越而醇和的,沒有過多的起伏,卻很悅耳。

謝雲初今日來了月事,心裡有些失落,小腹本就不適,此刻也是強打精神,但聽到丈夫這席話,以及看到那支雪白瑩潤的玉簪,人還是愣了一會兒。

她悠悠接過手,放在掌心,著實是一支極好的玉簪,抬眸對上他清雋的眉眼,

“二爺怎麼想到做這個?”這不像是王書淮的作風。

王書淮負手失笑,“佑兒責我不夠關懷你。”

難怪,謝雲初微愣,旋即道,“您公務繁忙,大事要緊,他小孩子家的話彆放在心上。”

王書淮沒做聲,卻看出她臉上並沒有驚喜。

謝雲初眉目溫和疏淡,“二爺有心了。”隨後交給身側的婢女,“收去匣子裡。”

王書淮的心莫名地墜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給女人做東西,他夤夜苦熬,費了兩日功夫方得了這麼一支簪子,她便一句“有心了”打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