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你心裡有沒有我(2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6241 字 3個月前

姚世子察覺側眸問他,“書淮你有心事?”

王書淮一愣,笑著回,“沒有。”

二人下衙時晚霞剛落,這會兒趕到山莊,暮色四合,青煙嫋嫋,王怡寧等人已用過晚膳,各自回房歇著。

姚世子先領著王書淮去見王怡寧,王書淮給小姑姑見禮,王怡寧見到王書淮先是一頓誇讚,

“淮哥兒好樣的,年紀輕輕便成了三品侍郎,可真給我們王家爭光。”

姚世子在一邊不客氣地提醒,“你現在是我們姚家人。”

王怡寧白了他一眼,又上下打量侄兒,語氣嚴肅,“除夕都不曾回府,你可真狠心,此事我身為長輩必須斥責你,你媳婦懷著孕,你都不惦記著。”

王書淮喉嚨有些乾涸,垂目認錯,“錯在我,任憑小姑姑發落。”

王怡寧輕哼一聲,“我哪裡有本事發落你,你指不定心裡煩我呢,行了,我也不耽擱了,我們這沒什麼規矩,先陪著你小姑父去用了晚膳,快些去東客院看望初兒吧。”

王書淮與姚世子先去膳堂吃了飯,姚世子吩咐貼身小廝領著王書淮去客院,這一路,王書淮腳步不疾不徐,至穿堂門口,遠遠的有暈黃的燈芒滲出來,王書淮叫小廝留步,獨自一人跨了進去。

守門婆子瞧見他麵露驚喜欲通報,王書淮擺擺手示意她退下。

他負手往庭院中來。

長風拂來,靜謐的庭院矗立無聲,隔著透明的玻璃窗瞧見裡麵人影穿梭,隱約有一道倩影靠在羅漢床附近,一丫鬟背對著窗欞,擋住了她的麵容。

窗角的位置,一稚兒一骨碌爬起,不知瞧見了什麼伸出小手臂去夠,丫鬟的袖子被她扯住,被迫壓低腰身,現出柔美女子發髻上那一抹花鈿,及一小片雪白的頭額。

一雙纖細的胳膊伸出來,將孩子按下來摟在懷裡,珂兒睜著黑漆漆的雙眼倚在娘親臂彎裡,骨碌碌轉。

王書淮看著女兒,唇角露出柔和。

不一會丫鬟走開,他清晰地看到了謝雲初,她麵頰被燈芒渡上了一層融融的光,襯得整個人麵部線條極其柔和。

王書淮心猛地竄跳了下。

謝雲初往下挪了挪身,讓孩子側身麵相自己躺下,伸出胳膊肘擱在她頭頂上方,哄著女兒睡覺。

珂姐兒仰望母親不動,水濛濛的雙眼泛著晶瑩的笑,漸漸的在母親柔和的腔調中合上眼。

王書淮雙目怔然,始終不曾進屋。

袖下還捏著母女合作的那張小字條,絹紗摩挲在掌心,早已犯了黃。

盛烈的春風拂去蒼穹下一絲薄薄的青雲,似有一片銀月嵌在天際,給這暗青的天色添了一抹亮。

等孩子睡熟,乳娘將孩子抱去了西次間,謝雲初起身了,背對窗口立著。

她背影十足纖細,看不出半絲懷孕的跡象。

她腳步輕而穩,很快扶在書架旁轉過身來,留給他一道清致的側顏。

明明隻兩月不見,卻恍若隔世,昳麗的容毫無遮擋的落在他眼中,一小撮秀發擱在胸前,她尋了一冊書,腰身往書架一靠,彎出起伏的弧度,姿態慵懶而隨性,

她今日穿了一件淺綠色底繡薔薇花的香雲紗重鍛,麵料極其貼身,裹著玲瓏身段,看得出那微隆的小腹,身長秀逸纖細,鴉羽低垂,腮紅粉嫩,因神色過於專注反而顯得整張臉有一種敞亮的美。

似瞧見什麼,她紅唇嘟起,露出些許訝色,活生生又流露出幾分嬌嗔來。

可就是這麼一張臉,令他喉頭滾動,氣息紊亂。

緋色官袍在夜色裡肆意翻飛。

內心的欲念一蓬一蓬滋生出來,一種食髓知味的淒楚在唇齒間纏繞。

他忽然有些恨自己。

王書淮深深閉上眼,慢慢呼出一口氣,再抬眼,屋子裡熄了燈,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瞧不見,她仿佛憑空消失了,唯剩廊廡下的風燈在夜風裡搖擺,什麼都看不到,什麼摸不著,他像是被她隔絕在外,刺痛的感覺再一次清晰地浮上來。

謝雲初近來口乾,每每夜裡便要喝水,懷孕後睡眠極淺,小憩片刻人又醒了過來,下意識便張嘴輕喚,

“春祺,給我斟一杯水來....”

她慢慢撐著床榻坐起,睡意混沌,眼眸還未睜開。

模模糊糊聽到腳步聲靠近,一隻寬大的手掌從腰後伸過來,將她整個人給扶起,謝雲初嚇了一跳,正想開腔,唇瓣磕到了硬物,茶杯已到了嘴邊。

“二爺?”她驚訝地看著夜色裡模糊的輪廓。

昨日姚世子回來便告訴她,王書淮升任了戶部侍郎,她由衷替丈夫高興。

王書淮喉嚨有些發啞,半晌擠出二字,“張嘴。”

身後那隻大掌依然停留在她腰後,輕輕扶著。

謝雲初含著杯盞飲水,王書淮看著她慢慢揚起長頸,配合著抬高茶盞,待她喝完,將茶盞擱在一旁,又遞來繡帕,謝雲初看不清繡帕卻感覺到他遞了一個東西來,抬手去接,就摸到了他的手。

冰涼硬朗。

謝雲初將繡帕扯過來隨意擦了擦。

王書淮鬆開她,坐在床榻邊未動。

架子床靠牆,簾帳又厚,他們幾乎看不清彼此。

謝雲初喝完水又想如廁,勾著腦袋往外覷了一眼,王書淮目光沉沉籠著她,不耐問,“都睡了,你要作甚?”

謝雲初看著高大的丈夫,有些不好意思,“我要去恭房。”

王書淮語氣一頓,朝她伸出手,“我帶你去。”

謝雲初有些意外,也沒多說便吩咐他,“你去點燈,燈盞在窗邊高幾上...”

王書淮起身過去,沒摸到點燈的燃具,又折了回來,

“沒瞧見。我扶你去。”

謝雲初懷著孕更不敢黑燈瞎火去尋,便搭著他結實有力的手臂慢慢挪下床。

王書淮在前,謝雲初在後,王書淮牽著她腳步放得極慢。

出來內寢,外麵光朦朧透進來,王書淮穩穩扶著她到了浴室,恭桶在最裡麵,謝雲初站在屏風處有些尷尬地看著王書淮,

“你去喚春祺來。”

王書淮沒告訴她,他把人給放倒了,目光直視前方,“我是你的丈夫,我扶你去。”

這話不容置疑。

王書淮都這麼說了,謝雲初隻能由著他。

二人一道往前,王書淮攙著她坐下後,轉身繞去屏風後等她。

等一會謝雲初好了,也不敢多走,懷著孕,她不敢不慎重,便輕聲喚他,“我好了。”

王書淮將她攙出來,甚至主動倒水給她淨手,折騰一番,夫妻倆重新回到床榻,謝雲初有些累,先上了床,她看出王書淮還穿著官服便問道,“你不去洗洗嗎?”

晚間有小廝送了包袱來,謝雲初知道他要來。

王書淮坐著沒動,沒有起身的意思。

謝雲初摸不準他想如何,“對了,聽說二爺升任戶部侍郎,妾身恭喜二爺。”

前世王書淮二年後回京方升任戶部侍郎,今生因劉琦亮這個變故提前了。

在所有恭喜聲中,這一聲最平淡,仿佛他本該如此。

王書淮很想知道要他做什麼,方能撥動她的心弦。

“你應該知道我早已回京。”他嗓音又啞又涼,像是冬日裡的岩石。

這是對她出來春遊不滿了。

謝雲初聽出他弦外之音,語氣就變了,“二爺,我初二便來了彆苑,你是初三回的府。”

“二爺這意思是我該折回去伺候您?”謝雲初語氣帶著嘲諷。

王書淮不是要她伺候,“你懷著孕為何四處跑?”

謝雲初道,“孩子滿了三個月胎像已穩,京城實在冷得很,小姑姑這裡溫暖怡人,適合養胎,她又特意從長公主處借了厚實寬大的馬車來,馬車很穩,我安全無虞,這才出的門。”

“二爺,總不能因為我不在家裡等你,你便不高興了?我懷著孕,出行不便,哪能來回折騰?”

王書淮心裡鬱結著一口氣,挺拔的身往塌上一挪,幾乎是欺身而上,雙手撐在她周身,鼻息逼近她,一字一句道,“我回京的消息早在初一便遞回了府。”

他離得太近,那雙陰沉的眸幾乎壓在她頭頂。

謝雲初有些莫名,“小姑姑早與我商量好,我不好拂了她的意思,再說了,二爺回京過家門不入,平日也是早出晚歸,我已吩咐林嬤嬤料理你的起居,我在不在,並不影響您。”

王書淮不等她說完便道,“你以前不這樣。”

不會一個人獨自外出,不會明知道他回來將他撇在家裡。

謝雲初氣息微滯,無聲的尷尬似網在二人周身鋪開。

謝雲初沉默片刻,語氣無奈,

“二爺這是要約束我的自由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語氣又輕又緩,帶著攝人心魄的力量。

鼻息貼得更近了,近乎貼著她麵額。

謝雲初的眉心被他烘得發熱,卻自始至終坐著一動不動。

王書淮看著沉默的妻子,眼底的黯淡的光芒忽然傾垂下來,啞聲問,

“你心裡有沒有我?”

謝雲初眼睫輕輕一顫,始料不及,

他鼻息如絮,浮浮沉沉落在她眉心鼻梁,滋生出一陣癢意,她喉嚨黏了片刻,輕聲道,

“二爺還在為上次納妾的事生氣嗎?當時我剛懷胎,二爺又想要得緊,我不忍二爺煎熬便做此主意,那時我不知二爺不想碰彆的女子,您既是不高興,往後我不再納妾便是。”

“回答我..”他截住她的話,

漆黑的瞳仁如深陷的湖,被石壁圍砌,毫無出路。

架子床靠牆,謝雲初腰身處擱著一個軟枕,身子被王書淮控製在牆壁與他胸膛之間,她越不動,他便傾近,手掌輕輕覆上她後脊梁,慢慢摩挲著,漸漸又往上攀爬,最後攏住她脖頸,逼得她不得不看著他,

謝雲初傾垂眉目,決定不與這個男人一般見識,“你是我的夫君,你在外我擔心你的安危,你高升,我替你高興,咱們夫妻榮辱與共....”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牙關咬緊,聞著那朝思暮想的香甜氣息,如同攫取了久而不得的甘露,幾乎是一字一句從齒縫裡重複這句話。

能直麵這一步,已是耗掉了他畢生的矜持。

他看著她懷孕這麼辛苦,心疼也心痛,哪怕隻是一句謊言,他也期望得到想要的答案,好讓他義無反顧留在她身邊。

男人修長的脊梁微屈如滿弓,下頜緊繃似弦,目光一動不動鎖住她雙眸,等著她的答案。

謝雲初的後頸被他捏著,前襟也被迫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她感受到他蓬勃的心跳紊亂的呼吸,以及手臂賁張而壓抑的力量,那暗藏鋒銳的眸子帶著苛刻的審視,迫得她不得不揚起長頸。

他似困獸,遊走在懸崖邊緣,而她卻始終巋然如山

她任由他拿捏,臉色紋絲不動,語氣乾脆而淡漠,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