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 今日是你母親生辰,珂兒……(2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1520 字 3個月前

哪怕對著年幼方才八歲的弟弟,她亦是如此。

有的時候她很羨慕喬芝韻,將丈夫拿捏得死死的,自己過得富貴悠閒,幾乎沒有煩心事。

不像她,丈夫心係小妾,後宅亂成一團糟,若非這次王書淮為了拉攏父親,暗中替她請封世子,她母子這會兒還不知在哪兒受氣。

江采靈恭敬地朝喬芝韻施禮。

江采如看到喬芝韻,飛鳥投林般提著裙擺上前,撲在她懷裡告狀,

“娘,女兒今日吃了大虧了。”

喬芝韻緩緩撫著江采如的背,柔聲問,“吃了什麼虧?”眉峰不見半分不動,語氣也不疾不徐。

那江采靈想起謝雲初的身份,生怕妹妹犯了繼母的忌諱,連忙出聲阻止,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小孩子間鬨鬨口角,母親不必放在心上。”隨後急聲喚住妹妹,“采如,今日是你有錯在先,以後萬不可再如此莽撞,這裡不是金陵,不是爹爹的地盤,沒有人會慣著你,你明白嗎?”

喬芝韻看了長女一眼,幾乎就明白了底細。

她牽著小女兒慢慢在圈椅裡坐定。

她這個人無論何時,總能優雅得像一幅精工美人畫,她慢騰騰接過下人遞來的茶,見江采如哭得生氣不接下氣,緩聲開口,“采如,不急,慢慢說來。”

江采如壓根沒聽懂姐姐的暗示,一股腦子將今日壽宴的事給說了出來。

“那謝祭酒的夫人好生不講道理,她自個兒沒教好兒子,竟然還敢罵我沒教養,娘,您得替女兒做主。”

喬芝韻聞言,平靜的杏眼緩緩眯起。

她嫁給江澄時,江采如方才兩歲,家裡富貴,吃穿不愁,江采如幾乎就是金陵的小公主,喬芝韻待她也好,順她的時候多,小姑娘嘛,年紀輕不懂事,總歸她開心便好。

喬氏是江南大戶,喬芝韻的父母自小對她要求極嚴,每日卯時便得起床,讀書,插花,書法,繪畫,樣樣不曾落下,喬芝韻骨子裡厭惡那一套,是以她從不用那些教條規矩來約束孩子,在她看來,兒孫自有兒孫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

但在江采如眼裡,她是喬芝韻一手帶大,早就忘了喬芝韻不是自己親生母親。

江采如喋喋不休控訴著謝雲初與謝雲佑,渾然不覺母親眼裡的溫情已蕩然無存。

江采靈忌憚繼母,不敢去阻止,隻在旁邊時不時替謝雲初等人辯解幾句,責怪妹妹輕浮,

恰在這時,江澄下衙回來,見妻女聚在廳堂說話,爽朗的笑聲穿堂而來,

“夫人回來啦?我還打算去接你,行到半路聽說你回了府,便折了回來。”江澄溫柔地朝妻子走來,

妻子並未看他,隻雙眼眯得狹長,臉色也有些發木,江澄這才察覺堂上氣氛不對勁,神色倏忽一變,朝兩個女兒看去,嚴肅道,

“這是怎麼了?今日不是去王府做客麼,難不成鬨了不愉快?”

他話音一落,驟然間,一道敞亮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廳堂。

裡裡外外所有人都蒙住了,包括江澄。

他驚愕地看著妻子,目光移向小女兒,五個手指印清晰印在江采如麵頰。

江采如下意識捂著臉,石化一般看著自己母親,

“娘....”她嚇壞了,嗓音極低,帶著不可置信。

江采靈反應過來,心痛如絞,連忙去將妹妹攙起來抱在懷裡,退至一邊。

江采如無法接受自小溫柔賢淑的母親親手打她,眼淚跟珠子似的一顆一顆往下掉,她嗚咽出聲,

“母親,您為什麼打女兒?”

江澄被這一聲哭給喚回神,他神色嚴肅且緊張地來到妻子身邊,輕聲問道,“芝韻,發生什麼事了?”

喬芝韻依舊保持坐著的姿勢不動,冷冷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江澄,

“你女兒去王家做客,眾目睽睽之下,挑釁一個懷孕的婦人,逼著人家跟她比投壺,隨後被趕了出來。”

江澄臉色霍然大變,先是惱怒王家如此不給麵子,隨後對著江采如狠狠喝了一聲,

“進京路上,我便再提醒你,京城不比金陵,叫你收斂著些,你丟了臉不說,連累都督府也失了顏麵,即可回房自省,沒有你母親的準許,不可外出。”

江采如哇的一聲大哭往後院奔去。

江采靈心痛,朝父母施禮,立即追了過去。

江澄隨後坐下,喚來今日隨行的嬤嬤丫鬟,問清楚事情始末,聽到最後,他臉色變得諱莫如深,先是吩咐管家將下人領下去受罰,隨後砸牙與喬芝韻道,

“這位王太太態度不同尋常。”

喬芝韻臉上依舊泛著青色,“我早就告訴你,這門婚事不能結,你不聽。”

江澄苦笑,攤手道,“這是我能左右的嗎?誰都能拒了這門婚,唯獨我不行,又是聖上,又是長公主,我能得罪哪個?若我拒絕,豈不引起陛下懷疑?”

江澄目光在妻子泛紅的手掌一掠,心裡暗暗嘖了一聲,他深知自己的妻子,旁人隻要不觸碰她的底線,她是個最好相處的人,可一旦犯了她忌諱,她便是一個最不好相處的人。

喬芝韻之所以動手打江采如,絕對不僅僅是江采如丟臉這麼簡單,女兒在江南闖的禍難道還少嗎?

江澄先是輕輕將妻子的手拉過來,小聲嗬護著問,

“夫人,可疼了手?”

喬芝韻斜眸瞥了一眼丈夫,也猜到江澄在疑惑什麼,她直言道,

“當年我便告訴過你,我曾生過一雙兒女。”

江澄眼神頓了頓,當年他求娶喬芝韻時,早知道她嫁過人,隻是這些事隻要喬芝韻不說,他絕口不問,嫁過何人,他沒興趣,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傷心至此,可見不是什麼好男人,

江澄與喬芝韻相處這麼多年,妻子麵上是個極其柔和的人,骨子裡個性卻十分鮮明,彆說是她前夫,便是他這會兒做了什麼不如她意的事,喬芝韻照走不誤。

是以,夫妻十幾年,江澄待她稱得上指東不敢往西。

喬芝韻看著他眼神道,“采如今日挑釁的便是我長女,王書淮之妻,謝雲初。”

江澄吸了一口涼氣。

這會兒臉色便複雜了。

難怪妻子不同意那門婚事。

“無論如何,今日之事是采如錯在先,這樣吧,我著人上門給王少夫人賠個禮。”江澄如是說。

喬芝韻搖頭,“不必了,人家也不會在意,你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退了這門婚。”

喬芝韻起身往後院去,背影依舊雍容而優雅。

江澄頭疼地撫了撫額。

江澄犯難之際,皇帝果然招來欽天監的正監,吩咐給江采如和王書煦合八字,至於江采如在王府鬨得那點動靜,長公主和皇帝也聽說了,雖然有些不悅,卻不曾動搖賜婚的念頭。

監正大人將二人八字領回來,袁遠道主動攬了下來,當夜便觀天象占卜。

結果一出來,袁遠道和監正唬了一跳,連夜麵聖,皇帝一聽緣故,急忙招來長公主商議,長公主本就因白日的事對江采如略生不喜,眼下兩個年輕人八字又不合,便生了猶豫。

皇帝見長公主遲疑,便道,“按下不表,再瞧瞧有沒有其他更合適的人選。”

長公主應下了。

謝雲初這廂晨起便帶著林嬤嬤和冬寧整理昨日壽禮,準備登記造冊。

壽禮幾乎堆了半間廂房,理了半日,林嬤嬤看到姚國公府送來兩份禮,一份是以姚夫人名義送的,另一份便是王怡寧送的,林嬤嬤納悶道,

“說來也奇怪,五姑奶奶與您交情這麼好,昨日怎麼沒來?”

謝雲初昨日忙,沒顧上問,聽了這話心裡忽然生了些不妙的預感,她催促林嬤嬤,

“立即去尋太太身邊的郝嬤嬤打聽,小姑姑為什麼沒回來。”

林嬤嬤見謝雲初臉色凝重,丟下手中活計往琉璃廳去了。

不一會她笑容滿麵回來,

“我的主兒,五姑奶奶這是有喜了,昨日擔心搶了您的風頭,隻道不舒服半字不提,方才郝嬤嬤告訴老奴,說是姑奶奶懷上了,吐得厲害,下不來床,故而沒能回來吃酒。”

謝雲初聞言額頭頓時冒虛汗。

前世王怡寧被算計是兩年後的事,她原還想著尚有功夫慢慢替她籌謀,沒想到這一世來的這麼快。

難不成因為她扭轉了一些事情走向,連小姑姑的慘案也提前了嗎?

謝雲初臉上血色褪得乾乾淨淨。

小姑姑沒有害喜,這不是害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