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4630 字 6個月前

今日有廷議,王書淮一早上朝去了。

謝雲初起得遲,溫熱的朝陽軟融融地流淌在她周身,她躺在床榻上好一會兒沒有動。

想動卻動不了,一動,骨子裡那股酸軟的勁便要泄出來。

謝雲初閉著眼深長歎了一息。

一次取悅而已,算什麼。

正掀簾,外頭傳來腳步聲,林嬤嬤捏著塊帕子笑得見牙不見眼,

“姑娘醒啦?”

謝雲初聽著她語氣裡的揶揄,瞪了一眼過去,“嬤嬤這是做什麼?”

林嬤嬤忍俊不禁,

“沒什麼,就是姑娘昨夜動靜鬨得大了些。”

小夫妻兩感情好,做下人的樂見其成。

謝雲初氣結。

那是她喝了酒的緣故。

她也沒料到王書淮竟然還有這樣的花花腸子,害她指甲都給摳破了,羞色不知不覺爬上兩腮,她懶得跟林嬤嬤解釋,起床梳妝用過早膳,便去看孩子。

今日天氣不錯,謝雲初吩咐乳娘抱著珝哥兒去廊廡曬曬太陽,自個兒又牽著珂姐兒往琉璃廳走。

昨夜那酒蹊蹺,那一桌共七位女眷,獨獨她一人飲錯,還是人人有份?

竇可靈,許時薇和苗金燕倒是無礙,回去跟丈夫睡一覺便沒事。

王書琴和王書雅還有那位周敏怎麼辦?

謝雲初不放心,打算去瞧瞧。

一進琉璃廳的穿堂,就看到小孩子們撒丫似的跑,珂姐兒很快掙脫乳娘的手飛奔過去,彆看珂姐兒人小,她勁兒大,步伐如飛,跟個小獵豹似的,很快便竄去了人群中。

謝雲初沿著抄手遊廊往正廳去。

今日她起的頗晚,平日這個時辰,琉璃廳該是熱鬨的,偏生沒聽到什麼動靜,跨過門檻,敞廳內沒幾個人,不僅沒人,還有一種詭異般的安靜。

王書琴和王書雅湊在正廳東麵的小廳畫畫,竇可靈與許時薇在那兒交頭接耳,其餘人不在。

就連一貫在這裡張羅家務的三太太也不見蹤影。

竇可靈二人見她過來,連忙止了話頭,招手她過去,

“二嫂,昨晚出事了。”

謝雲初登時一驚,忙坐下來問,“出什麼事了?”

妯娌三人聚在月洞窗下的小四方桌坐著,竇可靈往長房的方向指了指,

“我也是方才聽到的,原來昨夜大老爺的人不小心擰了壺花酒來,被大少爺攔住倒掉了,倒完後,酒壺不小心被擱在了茶室....”

聽到這裡,謝雲初已猜到了大概,臉色不由凝重。

“府裡酒壺都是差不多的樣式,小丫鬟沒認出來,昨晚吃席時,敏敏姑娘吃多了鹽水花生吩咐小丫鬟去斟茶,那姑娘拿錯了那個酒壺,倒出兩滴,再摻了些茶水,那茶水裡便摻了些酒液,幸在酒液不多,敏敏姑娘喝了也無大礙,就是人有些昏呼呼的,半夜在院子裡摔了一跤,恰恰被煦哥兒瞧見,將她送回了房.

....”

“事兒倒是不大,可到底有損姑娘家的清譽,何況人家是客,在咱們家出了這樣的事,咱們沒法給周家交待。”

“三嬸曉得了,半夜便叫人查,一問得知,昨夜那酒壺擱在茶室後,有兩個丫鬟碰過,總之,昨夜有兩人喝錯了那花酒,大嫂至今不見蹤影,想必喝了花酒的是大嫂。”竇可靈如是說。

謝雲初:“.......”

她氣得手指深深嵌入帕子裡,麵上罩著青色問,“後來呢,事情怎麼處置的?”

許時薇聳聳肩道,“今日三太太與三老爺,以及大太太夫婦清晨便入宮去了,三太太大約是去宮裡告狀,一來要處置大老爺,二來呢,怕也是為了煦哥兒的婚事。”

謝雲初冷哼幾聲,

“是該好好治一治了。”

想起昨夜受的罪,謝雲初憤慨難消,“周姑娘怎麼樣了?”

這時,裡間的王書琴走了出來,聽到他們在議論此事,滿臉頹喪接了話,

“從昨夜哭到現在,將自個兒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見。”

竇可靈問她道,“琴兒,她是你表姐,與煦哥兒也是青梅竹馬長大,你實話說,他們二人有沒有情意?”

王書琴麵露晦澀,挨著謝雲初坐了下來,

“哎,不瞞你們說,我哥哥對敏兒怕是有些念頭,否則昨夜也不至於火急火燎去攙人家,他不知敏兒吃了那種酒,沒當回事,哪知道敏兒拉著他不放,幸在哥哥發現不對,連忙去找我娘,我娘猜到是大老爺,徑直吩咐我爹爹去尋大老爺的人拿了藥丸,敏兒現在羞愧難當。”

“至於情意.....”王書琴不是當事人也不能斷定,便模棱兩可道,“我猜有那麼幾分。”

“我也這麼認為。”竇可靈笑道,若不是沒有情意,一個未嫁的姑娘哪裡會隨隨便便去旁人家裡住。

原本兩廂情願,長輩出麵做主,婚事倒是順理成章,就是突然被大老爺和大少爺慘了一腳,事情變得有些棘手。

即便成婚,心裡總歸有個疙瘩。

*

此時的長春宮,一貫端莊從容的三太太,當著長公主的麵指著大老爺炮語連珠喝罵道,

“一個堂堂老爺,當著那麼多晚輩,竟然吩咐小廝去取花酒,也太不成體統了!這事可是害我顏麵丟儘,母親,父親,我行事從來本本分分,也算挑不出錯兒,如今叫我怎麼去周家做人,如何給我那二嫂二兄交待?”

長公主一清早都顧不上去奉天殿,被這事給鬨得腦額疼,她撐額坐在羅漢床上,眉峰擰緊沒有說話。

國公爺沉著臉看著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的大老爺,也不好吱聲,畢竟不是他親生的兒子。

大太太立在長公主身側,隻顧著抹淚,對著咄咄逼人的三太太羞愧勸道,

“好妹妹,原是我們夫婦不是,給你添了這麼大的麻煩,我先給你賠罪,可現在頭一樁要緊的是煦哥兒的婚事,妹妹瞧著,不若我隨你去一趟周家,親自給周家

賠禮,再把婚事定下來。”

長公主聞言抬目深深瞥了大太太一眼。

大太太被她盯得脊背一涼,倏忽閉了嘴。

這才恍覺自己失了言。

煦哥兒是長公主和國公爺頭一個嫡孫,看得比眼珠子還重,其婚事在朝中也十分矚目,長公主在心裡恐怕還沒看上周家的姑娘。

三老爺見母親臉色不好看,覺著妻子語氣過衝,輕輕扯了扯三太太的袖子,示意她收斂些。

三太太冷笑一聲。

長房和三房的人進宮後,四老爺夫婦又悄悄拉著二老爺夫婦緊隨其後,此時這兩對夫婦也躲在下方看熱鬨。

長公主側眸問國公爺道,“依照家規,老大家的該如何處置。”

國公爺振朔有辭道,“杖責二十板子,罰月銀一年。”

大老爺大腹便便,二十板子下去,怕是得去半條命。

長公主眉頭皺得更深,她恨鐵不成鋼看著兒子,腦海忽然閃現已故的前夫,也是這副模樣倒在血泊裡,長公主定了定神,放話道,“就依家規處置。”

大老爺聞言大驚,含著淚跪著往長公主膝下挪,“母親,兒子知錯了,兒子再也不敢了,二十板子下去,兒子承受不住啊,您看這樣吧,若是兒子再犯,您再打二十板子不遲....”

長公主闔著目嘴唇氣得顫抖,並不鬆口。

大老爺見狀又往國公爺身側挪,他哭著給國公爺磕頭,

“父親,兒子雖然不是您親生的,自兩歲多便養在您身邊,心裡早把您當親爹了,是兒子無能,不曾聽您諄諄教誨,方至今日的大錯,兒子懇求您給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國公爺搖頭歎息,這換做是他兒子,他要親自動手,正因為是繼父,很多事情便隔一層。

“賓兒,並非父親不給你開恩,實在是王家規矩森嚴,若今日我給你開了先河,往日誰還把家規放在眼裡?你是弟弟們的兄長,當以身作則,往後謹言慎行,嚴格要求自己,事情也就過去了。”

大老爺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大太太也跟著癱了下去。

長公主擺擺手,示意二人退去一旁,隨後看向三太太,

“我給你兩條路,其一,煦哥兒婚事我做主,周家我去補償我去安撫,那姑娘的婚事也交給我,你什麼都不管,一切照舊。”

“其二,將那姑娘定給煦哥兒,但從此你不必掌家,國公府的世子爵位也彆惦記著。”

這話一出,暖閣內頓時鴉雀無聲。

薑氏聽到國公府世子爵位,冷不丁看了一眼國公爺,國公爺麵色平靜,沒有半分波動,她又看了一眼的丈夫,二老爺耷拉著眼皮,沉默不語。

三老爺一聽這話,臉色就變了,他看了一眼母親,長公主目光鎮定有神,顯然是無可更改,他再看了一眼妻子....

三太太是個烈性子,向來吃軟不吃硬,聽了長公主這話,不由冷笑一聲,慢慢抬袖揩了一把額尖的汗,緩緩定

了定神,來到殿中跪下,

“還請長公主殿下給煦哥兒和敏敏賜婚。”

長公主臉色倏忽一沉。

三老爺也唬得神色大變,他連忙去扶妻子,“你先起來,咱們有話好好商量,這事不是你一個人能做得了主的。”

三太太紅著眼看著丈夫,“敏兒與煦兒也算青梅竹馬長大,二人多少有些情意在,發生了這樣的事,她還能嫁給彆人嗎,我怕這會要了那姑娘的命。”

三老爺心急如焚,“即便如此,咱們也可以想法子,你先起來,你性子彆這麼烈....”

三太太眼眶一酸,淚水幾乎是迸了出來哽咽道,“煦兒喜歡敏兒,昨晚才願意去攙,母親這會兒棒打鴛鴦,是害了兩個孩子,也斷了我與周家的情分,在你們眼裡,權勢利益重要,在我眼裡,我要求個問心無愧。”

“說到世子爵位,上頭尚有兄長,輪不到咱們,何苦岌岌鑽營。”

至於那勞什子掌家權,愛給誰給誰去。

三太太這話如同掀開了國公府表麵的遮羞布,將各房赤裸裸的利益傾軋給抖了個徹底。

三老爺頭頂驚雷滾滾,臉上血色褪得乾淨。

長公主眼眸眯如寒針,“你倒是有骨氣。”

“二房尚且有淮哥兒掙體麵,待江南稅政落地,國庫充盈,第一個要賞的就是他,我能虧了他去,倒是你們都不成器!”

“你眼下在我麵前信誓旦旦,回頭不如去看看自個兒兒子,去年科考不第,明年秋闈能順利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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