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2 / 2)

長媳(重生) 希昀 9765 字 10個月前

長公主聞言心神一震。

她的父親先皇帝本沒資格繼承大統,那一年,朝爭混亂,蒙兀趁機偷襲橋頭堡,晉寧皇帝禦駕親征,不甚為蒙兀圍困,為了不受辱,晉寧帝自刎於橋頭堡,此舉震天撼地,大晉軍民泣淚交加,自發縞素迎敵,最後成功將蒙兀趕出邊境,迎回晉寧帝的屍骨。

當時情況危急,國不可一日無君,先皇後積極走動朝臣,朝臣立即擁戴時為賢王爺的先帝登基,國祚從晉寧帝移至先帝一脈。

晉寧帝的長子亡於戰場,幼子沒幾年病逝,唯留下一孫兒被封昭德郡王,世代承爵,永享俸祿。

而那一戰,王家也牽涉其中,當時國公爺的父親王老太爺伴駕晉寧帝身側,跟著晉寧帝身隕橋頭堡。

此役既是大晉恥辱一戰,也是光榮一戰,大晉的皇帝踐行了天子守國門的承諾,晉寧帝雖死,其精神永存。

長公主歎息片刻道,

“有些事不是我能阻止的,也得看漢王和信王安不安分。”

國公爺背著手望向漸沉的天色,沉沉歎氣。

王書煦這廂將周敏送至洞房,便出來宴客,三太太擔心兒媳婦害羞,托謝雲初帶著王書琴去陪她。

二人一道掀簾進了新房,這還是謝雲初第一回來王書煦的宅子,與春景堂是完全不一樣的布置,屋裡屋外堆了不少花花草草,不成想王書煦還是個秒人。

王書琴見她驚訝,悄聲道,“我嫂嫂喜愛養花。”

謝雲初立即明白了,原來是討佳人歡心。

五少爺這份心在王家幾個少爺當中算獨一份了。

王書琴跟周敏交好,便沒有什麼顧忌,在新房裡四處溜達。

謝雲初陪著周敏坐在一旁,周敏聽到她說話,主動將喜簾給掀開,露出一張靦腆的笑容來,

“二嫂嫂。”聲音帶著幾分忐忑。

因是那種緣故進的門,周敏心裡少了幾分底氣,“今日拜堂時,好像不曾見到祖母,祖母是不是不喜歡我?”

謝雲初開導她道,

“傻姑娘,你進了門,便是王家的媳婦,你大大方方妥妥帖帖的,長公主不會不喜歡你。”

周敏心頭酸楚,“我聽說祖母因此厭棄了母親,是我連累了母親,我這心裡過意不去。”

謝雲初明白一個姑娘初來乍到,無所依仗的心情,她當初也是這麼過來的。

她握住周敏發白的手,“你想差了,祖母並非對你不滿,也不是對三太太不滿,她老人家高瞻遠矚,看到的跟咱們想的不一樣,你任何時候不要試圖去揣摩長輩的心思,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

“你換個角度想一想,你嫁的是自己熟悉的門庭,丈夫是自小相識的表兄,婆婆是自己的姑姑,你沒有婆媳相處的困擾,小姑子又格外明事理,你比旁人好太多,等明日見了你其他嫂嫂,你問問便知,譬如你四嫂嫂,她從川蜀遠嫁入京,不說

人生地不熟,便是飲食習慣相差甚遠,她也是熬了許久才適應王府的日子。”

“咱們女人,本就生在後宅,隻有這一方小天地,若是眼界再窄了一些,可就將自己困死了。”

周敏聞言立即豁然開朗,“二嫂說得對,是我作繭自縛了,被您這麼一說,我果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嫁來這王家,婆母愛護,丈夫敬重,還有你們這些明事理的嫂嫂,該是多麼幸運的事,那明日我便大大方方的去見祖母。”

因著這一番訴衷情的話,周敏心裡待謝雲初又與彆個不同。

翌日敬茶禮,闔府眾人均在清暉殿等新婚夫婦二人。

周敏記住謝雲初的話,大大方方對著長公主露出笑容,恭恭敬敬磕了頭。

長公主不喜扭扭捏捏的孩子,見周敏像了三太太爽利,心中頗為寬慰,再不滿意這門婚事,人已進了門,便是王家人,長公主不可能為難一個晚輩,對她也就一視同仁。

國公爺對著晚輩都是和顏悅色的,笑眯眯吩咐王書煦,“快些攙你媳婦起來。”

“你媳婦剛嫁過來,還不熟悉,你多陪陪她,凡事多問她的意思,父母與你還隔一層,兒女長大後終究要離去,跟你最親的便是枕邊人,不能辜負她,明白嗎?”

王書煦跪下鄭重磕頭,

“孫兒謹遵教誨。”

六少爺王書業聽得半知半解,他摸了摸後腦勺道,

“難怪祖父日日陪著祖母在皇宮,原來祖父把祖母看得比兒孫更重要呢。”

這話一出,幾位老爺太太臉色就尷尬了,四太太恨自己兒子多嘴,顧不上長公主在場,回眸狠狠拍了兒子腦門一下。

國公爺臉上始終掛著微笑,長公主捏著茶盞,垂眸不語。

謝雲初在一旁聽了國公爺的話,頗有感觸,國公爺以身作則,底下兒孫不管心裡有沒有妻子,麵上都是敬重的,王家這麼多老爺少爺,不見哪個寵妾滅妻。

國公爺繼續吩咐王書煦,“你呢,跟著你二伯和父親去宗祠,將你媳婦名兒添上去。”

旁人家等媳婦誕下子嗣方能上族譜,王家隻需過門便可。

這事本來得國公爺親自上譜,國公爺這麼說,顯然是有彆的安排。

“你這是要去哪兒?”長公主問道,

國公爺笑道,“今個兒鎮國公府的小公子林希玥娶江澄的女兒過門,我應林老弟之邀,過去捧個場。”

謝雲初竟是不知林希玥和江采如今日大婚,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懵懂天真的王書雅,前世王書雅的死一直是個謎,就不知道今生的江采如會如何。

旁人的事終究與謝雲初無關,敬茶禮結束後,她便回了春景堂,路上飄了一些小雪,到了夜裡,風雪欲大,呼聲如嘯,聽得謝雲初心裡七上八下,人剛躺下,外頭傳來婆子一聲驚呼,謝雲初連忙坐起身,

“春祺,快些去瞧瞧,發生了什麼事。”

春祺正要出去,卻見外頭守夜的桂嬤嬤奔了進來,滿臉駭色道,

“二奶奶,鎮國公府出事了,那鎮國公老夫人不是皇後娘娘的妹妹麼,老夫人已故,皇後娘娘代妹妹主持小公子的婚事,卻意外在宴會上中了毒,如今鎮國公封鎖府門,不許賓客出入,又去三司報官,請了左都禦史過去查明真相。”

“咱們國公爺也被困在府中沒能回來呢。”

*

此時的鎮國公府,大雪紛揚而落,紅彤彤的燈籠被薄雪所覆,散發出血一般的暗芒。

所有賓客被拘在廳堂各處,由當朝左都禦史,刑部尚書並大理寺卿三司首座一一盤查。

國公爺這一日也不知吃了什麼,坐在席上不過一個時辰,便入了三趟恭房,最後一趟進去後,腰帶尚未解開,不知什麼人往他腦後一擊,瞬間便昏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間暗室,暗室長寬一丈不到,極其狹小,隻角落裡擱著一盞油燈,油燈之下,立著一人,隻見他穿著一身大紅喜服,雙手環胸靠在牆下,似笑非笑看著國公爺,

“國公爺,彆來無恙。”

國公爺自然認出他是林希玥。

隻見林希玥雙目狹長,陰柔的麵容被鮮豔的喜服襯得過分白皙,薄薄的紅唇微挑,那神色瞥過來時,如同被一條陰冷的毒蛇注視,便是國公爺見慣大風大浪,對著他這一眼,也忍不住心生寒意。

國公爺雖是被困,卻是不慌不忙,

“方才咱們還見過,何談彆來無恙一說。”

林希玥狹目微沉,唇角噙著冷笑,“十五年前您在橋頭堡祭奠先老太爺,我與您見過一麵,您可記得我是誰?”

國公爺麵色悍然一震,

“你是何人?”

林希玥笑色一收,“時間緊迫,國公爺,我無暇跟你廢話,你徑直告訴我,晉寧帝臨終前留下那份遺詔,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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