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2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5626 字 3個月前

三太太沒看他,繼續往孩子堆望去。

六爺王書業著人在地上鋪了一層席子,帶著眉姐兒,林哥兒和瑄哥兒幾個大的在席子上玩他新學的博戲,珂姐兒好奇地站在一旁看。

玥哥兒性子憨,剛學會走路,無人跟他玩,許時薇便牽著他送到珂姐兒跟前,

“珂兒,你捎弟弟一塊玩好嗎?”

珂姐兒想了想,一本正經指著遠處還坐在父母懷裡的珝哥兒,

“我有弟弟。”

許時薇一時語塞,“玥哥兒也是你弟弟,他可以給你作伴。”

珂姐兒看著比自己還矮一個頭的玥哥兒,露出嫌棄,

“他不會跑,我要玩貓捉老鼠。”

許時薇想哭,後來乾脆塞了一把糖果給珂姐兒。

沒有孩子能抗拒糖果的誘惑,珂姐兒很快跟玥哥兒一道坐在席子上玩糖果。

謝雲初看到這一幕,猛地想起前世的謝雲秀,孩子都愛吃糖果,謝雲初怕珂姐兒長蛀牙,不許她吃,孩子自然覺著母親嚴肅,而那謝雲秀便逮著這一點,總是偷偷拿糖果討好珂姐兒和珝哥兒。

孩子小,哪裡懂得辨彆奸偽,久而久之就都覺著小姨好。

不一會珂姐兒玩累了,回母親這兒討茶喝,謝雲初適時將她抱在懷裡,

“你方才拿四嬸嬸的糖果吃了?”

小珂兒認真點頭,

“珂兒,娘親告訴你,沒有經過娘親的準許,你不能拿旁人的東西。”

珂姐兒不懂。

謝雲初解釋道,“咱們後巷子裡曾

() 有個姐姐,就因一位小姨給她捎了糖果吃,她最後被人騙走了,再也沒有爹爹和娘親了。”

珂姐兒嚇蒙了,一聽說沒了娘親,她一頭紮在謝雲初懷裡,“要娘,要娘...”

謝雲初撫著她的背,“乖,不怕,以後誰給你吃的玩的,你都來告訴娘親好不好?”

珂姐兒搖頭,亮晶晶的淚珠在眼眶打轉,她不要吃的,她要娘。

謝雲初怕嚇壞了她,從身側高幾上的果盤裡,挑出一塊紙包的糖果,親自撥開塞到珂姐兒嘴裡,

“珂兒想要什麼,跟娘親說,娘親會給,但是不能跟外人要。”

珂姐兒嚼著糖,認真點了頭。

晚輩們一直在清暉殿鬨到午後方離開,午後鄰裡街坊並文武官員來府上給國公爺和長公主拜年,禁炮竹鼓樂,卻不禁人情走動。

王家的少爺也去各姻親之家拜年。

謝雲初回到春景堂,將今日收的紅包放好,折出來看見王書淮抱著珝哥兒坐在炕床上,露出訝色,“二爺不出門嗎?”

王書淮深深看著她,“今日不出門。”斜陽透過五彩的琉璃窗投進光芒,在她麵容交織出一片瑰豔的光暈,她瓷白的肌膚如同泛著釉彩。

謝雲初也沒多問,王書淮做什麼都有自己的謀劃,謝雲初又何必去操心。

從他懷裡接過熟睡的珝哥兒,送去西梢間,珂姐兒起得早,早跟著乳娘去廂房睡去了。

謝雲初回到東次間時,發現王書淮竟然將厚厚的撒花簾給掩上了,屋子裡一片昏暗。

“二爺做什麼?”

話還未說完,高大的身影邁過來,二話不說打橫將她抱起,徑直去了內室。

謝雲初在他身上撲騰,往他胸口敲了兩拳,“王書淮,你如今是正兒八經的戶部侍郎,今日必有屬官來府上拜年,你不出門拜年便罷,好歹也去書房宴客...”

王書淮輕車熟路堵住了她的嘴。

昨夜那股子火憋了到現在,王書淮不打算放過她。

謝雲初被他扔去床榻,王書淮挺拔地立在塌前,俊美的麵容紋絲不動,像個盯著獵物的獵人,慢條斯理解開衣帶上了塌。

王書淮越平靜,越像一頭蟄伏的狼,謝雲初立即轉身往角落裡躲,王書淮信手握住那雪白的玉足,將她拖入懷裡,最後扶住那截盈盈可握的小蠻腰。

交纏的呼吸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升騰出一片潮氣。

冬陽昳麗,一點點破開編織的窗簾漏出破碎的光。

外頭的喧囂跟裡麵的糜豔刺激形成鮮明對比。

偷得餘生片刻歡。

接下來便是去各府吃年酒。

江澄自從知曉喬芝韻與謝雲初的真實身份,對著王書淮就跟看自己女婿似的,問過喬芝韻後,給謝雲初夫婦準備的新年賀禮,不輸給林希玥和江采如。

謝雲初經曆過懷孕生子的苦,對著喬氏心情又多了一層複雜,拒絕了江南總督府宴請,卻還是回了一份禮過去。

初二這一日,江南總督府貴客如雲,這是林希玥和江采如大婚後第一個新年,依照通俗的規矩得熱熱鬨鬨辦一場陪郎宴,故而今日江澄請了不少姻親故舊,林希玥帶著新婚妻子來到嶽父家,頂著一張絕豔的臉遊刃有餘應酬,而江采如呢,哆哆嗦嗦回了後院,見著喬芝韻也不言不語。

自上回喬芝韻打了江采如一巴掌,母女倆的關係幾乎降至冰點,喬芝韻見她神色懨懨,沒有往日半分光彩,還是關心道,

“這是怎麼了?姑爺待你不好?”

江采如猛地搖頭,眼底甚至還閃過一絲驚慌,“沒有,他很好...”

林希玥警告過她,江采如不敢違拗他的意思。

片刻,江采靈也回來了,趁著她們姐妹說話的空檔,喬芝韻喚來江采如的貼身女婢,

“姑爺跟姑娘之間是怎麼回事?”

奴婢含著淚道,“大婚之夜出了那樣的事,姑娘心裡不高興,跟姑爺吵了一架,小夫妻鬨了彆扭,至今還沒圓房呢。”

喬芝韻聞言一個頭兩個頭,她這個人最不慣操心這些,左右是江采如自個兒挑選的人,喬芝韻也無話可說,再者,人家還有嫡親的姐姐和父親做主,她又何必去湊熱鬨,遂丟下不管。

十五鬨過元宵,這個年便過完了。

元宵這一日立春,春雨綿綿,謝雲初和王書淮就在自個兒院子裡賞花燈。

王書淮親自畫了一幅絹畫,又用竹篾子折成一個規整的四角燈籠贈給她,畫麵極是素雅,隻有寥寥一盞橘燈,一美人在燈下仰望,再有一素裳男子隔著遠遠一段距離望著這邊,其餘均是留白。

不得不說,王書淮此人是天縱之才,隨意幾筆能將人的情愁神態勾勒得惟妙惟肖。

畫上的她神情舒展,怡然自得,倒是很襯她現在的心境。

而他呢,一襲白衫,默默在遠處孑然而立。

謝雲初看著這幅畫頗覺臉熱,這人什麼意思,埋怨她麼?

這幅畫畫的太好,謝雲初沒舍得扔。

“收去梢間。”她吩咐春祺。

王書淮不肯,“掛去內室。”

謝雲初瞪了他一眼,朝春祺使眼色。

春祺當然聽謝雲初的。

正月十六,開衙複印,沉寂了半月的朝堂很快風起雲湧。

長公主終於在十六回宮,正式接管漢王與太子一案,

太子這次出了大醜,心中一直耿耿於懷,高國公入宮給太子拜年時,便提出一計,

“長公主這回明顯沒能站在殿下這邊,既然這個人不能為殿下所用,便不能留著她繼續把持朝政,殿下,您彆忘了,一宮可不容二主,您想一想,換做尋常人家,後宅有一小姑子日日插手家務,那當家主母能高興麼?皇宮亦然,皇後娘娘這麼多年表麵跟長公主相處甚歡,心裡指不定多怨恨呢,您聽我的,帶著太子妃給娘娘請安時,想法子聯絡娘娘,一道將長公主徹底趕出皇宮。”

太子深以為然,開年這半月,日日

去給皇後請安,還吩咐太子妃親自給皇後做糕點,侍奉左右。

隻是長公主何等人物,她自幼在皇宮長大,哪個宮殿養了幾盆花她都了如指掌。

皇後與太子之間的往來瞞不過她。

長公主先下手為強,於正月二十這一日,著一侍衛喬裝潛入長春宮刺殺,行刺不成,為長公主身邊的女護衛給拿下,再請來皇帝審問,一審得知那人承太子授意,皇帝雷霆大怒。

緊接著,以副都禦史王章為首的朝官上書,以太子失德為由,請求廢太子。

太子上回在郊祀失禁的事已在京城傳開,又有這回刺殺長公主的案子為佐,名聲敗落。

真正站出來替他說話的不多,當朝首輔戚閣老因漢王身隕一事急火攻心病倒,內閣由次輔兵部尚書齊鎮做主,齊鎮是個耿直的老臣,隻道太子在祭壇失禁,有辱神明,視為不詳,支持了這一提議。

至三月,今年春季雨水少,明間有太子失德至五穀不豐的傳言,皇帝再是不作猶豫,下詔廢太子,將太子改封乾王,遷回鳳陽老家守陵。

離京那一日,高詹出城送姐姐姐夫,那太子妃抱著稚嫩的孩兒立在晚風中笑,

“總算是離了這個爾虞我詐的旋渦,往後我們娘倆也能過太平日子。”

太子離京後,長公主徹底調查流民截殺太子一案,劍指幕後主使信王朱昀。

朱昀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了京城。

深夜的信王府萬籟俱靜,獨書房還燃著通明的燈火。

朱昀一身玄色常服端坐案後,給西北邊關的心腹寫信,寫完,暗衛接過信箋去送信,朱昀將筆頭一扔,懶懶地往背搭上一靠,望著對麵一麵色儒雅的中年男子,

“成玄先生,長公主殿下手眼通天,我若奪太子位,必須除掉她,先生可有妙計?”

那峨冠博帶的中年男子捋了捋胡須,沉吟道,

“想殺長公主難,眼下沒有機會,但要斬她的羽翼倒是可以的。”

信王慢慢直起腰身,端坐如山問,“先生何意?”

成玄咧起唇角幽幽一笑,

“琅琊王氏南渡北歸,享譽四海,甚至曾有人言‘得王家者得天下’,你以為當年先皇後為何賜死王老夫人,逼著王國公娶長公主?先皇後不敢得罪王家,隻能用這種方式,將王家牢牢綁在自己的船上。”

“琅琊王赫,胸懷大誌,霽月風光,此人智淵若海,是王家的定海神針,是朝中柱石,更是長公主的後盾,若是能斬斷長公主與王赫之間的關聯,殿下大業成了一半。”

信王眯了眯眼,“本王何嘗不想,隻是那長公主跟王赫孕育了三個孩子,一家人和和睦睦,母慈子孝,原先我甚至想法子離間王書淮和長公主,讓其內鬥,可如今祖孫倆握手言和,漢王的事有王書淮一筆,長公主替他瞞的嚴嚴實實,如今一股腦子衝我來。”

成玄先生含笑搖頭,

“非也,你不懂長公主與國公爺之間的淵源,你等著,老夫給殿下謀一策,必定叫這對夫婦現出原形。”

四月初一,朔望大朝,皇帝攜長公主登階入殿,並當庭下旨,若再有言牝雞司晨者誅九族,進一步鞏固了這位攝政長公主的地位。

但就在朝議快結束時,負責看管登聞鼓的禦史上報,

“陛下,有人狀告王國公府私藏前朝末帝寶庫,懇請陛下查抄王家,尋出寶藏,充實國庫。”

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視線不由在長公主與王書淮之間流轉。

年輕矜貴的戶部侍郎,神色從容,如青鬆一般巋然不動。

而長公主更是沉穆不語,

皇帝深深看了一眼長公主。

兄妹倆都知道,所謂的末帝寶藏不過是先皇後為了給王家施壓,弄出的幌子,而皇家一直苦苦追尋的正是那份晉寧帝的遺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