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2 / 2)

長媳(重生) 希昀 24278 字 3個月前

謝雲初自是應下。

王書琴又逗了一回珂姐兒,謝雲初見時辰不早,著乳娘去寧和堂把珝哥兒接回來,一宿無話,至次日天蒙蒙亮,謝雲初便帶著兩個孩子去謝府參加婚宴。

謝暉雖致仕,謝雲佑如今在朝中卻嶄露頭角,半年前謝雲佑在吏部銓選期間,無意中幫著都察院勘破一樁懸案,入了都察院左都禦史苗老先生的眼,苗大人見謝雲佑一身劍鞘之氣,正義凜然,像極了自己年輕時,便引薦給皇帝,皇帝特旨,許謝雲佑以七品禦史之身,輪值登聞鼓,謝雲佑當值登聞鼓期間,待民如子,行事一絲不苟,又寫得一手好狀子,漸漸在朝中博得了一些名聲,年輕官吏中與之交往的不知凡幾。

再加之謝暉門生故吏遍天下,今日這喜宴也濟濟一堂,冠蓋相望。

午宴後,謝雲霜被新郎官接走,謝家人坐在正廳歇下來。

謝老太太眼角還抹著淚,“霜兒這丫頭在我膝下承歡多年,這一走,我這心裡跟空了似的。”

姑娘們陸陸續續都

嫁出去了(),

(),

老太太心裡愁。

二太太黎氏寬慰她,“雲朔的媳婦懷上了,今年您可以抱曾孫了。”

這兩年謝雲初堂妹堂弟相繼成親,府裡也添了不少新人,黎氏話音一落,那穿著杏色長褙的少婦靦腆地垂了垂眸。

謝雲朔到底是二房的兒子,老太太心裡擔心的還是謝雲佑,她眼神嚴肅地看向謝暉和明夫人,“佑哥兒婚事還不定下來麼?”

謝雲舟在謝雲佑出事後,已經被打發回老家了。

府上現如今就是謝雲佑在拿主意。

謝暉夫婦相視一眼沒有說話。

這廂坐在謝雲初身邊的謝雲佑耐不住了,慢悠悠往錦凳上起身與黎氏拱手,“二嬸,外頭風大,您扶祖母回房歇著吧。”

黎氏看出他的心思,瞪了他一眼,“你倒是支使你嬸嬸來了。”

謝雲佑連忙斟了一杯茶給她,笑著賠罪。

黎氏明白他的性子,比過去的謝暉性子還要拗,她勸著老太太起身了。

二房的人一走,廳堂內隻剩下明夫人,謝暉和謝雲初姐弟,並兩個在院子玩地螺的孩子。

謝暉身子依舊不好,今日是為了宴客勉強出來露個麵,等老太太離開,他孱弱的光景便露了出來,坐在那兒咳了許久,謝雲初忙問明夫人,現在父親吃了什麼藥,怎麼不見效,這時,大門口方向奔進來一人,風塵仆仆,健步如飛,正是齊偉。

見他臉色凝重,謝雲初立即止住話頭,揚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齊偉沉著臉先上前朝謝暉夫婦施禮,隨後與謝雲初稟道,

“少奶奶,出了大事,西楚遣人來大晉求和,國書今日晨送到陛下案頭,上頭明明白白寫著,要朝我大晉上貢,且將公主送與我大晉和親,而這和親的對象正是征西主帥咱們二爺。”

“放肆!”謝暉聞言怒而拍案,發白的麵頰因暴怒而罩著一層明顯的青氣。

謝雲初聽到這,臉色倏忽轉沉,她還好生生地坐在這呢,王書淮如何跟人和親,是西楚的公主嫁過來做平妻,還是打算逼著王書淮休妻再娶?

無論哪一種,她都不可能答應。

謝雲初心頭怒火滾動,麵上卻還是維持住平靜,“朝廷是什麼態度?”

齊偉道,“幾位內閣大臣並三品以上的朝官正在熱議,近來開了春,蒙兀見大晉有平定西楚的架勢,立即增兵邊境,大戰一觸即發,為避免兩線作戰,已有不少官員上書皇帝答應西楚的要求,休戰和談。”

謝雲初給氣笑了。

明夫人等人麵麵相覷。

謝雲佑是個暴脾氣,拔身而起,便要往外走,“我這就回都察院,即便和談,公主嫁給皇親便是,憑什麼盯著我姐夫。”

謝雲佑步子已經邁出了廳堂,身後傳來謝暉一聲力喝,

“回來,你年紀輕輕,單打獨鬥,誰把你當回事,你回來坐下,這樁事交給為父。”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謝暉身上。

() “父親,您有什麼法子?()”

;()”

謝雲佑蹙眉道,“您好歹說個子醜寅卯,否則兒子怎麼放心?”

謝暉沒說話,隻拉著明夫人的手重重握了一下,“朝廷眼裡隻有大局,不會有人在意初兒的感受,但我決不能看著我女兒受辱,夫人,辛苦你坐鎮家宅,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哪兒都彆去。”

明夫人看著謝暉鄭重的神色,眼底濕氣彌漫,強忍著淚意道,“老爺,您萬要慎重啊...”

謝暉將目光挪向謝雲初,謝雲初細眉蹙緊,雙手交握垂在腹前,神色怔怔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謝暉眸色複雜看著這位模樣肖似喬氏的女兒,想起她少時動心忍性,擔常人所不能擔,事事力求做到儘善儘美,心裡半是疼惜又半是驕傲,心生悵惘道,

“你素來穩重乖巧,從不叫爹爹操心,正因為你聽話懂事,爹爹對你嚴肅之餘,也少了一些關懷,爹爹對不住你。”

“但這次的事,爹爹拚死也要為你做主。”

謝暉古板執拗,決定著他恪守教條,對子女嚴苛,將麵子看的比性命還重,也正因為這一份固執認死理,他絕不可能接受女兒被人侮辱。

謝雲初眉尖顫了顫,哽咽不語。

謝暉就在這時緩緩扶著桌案起身,他一時尚未站穩,謝雲佑和齊偉忙上前摻了攙,他朝謝雲佑擺擺手,搭著齊偉的胳膊,蹣跚卻又堅定地往外走去。

謝雲初起身久久凝望父親的背影,第一次在那高瘦孤傲的脊梁上感受到了被護著的安然。

謝雲佑送謝暉出門,折回來問明夫人,

“母親,可知父親要做什麼?”

明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淚,正襟危坐道,“無論他做什麼,你都記住,聽他的吩咐守在這裡,哪怕就聽他一次,好嗎?”

謝雲佑繃緊的唇角微微一平,沒再說話。

謝雲初坐下來想起西楚這樁事,沉沉歎了一口氣,前世可沒有這一出,前世孟魯川囂張的不可一世,壓根沒把王書淮放在眼裡,為王書淮設計圍殺,孟魯川一死,王書淮乘勝追擊,縱然西楚求和,也沒當回事,今生卻多了公主和親一事。

明夫人憂心忡忡道,“在朝廷利益麵前,個人恩怨得失不重要,孩子,王國公即便城府頗深,不是任人拿捏之輩,但國難當前,這樁事他未必站在你這邊,你要做最壞的打算。”

這一點謝雲初早想到了,她麵色清冷,“王國公自個兒尚且折辱困在皇宮四十年,又何況是我,為了朝廷大勢,委屈我一人,實在不算什麼。”

至於王書淮,縱使他對她不再像前世那般冷冰冰,在大局之前,他會作何選擇,謝雲初也不得而知。

()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謝雲初確實要做最壞的打算。

謝雲佑回到廳堂坐下,

臉色決然,“姐,一旦皇帝下旨同意和親,無論是平妻,還是貶妻為妾,我們都不接受,你帶著兩個孩子回謝家,從此我照看姐姐。”

明夫人也定定頷首,“這是最後一步,如果王家不保你,你即刻和離回府,你身後還有家。”

謝雲初看著堅定的弟弟和溫和的明夫人,心底的怒火慢慢消退,漸漸露出恬靜的笑容來,

“好,我明白。”

比起前世孤擲一注,這一世她確實有更多的退路。

她除了是王閣老之妻,還是女子書院的山長,還坐擁無處店鋪商城,一輩子吃穿不愁。

她怕什麼!

隻是躲在謝家也不是她的性子,謝雲初坐了一會兒起身,“我帶著兩個孩子回家。”

明夫人和謝雲佑一同起身送她,謝雲佑不放心,請示明夫人道,“母親,我還是跟姐姐一同去王家,我怕王家人欺負她。”

明夫人失笑道,“欺負倒不至於,更重要的是你父親讓你守在這,你便守在這,先莫亂了陣腳。”

謝雲佑到底不是過去一意孤行的莽撞少年,如今行事也慢慢穩重,謝暉離開,他便是謝家當家人,闔府女眷都靠他維護,沉吟片刻,便沒再堅持。

謝雲初輕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回去了,看好謝家。”

謝雲初當即帶著兩個孩子登車回到王家,彼時王府正門外聚了不少看熱鬨的百姓,馬車隻能轉到垂花門內停下,謝雲初帶著兩個孩子回了春景堂,吩咐林嬤嬤看好孩子,自個兒入內室從八寶鑲嵌櫃裡取了兩樣東西,隨後帶著這兩物大步前往王府正廳。

五開大間的門庭內,烏泱泱聚了一群人,二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與王家幾位媳婦都等在廳堂口。

謝雲初神色如常邁進去,大家望著她均露出疼惜,二太太薑氏先開口,“你祖父去了皇宮,他說叫你彆擔心,等他消息。”

謝雲初屈膝道是。

三太太往身側一圈椅指了指,“先坐著,不管怎麼說,咱們都站在你這邊。”

國事不是家事,三太太等人縱然有心幫襯,卻也無濟於事,隻能通過這種方式聲援謝雲初。

三位太太坐在上首,謝雲初獨自一人坐在下首桌案旁,坐下後,她從袖口緩緩掏出她與王書淮成親的婚書,並一把匕首,目光平視前方,語氣鏗然,

“我就坐在這,看朝廷如何安置我。”

眾人看著謝雲初剛正不阿的氣勢,心中感佩的同時,也紛紛替她捏了一把汗。

彼時的謝暉,也由齊偉攙著來到正陽門前的禦道之上,入正陽門過棋盤街便是官署區所在的大明門,從大明門始,往前浩瀚無極的白玉浮雕禦道一路延伸至奉天殿腳下。

謝暉雖致仕,身上還掛著魚符,可出入官署區,入正陽門後,他抖了抖衣袍,輕輕將齊偉揮退去一旁。

這位四十多歲尚在盛年的

前國子監祭酒,一身洗舊的素色長衫,孤絕立在大明門內的白玉浮雕石拱橋之上。

他麵容消瘦,顴骨高聳,頎長的脊梁如同一截孤傲的竹,直挺挺杵在天地間,太陽西斜,昳麗的霞色噴薄而出,明晃晃的光芒籠罩在他周身如同灑金。

他張開手臂,廣袖翻湧,迎著漫天的長風,緩緩折膝往下一跪,

“陛下...臣前國子監祭酒謝暉有事啟奏!”

這一聲高亢的呼喊撕裂綿密的風聲,帶著嘶啞之色在天地間蕩開。

瞬間來來往往所有的官吏為之駐足,在他身後的正陽門外,無數國子監學子並普通士子陸陸續續齊聚禦道,個個著瀾衫白衣麵朝奉天殿方向而跪,聲聲擲地,震耳欲聾。

“臣等懇請陛下拒絕西楚和談!”

謝暉骨瘦如柴,左臂強撐在地麵,勉力支撐身子,矍鑠的目光緊盯遠處的奉天殿,繼續高昂喊道,

“昔秦皇漢武,橫掃宇內,功蓋千秋,無一不是善戰敢為之主,縱蒙兀強敵在側,我大晉一統四海指日可待,何以踟躕卻步乎?”

“一鼓作氣,再而三,三而竭,倘若就此止步不前,西楚一戰徒勞無功,如何給天下百姓交待?”

自有主持和談的大臣聞訊奔來,與他對峙,

“謝大人,你也是堂堂士大夫,士大夫當以天下為己任,何以為了一個女兒,置黎民安危於不顧?”

謝暉起身怒而擲袍,“我明擺著告訴你,我謝家沒有做妾的女兒,陛下即便要和談,和親還請另擇人選,否則,我便撞死在這正陽門下!”

那禮部侍郎見他怒發衝冠,身後跟著一堆學生,不敢小覷,跺腳道,

“行,那你告訴我,若蒙兀南下怎麼辦?京城幾百萬生民怎麼辦?”

謝暉將寬袍覆在身後,傲然道,“蒙兀屢屢威脅我大晉,與其受其挾持,還不如勠力一戰,那蒙兀斷定我大晉不敢兩線作戰,不一定做了充足的作戰準備,若就此停戰,國庫白耗,幾萬將士白死了。”

“再者,故五胡亂華,司馬氏衣冠南渡,國祚傳承不過一百年,末帝暴虐,百姓浮動,西楚趁亂劫掠宮廷,傳國玉璽至此銷聲匿跡,我大晉立國一百八十年久,天子至今仍乃白板天子,何不乘勢攻下西楚,奪回玉璽,以正傳承!”

這話一出,四周官吏紛紛駭然。

太..祖定天下後,先後遣人尋找傳國玉璽的下落,至今杳無音信,有人說是末帝隨琅琊王氏北渡京城時,將之扔去了大江,也有人說是被西楚人搶掠去了益州,多少年來眾說紛紜,並無定論。

但大晉立國這麼多年,天子行的是自製玉璽,而非始皇傳下來的傳國玉璽,傳聞此玉璽被削去一角,後為人所補,但凡得此玉璽者被譽為受命於天,而登大位無此玉璽者,被譏諷為白板天子。

白板天子私下可以議一議,當眾說出來,謝暉是頭一人。

看來謝暉為了女兒,連命都不要了。

謝暉確實沒打算活著出正陽門。

沒有說得過去的理由,

說服不了皇帝拒絕和談,

故而謝暉蠱惑人心,隻道那傳國玉璽被西楚搶了去,這算是將了皇帝一軍,也讓王書淮師出有名,可謂是一箭雙雕。

倘若直接拒絕皇帝給王書淮賜婚,算是抗旨,連同士子請願,懇求皇帝平定西楚,一統四海,則挑不出錯。

白板天子雖然戳了皇帝痛處,卻是事實,又不犯法。

皇帝拿謝暉沒轍。

值守的侍衛很快將消息稟報去奉天殿,皇帝氣得差點吐血,嚷嚷著要將謝暉捉拿下獄碎屍萬段。

剛升任禮部尚書的鄭閣老連忙勸道,

“陛下,萬萬不可,謝祭酒桃李滿天下,言辭間雖有莽撞之處,卻合情合理,陛下若殺了他,天下人不服,士子暴動,對局勢十分不利。”

不僅鄭閣老,其餘大臣也否決了此議,那王書淮正在西楚邊境打仗,這個時候殺了人家嶽父,不是寒功臣之心嗎,萬一將士沸然怎麼辦。

前是士子,後是將士,皇帝如同被夾在粘板上的魚,動彈不得。

“那怎麼辦,拒絕和談,以扛蒙兀?”

這個時候,伺機已久的信王終於等到機會,越眾而出,

“父皇,兒臣願領兵以拒蒙兀,給王尚書平定西楚爭取時機。”

自王書淮征楚,信王一直暗中尋找機會重新回到戰場,這回蒙兀增兵給了他契機,放眼整個大晉,對蒙兀最為熟悉的主帥便是他,隻要蒙兀異動,皇帝一定準許他回到邊關。隻是聽聞西楚和談,在使臣來京的路上,他又暗自做了些手腳,許了和談好處,收買其中一人,將和親人選定了王書淮,順帶再利用朝廷下旨逼王書淮貶妻為妾,以他對謝雲初的了解,她絕不會坐實受辱,定會主動和離,但他千算萬算漏算了謝暉。

和談被攪黃,必須派重兵前往邊境抵禦蒙兀,信王無疑是不二人選。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

但謝暉徹底得罪了皇帝。

皇帝先準了謝暉所請,再將謝暉逐出正陽門內,以大不敬之名,剝奪謝家伯爵,也將謝暉貶為庶民,謝暉氣喘籲籲跪謝天恩,絲毫沒當回事,此舉雖然冒險,一幫著女兒拒了賜婚,二博得了身後名,此刻便是死了也無憾。

謝雲初聽得消息後,坐在廳堂內克製不住落淚,父親這是險些喪了命。王書琴上前摟著她安撫,

“虛驚一場,化險為夷,嫂嫂可放心了。”

謝雲初回到春景堂,吩咐林嬤嬤親自跑一趟謝府,確信謝暉沒有受鞭笞,這才放心。

事情雖是落定,謝雲初心裡仍有些疑惑。

過去王書淮每三日便有一封家書,這回出了這麼大事,他杳無音信,何故?

莫非為了大局舍棄了她,不好意思回信?

又忖以王書淮的性子,不是回避問題之人,莫不是邊關出了事?

接著兩日,謝雲初心裡七上八下,坐立不安,直到謝暉請願兩日後的夜裡,謝雲初睡著睡著,察覺身後有一個

冰冷的身子覆著,她驀地睜開眼,下一瞬強勢的吻灌了進來,他輕車熟路撬開她齒關,直搗喉嚨深處。

謝雲初定神去瞧人,入目的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透著一股子陌生,謝雲初嚇出一身冷汗,猛地推開他,

“你是誰!”

謝雲初這一下用力不小,王書淮被她推得坐起,他喘著氣,看著受驚的妻子,慢慢將易容的麵具掀開,

“是我。”

看到那張熟悉的俊臉,謝雲初方鬆了一口氣,她抱膝坐在角落裡,慢慢平複受驚的心,瞪著他道,“這是怎麼回事?”

王書淮方才在書房匆匆洗了一遭,此刻身上還黏著濕氣,卻還是毫不猶豫伸手將謝雲初抱在懷裡。

下顎蹭著她的額尖發梢,最後逡巡至她的細嫩的麵頰,用了些許力道。

“出了這麼大岔子,我若不回來,恐你多想...”

王書淮嗓音格外暗啞,透著幾分多日不眠不休的疲憊。

謝雲初聞言失神了一會兒,輕聲摟住他問,“怎麼弄成這副模樣回來?”

王書淮苦笑,“無召回京,視同謀反,我隻能易容混在人群中進城,”

謝雲初一怔,磕磕碰碰問,“你就是為了這個回來的?”

王書淮撩開她雜亂的鬢發,笑容輕柔,“不然呢,我怕你一氣之下不要我了。”

“初兒,讓你受委屈了。”

連日來的擔憂與後怕在胸膛交織,又伴隨著些許無可名狀的委屈一起湧上心頭,謝雲初頭一回露出小女兒惺惺作態,眼淚簌簌撲下,她忽然蜷起粉拳重重砸在他心口。

“你可知那一日,我已拿著匕首與婚書,打算與你一刀兩斷!”

“王書淮,我不懼與你和離,就是兩個孩子怎麼辦....”

“莫不是那公主對你一見鐘情,非你不嫁?你怎麼總是在外頭給我惹是生非!”

王書淮可以想象當時謝雲初的壓力,他不在她身邊,她必定是彷徨無助,憂懼不堪,這就是他冒著風險,非要回一趟京城的緣由。

將人給抱在懷裡,任由她錘,醇厚的鼻息拱入她發梢脖間,謝雲初心頭一熱,眼眶一酸,越發惱怒,雙手雙腳都用上,踢著錘著,人不知不覺跨坐在他身上,被他綿綿柔柔親上一口後,又有些欲拒還休的羞意,她何時在他麵前如此生動活潑過,又是哭又是鬨,涔涔淚意裡滲出來的何嘗不是對他的擔憂與不舍。

王書淮心裡軟的一塌糊塗,終於看到她拿喬使性子,不枉他三日三夜奔襲回府。

轉身將人抱起,擱在了梳妝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