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1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6390 字 3個月前

謝府上下正人仰馬翻,那陸姨娘今日帶著女兒謝雲秀去明時坊的延壽庵上香,午後遇陣雨人便失蹤了,遣了好幾撥人去延壽庵搜尋一無所獲,就連去尋人的秋綏也不知所蹤,可把謝暉和謝雲初給急壞了。

夜色初降,父女倆正坐在廳堂等消息。

不一會貼身伺候謝暉的心腹管事,滿頭大汗奔了進來,謝暉以為是尋到陸姨娘,哪知道,那人氣喘籲籲來到跟前,跌跌撞撞跪下,便哭喪著道,

“老爺,小的在外頭尋姨娘時,聽得外間都在傳,說是有道士給當朝狀元郎披命,道他有克妻之命。”

這話一出,謝雲初和謝暉都怔住了。

與王書淮的婚事,謝暉沒有同旁人講,隻身邊這心腹管事曉得,管事聽了這個消息便焦急了。

陸姨娘母女縱然貴重,卻貴重不過大小姐,管事生怕謝雲初所嫁非人。

謝暉就這麼一個嫡長女,不可能將她往火坑裡推,再者,他自個兒在婚姻上吃了苦頭,不想讓子女步其後塵。

克妻這種事似是而非,不一定真是那麼回事,可一旦有了個引子,便如同吞了一隻蒼蠅般,心裡多少存一些膈應,一旦謝雲初嫁過去,往後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便胡思亂想,於夫妻相處不利。

京城年輕一輩就屬王書淮最出眾,長公主提起這門婚事時,謝暉內心實則是十分滿意的,這樣的乘龍快婿誰不喜歡,如今看來是有緣無分了,謝暉將下人揮退,惋惜地看著女兒,

“初兒,這門婚事要不便作罷吧,明日父親想法子替你回絕了。”

謝雲初也愣了會兒神,腦海閃過王書淮那張臉,真真跟上天鍛造的一件珍品似的,無論五官相貌抑或是身形氣質,是渾然天成的美,下午他縱馬來到謝家,說出那番話顯然是對她存了心思,人都有慕強的心理,謝雲初要說一點都不撼動是假的。

隻是王家也確實如同信王所說,宅門艱險,就拿謝府來說,外人可知她在家中的艱難?

謝雲初心底交織著失落與遺憾,歎聲道,

“聽憑您做主。”

謝暉看著灰蒙蒙的天色,心底的陰霾又覆了一層。

至夜深還沒有消息,謝暉見女兒穿得單薄,讓她回房歇著。

王書淮雖然被信王氣狠了,卻也不至於亂了陣腳,將齊偉遣了回去,自個兒趁著夜色攀上謝雲初閨房的屋梁,就那麼仰躺在屋脊下,靜靜聽著底下妻子的動靜。

倒也不是想窺探她,實在是心中惦念得緊,整整十幾年生死相隔,胸膛就跟蓄了一腔無處泄閘的水似的,堵得慌又悸動得慌,唯有離得她近一些,心潮方能平複少許。

他很清楚,無論信王做什麼,也無論她會如何,他都不可能袖手,哪怕這會兒她嫁給了旁人,他都能搶回來,遑論一個克妻的名聲。

底下,時不時有纖細胳膊撩動水花的聲音,時不時有幾句嬌俏碎語,王書淮第一次對這些瑣碎生出一絲歲月靜好的觸動。

謝暉為

人也有些城府,翌日他並沒有入宮直接拒絕長公主,隻是告病在府並未上朝,消息傳到長公主耳朵裡,長公主便明白意思了,她看向身側的國公爺,

“謝祭酒此人明達內敏,性子又孤拗,若是強行賜婚,恐惹起風波,他今日不上朝,實則便是拒絕的意思。”

國公爺臉色極是難看,心情更是複雜。

這傳言說的是王書淮,實則罵的是他。

一時竟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結親不是結仇,強求不得,隨他去吧。”

到了薑氏和二老爺這裡,聽聞兒子被人披克妻的命,連著早膳都給氣吐了。

“去去去,去給我找到那個道士,將他碎屍萬段,什麼害人的玩意兒,克妻這種事能隨便說嘛。”薑氏可氣哭了。

她兒子才貌雙全,被譽為京城第一公子,是響當當的狀元郎,薑氏原本腰杆子挺得直,拿著鼻孔看人,隻消等著媒人上門,好好挑個全備的兒媳婦,結果兒子背個克妻的名聲,一朝從天上跌入泥底,恐議婚艱難了。

“天殺的,是誰在害我們淮兒!”

夫妻二人在寧和堂氣勢洶洶鬨了一陣,到最後吞了一肚子苦水無處排解。

把道士殺了又如何,克妻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若是沒有王國公王赫那樁事還好,有祖父“克妻”在先,孫兒這事不信也得信了,可是他們上哪尋個長公主那樣的妻子來鎮住兒子的命格?

薑氏可愁哭了。

更愁的還在後頭。

那明貴哭哭啼啼來到二老跟前,跪下道,

“二老爺,二太太,快些想個法子吧,咱們哥兒不吃不喝,連著翰林院也沒去了,告了兩日的假,人便蹲在謝家後巷那顆老槐樹上不肯回來了。”

薑氏將淚一抹,唬了一跳,“什麼意思?”

明貴說的真是她兒子書淮嗎?

她家書淮起早貪黑,筆耕不輟,都恨不得睡在衙門,如今衙門不睡了,睡謝府後巷那歪脖子樹上了?

明貴一把鼻涕一把淚,“哥兒看上謝祭酒的大小姐謝雲初姑娘了,說是非她不娶,這會兒去謝府纏人家謝大人,求他嫁女呢。”

薑氏夫婦如遭雷擊。

薑氏過去曾數次暗示王書淮,想試探兒子要不要通房,兒子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屋子裡那麼多美貌的丫鬟,兒子從未看過一眼,如今眼巴巴睡人家後巷子的樹上不回來了?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經過明貴好說歹說,以及翰林院一主事都上門尋人了,薑氏夫婦終於接受了兒子混賬的事實。

“這可怎麼辦?若是不娶這門親,他大約是不想上衙門了,好好的狀元郎,前途可不能毀了。”

換作過去,隻消請個媒人上門,那謝祭酒還不屁顛屁顛把女兒嫁過來,如今克妻名聲一出,怕是跪著求人,人家還不一定樂意。

可愁壞了夫妻倆。

這個時候二老爺擺起父親的譜,吩咐明貴,“去,你悄悄去一趟謝家,

把他勸回來,

就告訴他,

我和他母親一定想法子把人給他娶回來,讓他先去翰林院當差。”

王書淮哪裡肯聽,照舊守在謝家。

王書淮不可能坐以待斃,趁著謝雲初午睡之時,悄悄去了一趟欽天監,拿住其中一位袁姓官員的把柄,威脅對方弄出個天狗吞日的名頭來,皇帝近來不是身子不適麼,太醫屢屢看診不見好轉,欽天監占了一卜,說是有人命格太硬,衝撞了皇帝。

論理皇帝是真命天子,是天底下命格最硬的人,還有誰能命硬到衝撞皇帝?

著實令皇帝和長公主吃了一驚,長公主甚至懷疑這幕後之人是衝她而來,結果袁大人便說了,

“這就得看陛下身邊有無屬狗之人。”

這一查自然查到信王身上。

信王屬狗,不僅屬狗,手握兵權,是皇帝最能乾的皇子。

皇帝嚇出一身冷汗,“要如何化解?”

“也簡單,隻消將此人遠遠使出京城便是。”

皇帝沉默了。

信王有功,不可能無緣無故罷黜他,若是奪去信王手中兵權也不妥,畢竟蒙兀還靠信王震懾,權衡再三,皇帝決定壓下這個消息,悄悄將信王宣入宮,以邊關需要皇子巡視為由,讓信王回蕭關去,無召不得回京。

信王聽到皇帝所言,便知是王書淮出手了。

信王跪在皇帝跟前痛哭流涕,

“父皇,兒子不知是何人在父皇跟前搬弄是非,離間咱們父子之情,其心可誅,兒子求您收回兒子手中兵權,兒子不去邊關,兒子就想在京城做一個閒散王爺,若是您嫌兒子沒出息,您降爵為郡王亦可,隻求父皇給兒子一個容身之處。”

兒子說到這個份上,皇帝也很愧疚,甚至懷疑是不是太子或漢王忌憚信王手中兵權,故意使得離間計,是否真如欽天監所言,皇帝尚需考量,隻道,

“你先去蕭關待一陣子,父皇心裡明白,絕不會讓你受委屈。”

皇帝主意一定,信王說服不了他,心裡嘔個半死,回府思量對策。

謝府這邊,經過三日搜尋,終於有了陸姨娘三人的下落。

“老爺,咱們姨娘哪裡是去延壽庵上香,實則是打著求佛的名號,暗中與道士私會,商議著讓道士想法子幫著她扶正,好給二小姐與二少爺掙個嫡出的名頭。”

謝雲初和謝暉聽到這裡,臉色都變了。

誰能想到平日那溫柔謙恭的女子,背地裡竟是這等奸詐。

“然後呢?”

“怎知那道士喝了些葷酒,見陸姨娘母女貌美,便起了邪心思,雙方起了爭執,姨娘知道謀事不成,擔心事泄,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弄死對方以絕後患,哪知那道士亦是個厲害的,吃了姨娘一簪子後,懷恨在心,對著姨娘母女痛下殺手,將藏在身上的毒藥強喂了母女二人吃下,正當他處理屍身之際,被秋綏撞了個正著,如此,三人均沒了。”

“屍首是方才在庵堂後山一口枯井找到的,那道士不知所蹤,幸在

一小尼姑目睹了經過(),

(),

這不被咱們尋到了,終於敢開口說話。”

謝暉聞此噩耗,既驚且怒,一麵惱怒陸姨娘的背叛,一麵為失去女兒而痛心,自是當場昏倒了。

謝雲初連忙遣人去喚太醫,將父親抬回房安置,出了這樣的事自然不能聲張,謝雲初請老太太示下,老太太怒火中燒,吩咐人把陸姨娘屍首一把火燒了,至於那謝雲秀則以病逝為由悄悄下葬,秋綏屍首送回秋家,好好安撫一遭。

未免陸姨娘的事嚷嚷出去,老太太著人把謝雲舟送回老家,讓他帶著謝雲秀的屍骨回鄉安葬。

長輩們深受打擊,接連病重不起,謝雲初強打精神操持家務,小小年紀竟也十分能乾,將家務打點得井井有條。

而這個當口,王家人上了門。

薑氏和王壽夫婦攜重禮客客氣氣登門拜訪。

名義上是探病,實則是為王書淮求親而來。

謝暉披著件長衫,為人攙著坐在廳堂主位,神情憔悴不堪,時不時還咳上幾聲。

薑氏與王壽則和顏悅色坐在他對麵,薑氏看出謝暉麵無喜色,心中意氣不由消了大半,卻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先前長公主殿下提了一嘴,讚譽你們家的大小姐蕙質蘭心,端莊知禮,我們家聽了,心裡喜得跟什麼似的,您老人家在朝中聲望隆重,桃李遍天下,膝下女兒必定是娟好靜秀,有才有德,我們便眼巴巴盼著,能求來給我們王家做宗婦。”

“我們家書淮您也是熟知的,他也是您的學生,若是能成就這門婚,當真是天造地設,金玉良緣。”

薑氏這輩子都沒有這麼低聲下氣,這番話說出來,她自個兒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謝暉聽了卻沒有什麼表情,

“倒不是我拿喬,實則是府上出了事,一時沒心思議親,還請王老爺王太太原諒則個。”

王壽忙問,“出什麼事了?可有需要幫襯的地方?您儘管開口!”

謝暉苦笑,“實不相瞞,家中小女兒病逝,回老家安葬去了,她們姐妹素來親厚,眼下正是難受的時候,怕無心他顧。”

說白了,還是忌諱克妻一事。

薑氏夫婦心知肚明,卻也不好挑明。

失望而歸。

謝雲初如今當家,薑氏夫婦造訪自然瞞不住她。

王家這份誠意讓她意外。

怎麼就非她不可呢?

王書淮已經連著在謝雲初屋頂睡了五晚,刮風下雨雷打不動。一是情難自禁非守不可,二來也是防著信王私下騷擾謝雲初。

齊偉和明貴勸都勸不回去。

消息落到薑氏夫婦耳郭裡,便是一典型世家浪蕩子的行徑。

薑氏這輩子都沒為兒子發過愁,這次愁上了。

想當初她為將男人迷得團團轉而沾沾自喜,如今在兒子身上得了報應。

“那謝氏當真美若天仙?”

女兒王書儀也參加

() 了那日的賞花宴,回想謝雲初的模樣和氣質,稱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