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1 / 2)

長媳(重生) 希昀 8604 字 6個月前

王書琴原沒打算回王家,謝雲佑走了半個時辰後,府上三老爺遣人來接她,說是她母親病了,王書琴立即登車趕回去。

三太太果然吹了些寒風,倚在塌邊咳嗽,王書琴回來正瞧見丫鬟準備去抓藥方,及時攔住,

“給我瞧瞧方子...”

接過藥方,瞧見裡麵有一味川貝,立即搖頭,

“川貝性寒,乍然吃下去著實能止咳,可回頭寒氣鬱結在肺腑,咳嗽便斷斷續續好不了,把這味川貝換成化橘紅吧。”

王書琴這些年在書院教書,閒來無事也常翻看醫書,倒也曉得些偏方,便喚來嬤嬤丫鬟囑咐一番,著人去準備幾樣藥材煮水喝。

三太太看著她忙前忙後,心裡暖融融的,拿著繡帕遮鼻子道,

“我的身子自個兒清楚,不是很嚴重,你彆忙活了,快坐下來歇一會兒。”

王書琴便坐在塌前的錦杌上。

三太太使了個眼色,讓丫鬟們撤出去,握住了女兒的手,憐愛道,

“我聽說雲佑回京了,你們見上麵了吧?”

三太太聽說謝雲佑送珂姐兒回府,猜到二人碰了麵。

王書琴看了一眼母親便知她在想什麼,“見過了。”

三太太見她神色平淡,心裡稍稍失望了片刻,默了一會兒還是不死心道,“咱們家不拘那些虛禮,你若是喜歡他,婚事母親來替你做主。”

王書琴搖搖頭,第一次在人前正視自己的情感,“我著實對他有些好感,我也幻想過如果我們在一起會是什麼光景,可每每一想到要替他生兒育女,操持後宅,我便犯頭疼,娘,這個世上沒有什麼人和事比我自個兒更重要。”

王書琴正色道,“我試著想過你們說過的所有路,也預想了所有後果,現在這條自由自在的路是最令我愜意且執迷而不悔的。”

“自然我也承擔孤獨終老的結局,又怎樣?人這一生何嘗不是一場賭博,有贏有輸,有選擇便有舍棄,我無怨無悔。”

“您瞧,您一不舒服,我最多半個時辰便能趕回府,時刻侍奉您左右,家裡有任何變故,我隨時能抽身回來,我有自己安身立命的產業,我無需看任何人的臉色,倘若我這會兒有兒有女,有丈夫公婆需要照應,您生病,我第一個念頭便是推卻責任,甚至跟嫂嫂哥哥攀賬,埋怨他們沒有照料好您,一來二去,兄妹之間還要生嫌隙,又是一場官司。”

“娘,兒子媳婦孝順,女兒能隨時陪伴在您身邊,丈夫與您相敬如賓,這是您這一生最大的幸運,您可是咱們京城出了名的颯爽太太,我希望您做最幸福的那個.....”

三太太聽著她一字一句肺腑之言,早已哭成了淚人兒,伸手將王書琴擁在懷裡,

“娘再不勸你了...你很好,很好很好....”

比起大太太家裡四分五散,四太太兒女不那麼爭氣,二太太糊塗葬送了自己晚年榮光,她著實是最幸運的那個。

“是娘的福氣...

”三太太掖了掖眼角道。

王書琴卻笑著回,“不,是您應得的,您為人敞亮大方,行事做派端正公允,京城誰人不讚,無論是家族還是房裡,您處處安置得井井有條,這是您合該擁有的福氣。”

三太太笑了笑,又將她摟入懷裡。

王書琴又道,“娘,女兒旁觀多年,無論是您與父親,祖母與祖父,抑或是兄長嫂嫂們,婚姻百態,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好,有人深陷柴米油鹽無法自拔,有人把婚姻當籌碼,有人堪稱良妻賢母,還有人走出自己一片天地,後宅事業兩手抓...”

“但我始終認為,婚姻不是女人唯一的出路。”

三太太聞言眼底忽然湧上一眶熱浪,誰沒嘗過婚姻的苦,這也是她和謝雲初始終不曾逼迫王書琴和謝雲佑的緣由,三太太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平複心情,重重摟了摟她的肩,

“衝你這句話,娘服你。”

王書琴賴在她娘親懷裡撒嬌,“對了娘,女兒打算帶著姑娘們編纂一部類書,將經史子集之外的雜書全部編纂在一處。”

“這個主意好啊。”三太太神色發亮,將她從懷裡拉出來,“孩子,這可是永世流芳,惠及千秋萬代的好事。”

“可不是,您說女兒這輩子夠不夠用?”王書琴笑。

三太太見女兒神色堅毅,整個人明亮得像是一團發光的芍藥,由衷欣慰,“是,隻要你活一日,此事永不休止。”

王書琴頷首,“我原先跟二嫂提過,二嫂有人脈,能幫著搜羅五湖四海的書,我便帶著姑娘們負責整理抄書,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這輩子就過去了,我王書琴活得也算值了。”

謝雲佑不是立誌蕩滌奸惡,仗劍走四方麼,回頭也可請他幫忙搜集類書。

三太太笑容裡藏著淚花,自己這一路走來,扶持丈夫,教導兒女,打點整個王府,其中辛酸自不待言,縱然眼下是和和美美,可她周曉音這輩子也不過得了個為人敞亮的名聲,也不過是人人口中稱讚的王府三太太。

女兒不一樣,她不是某府的太太,不是哪個男人背後的女人,她是王書琴,完完整整擁有自己的姓名,不被冠以夫姓,千百年後,無人記得周曉音,卻有人銘記王書琴。

大雪一下便是三日三夜,到了年關,書院陸續放學,王書琴乾脆將自己的閨房改成一間小小的學堂,讓府上及附近的姑娘過來讀書習字。

謝雲初身上乾淨後,也得了空過來作陪,輪流接替王書琴給孩子們授課。

王怡寧將兩個女兒送來王府,交給王書琴一道教養,她有時陪著孩子在王府住幾日,有時回縣主府打點年終人情,這一日大雪初霽,高詹暗地使了兵馬司的弟兄幫著她把門前的積雪給掃開,王怡寧吩咐府上的管事清掃門庭,這時,前方敞坪慢慢駛來一輛馬車,看標誌竟是高國公府的馬車,王怡寧微微一愣,立在台階整暇以待。

少頃,兩個婆子攙著一滿頭銀絲的老太太下來,王怡寧一眼認出竟是高詹之母,高國公夫人,她立在台磯稍

稍欠身,

“給老夫人請安。”

高國公夫人三步當兩步上前,連忙回了一禮,“老身不敢當縣主大禮,難得雪霽天晴,念著好長一段時日不曾見縣主,今日特攜年禮來拜訪。”

“豈敢豈敢。”

王怡寧客氣地將人迎入正廳旁邊的暖閣,吩咐丫鬟奉茶上點心,麵上客氣周到平靜淡然,心裡實則有些叫苦。

她與高詹廝混這麼多年,抱著高詹隨時可能離開的念頭,沒想跟高國公夫人有什麼來往,如今高夫人親自登門,王怡寧心裡自然有幾分不好意思。

高夫人上了年紀,也沒了過去那份爭強好勝的心思,在王怡寧麵前姿態擺的很低,

“實不相瞞,今日貿然來訪,實則為你和詹兒的婚事而來,”

高夫人想起兒子多年不成婚,膝下空虛,心頭絞痛,不禁淚如雨下,

“當年詹兒心悅你,非要求娶你,我們何嘗不願意,那時他姐姐還是太子妃,於公恨不得與王家結親,於私,你是京城最耀眼的明珠,詹兒與你青梅竹馬長大,娶進門來簡直是天造地設一對,可惜你母親與舅舅不肯,我們也無可奈何。”

“後來錯就錯在不該強逼他娶惜燕,耽誤了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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