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赤司修養驚人, 饒是被分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他的臉上也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抱歉, 那個位置不太適合看清黑板, 老師。”
“能夠聽清楚就夠了。”
“老師,你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齊木空助不以為意:“那就坐那裡好了。”
他指的是一個同樣離樓梨霜很遠的位置。
同學們暗自點頭:看出來某人的以權謀私了。
赤司沒說話,隻是輕輕地掃了一眼齊木空助。
他的眼睛瞳色倒是和齊木楠雄截然不同, 是一種介於玫瑰與櫻花之間的莓色, 恰到好處的曼麗,漂亮的不可思議。
金發青年唇角的笑意深了深,他的語氣平和,看上去就像是個極好說話的老師:“誒,這個位置也不喜歡嗎?那就這裡吧。”
他指的是講台前第一排的位置。
齊木空助用指尖在這個位置的原主人桌上敲了兩下, 笑眯眯地, “這位同學,麻煩你換到那裡去, 可以嗎?”
嘴上說著麻煩, 問著可以嗎, 但是從青年不容置喙的語氣和強硬的動作間卻完全看不出分毫詢問的意思。
明明他微笑著,但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就是莫名地感覺到了一種冷意。
她忍不住抖了抖,立即道:“好。”
她換到的是樓梨霜另一邊的位置。
出於某種原因, 女生將東西收拾的很快。
齊木空助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了些:“那麼, 赤司君就坐在這裡吧。視野寬闊, 空氣新鮮, 還可以和我近距離接觸哦。”
沒等赤司再說些什麼, 他眨了下眼睛,又補上了一句,“對了,任何反對意見都不予采取哦。”
坐在樓梨霜身旁的白蘭撐著臉,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
赤司倒是沒說些什麼,笑了笑,便坐了下來。
伊藤遙香不由發出了一聲感歎。
她正坐在樓梨霜的後麵,見狀,便戳了下她的後背:“霜醬你可真是紅顏禍水啊,紅顏禍水。”
赤司君太慘了吧。
樓梨霜:“……”
樓梨霜想反駁這和自己沒關係,但是想了想,她還是閉上了嘴。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一年7班上了一上午的……國文課。
明明在課表上看到了其他課的同學們:為什麼全是國文課啊?
齊木空助解釋:“因為其他課的老師請假了呢。”
上了一上午的國文課,饒是向來喜歡國文的樓梨霜也有些吃不消。
這倒不是齊木空助講的不好,純粹是因為一整個上午齊木空助都是看著她講課的——課本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根本毫無用處,齊木空助甚至可以一心多用,一邊講課,一邊看她。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課鈴,樓梨霜總算是忍不住鬆了口氣。
伊藤遙香把桌子上的書理到一邊:“霜醬,我們去吃飯吧。”
“好。”樓梨霜也把課本整理了一下。
而後她往後推了一下椅子,剛剛站起來,一個懷抱就從後將她整個抱在了懷裡。
“小梨花~”白蘭念著隻對她一個人的專屬昵稱,尾音像蠍尾一樣輕輕勾起,甜膩的刺人。
“白,白蘭君?”樓梨霜下意識地扶上了他圈在自己脖頸處的手,回了回頭。
少年眼角下方的倒皇冠在她麵前微微放大:“叫我白蘭就可以了。”
他的唇角帶著綿軟的弧度,圈在她身上的手臂更是得寸進尺地把她往自己的懷裡收緊,“小梨花可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去吃飯啊。”
“那,那一起去好了。”
“一起去吃飯嗎。”將教輔資料整理好的齊木空助微笑著走到樓梨霜的桌前,“那應該不介意加我一個吧?”
樓梨霜:“……遙香你介意嗎?”
伊藤遙香:“……我不敢介意。”
動物直覺讓她在齊木空助身上感覺到了危險!
夏目君,對不起,她沒法幫你趕走情敵了。
抱著樓梨霜的白蘭將下顎輕輕靠在黑發少女的發頂,唇角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老師的話,最好還是彆參活到學生的日常活動中來吧,畢竟我們可是不同輩分的人,長輩的到來會讓我們覺得不自在的。”
齊木空助微微一笑:“傑索同學在說什麼啊,我奉信的可是新式教育,也就是說,將學生視為朋友的教育方法啊,既然是朋友,那一起吃飯怎麼會覺得不自在呢。”
“空助君還是一如既往的能說會道呢。”
“白蘭君也是每句話都讓人覺得討厭啊。”
看著兩個人對著對方露出極為相似的沒有一絲笑意的笑容,樓梨霜隻覺得頭疼。
她扶住額頭,目光掃過不知道為什麼竟然都還在自己的座位上沒離開的同學,落在了最後一排的雪音身上。
她今天本來的計劃是打算和雪音一起去食堂的。
正好夏目有靈力,也能把雪音介紹給他。
誰知道忽然多了一個齊木空助和白蘭,雖然他們看不見雪音,但是這兩個人可都是人精,樓梨霜有些猶豫要不要帶著雪音一起去吃飯。
正有些猶豫,忽然地,樓梨霜便看到雪音朝自己揮了揮手。
他的身邊正站著紅發少年,雪音正伸手拽著他的一段衣角,然後用另一隻空著的手向著自己揮手。
黑發少女的眉眼不由溫柔了起來,她的唇角彎彎的,黝黑的眼瞳裡也蘊滿了光。
白蘭正趴在她的肩膀上。
他微微側過臉,便看到了樓梨霜唇角暈起的笑容,那抹笑意雖然很淺,卻仍然動人心魄。
這是他從未看到的笑容。
在他記憶中的那個黑發女人像是從來都不會笑似的,臉上的表情始終都是淡淡的。
他從未看到她笑過,隻除了他詢問她的願望的時候,還有最後他殺了她的時候。
子|彈刺穿心臟,他卻在她的臉上看到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