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 平行世界的白蘭滯了一下,才又繼續道, “不過, 出了些事情。”
白蘭的眼眸一頓。
緊接著,所有平行世界的他便都收到了來自他的一張記憶圖片。
畫麵中是一個白發男人抱著一個正抱著一支冰淇淋的黑發小女孩。
白發男人是誰不必多說, 那張臉是所有平行世界的白蘭每天都能看到的。
而那個正抱著冰淇淋笑的一臉開心的黑發小少女——
“啊啦, 花小姐的私生女嗎?”
“我覺得那好像就是花小姐。”
“花小姐突然縮水了嗎?”
仿佛沒看到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議論紛紛, 正將他們口中小小的花小姐抱在懷裡的平行世界的白蘭道:“真想把她帶回家啊。”
他說著,修長的手指還劃過小少女的下顎,在她的下巴處輕輕撓了兩下,像是逗著一隻貓。
黑發小少女毫不怕生, 當男人的手指劃過脖頸處的肌膚時, 她甚至還被那種細細的癢意逗笑了。
明媚絢爛的笑容在小少女的臉上綻開, 這個世界的白蘭將自己的記憶共享給平行世界的自己。
來自平行世界的自己問候聲不斷。
“哦呀,你果然是個變態啊。”
“哦呀,你果然是個變態啊。”
“哦呀, 你果然是個變態啊。”
“哦呀, 你果然是個變態啊。”
在這和諧的聲討聲中, 自然也有某種不和諧的聲音。
“花小姐看起來真像隻小貓啊,我也很想摸摸看呢。”
“貓咪的話,似乎還少一對貓耳朵吧。”
“還有貓尾巴哦。”
“再係個鈴鐺吧。”
這朵世上獨一無二的花的原本擁有者再一次微笑著默默捏碎了手裡的棉花糖。
記憶得到共享的其他平行世界的白蘭假意驚訝道。
“七七七號又把棉花糖捏碎了呢。”
“七七七號好像生氣了呢。”
“為了花小姐生氣了嗎。”
因為這世上有著無數的平行世界,如果單用白蘭·傑索這個名稱來稱呼, 那麼就連他們自己也會搞不清楚到底誰是誰。
於是他們就為每個平行世界編一個編號, 用這個編號來相互稱呼。
閒院梨霜世界的白蘭·傑索覺醒的時間並不算早, 但也不算太遲,他的世界編號是七七七,其他平行世界的白蘭便用七七七號作為對他的代稱。
拋開彆的不說,這個世界的白蘭本人倒還是挺喜歡七這個數字的。
然而現在,被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叫出這個編號,他卻沒有了那種愉悅的心情,甚至就連一直彎著唇角也垂了下來,被抿得緊緊的。
他撐著臉,眼眸中沒有一點笑意:“小梨花啊,是我的哦。”
他這麼說著,“我一個人的。”
那是他的小梨花。
即便是其他平行世界的他自己,也不可以和他搶。
“但是,不是你殺了她嗎?”
“這是拋棄吧。”
“你拋棄了她哦。”
“我們隻是想要你不要的東西而已,沒問題的吧?”
是你先丟棄了她啊。
而他們隻是想要你丟棄的東西啊。
聽著從不同的平行世界的自己傳遞而來的心聲,白蘭卻反而慢慢地笑了起來。
“那麼,來試試看吧。”他雖然笑著,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差,“看看誰能從我手裡把小梨花搶走。”
“真自信呢。”
“七七七號這樣反而讓我對花小姐感興趣起來了。”
“花小姐現在在九十三號那裡對吧。”
九十三號是剛才抱著小小的閒院梨霜的白蘭。
聽到了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話語,這個世界的白蘭邊用拇指揩去小姑娘唇角冰淇淋的漬跡,邊漫不經心地和他們對話:“你們過來的話,會讓我很頭疼的。”
要知道,一個世界是不容許兩個白蘭·傑索存在的。
這是世界的法則,即便是覺醒了窺知平行的白蘭也依舊被限定在這個法則的範圍內,如果強行過去,也許會把整個世界都毀滅都說不定。
毀滅這個詞,對其他人來說或許會讓人覺得頭皮發麻,驚恐不已,但對其他平行世界的白蘭而言卻算不了什麼。
毀滅世界而已,又不是沒乾過這種事。
他們笑眯眯道。
“有什麼好頭疼的呢,隻不過是叢林法則而已,優勝劣汰,弱肉強食。”
“我要過去了,你們可千萬不要和我搶哦。”
殺死弱的,讓更強的那一方取代弱方。
這對所有平行世界的白蘭而言都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即便要殺死的對象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自己。
“在此之前,我有個問題要先和你們討論一下。”正抱著黑發小少女的白蘭忽然開口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七七七號找了小梨花五年。你們都找不到小梨花,但是我卻找到她了,所有平行世界中僅存的獨一無二的花。”他喃喃自語著,低下頭看了眼正咬著冰淇淋的小姑娘,小姑娘專心致誌地,一門心思地隻注視著手中草莓味的冰淇淋,“順帶一提,這個世界的小梨花過完後天的生日就五歲了。七七七號,你記得五年前的時候,你是在哪一天殺死了小梨花嗎?”
白蘭沉默了一瞬:“……是後天。”
這也就是說,在閒院梨霜死去的同一時間,另一個世界的閒院梨霜獲得了新生。
“這怎麼看都好像有一種關聯感呢。”
“一朵花的死亡,是另一朵花的新生……嘛。”
“這反而讓我對花小姐……啊不,小梨花更感興趣了呢。”
死亡和新生啊。
白發男人眼眸微垂,靜靜地看著懷裡的小姑娘。
黑發小少女正眯著眼睛開心地吃著手裡的冰淇淋,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小姑娘抬起頭,茫然的目光在和他對視了一眼後,她便立刻笑了起來。
“哥哥,你要吃嗎?”她笑著將手中的冰淇淋遞到他的唇邊。
那是比朝霞和日光更加濃烈絢爛的笑容,無憂無慮的,像是風鈴一樣,隨心所欲地搖曳在長風中,自由自在地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響。
那是白蘭第三次看到閒院梨霜的笑容。
直到那一瞬間,他才意識到,原來,他的小梨花也會露出這種笑容啊。
這種不經思考的,隻是因為想笑就笑起來的純粹又無憂無慮的笑容……
真好看啊。
白蘭這麼想著,瞳眸目不轉睛地看著被自己抱在懷裡的樓梨霜。
就好像現在這樣。
因為沒有遭遇過那些絕望的痛苦……嗎?
白發少年這麼想著,圈著樓梨霜的手臂下意識地緊了緊。
感覺到他手臂的收緊,樓梨霜斂起了臉上的笑容,有些茫然地偏頭看去:“怎麼了?”
“沒什麼。”眼角下方帶著倒皇冠刺青的少年彎起眼眸,笑了起來,“我隻是覺得,小梨花笑起來真好看啊,要是能收藏起來就好了,真可惜啊。”他這麼說著,倒真是惋惜地歎了口氣。
“是……是嗎?”因為很少被這麼直白地誇獎,樓梨霜忍不住有些害羞。
一邊的齊木空助微微一笑:“意|大|利的還真是會油嘴滑舌啊。”
“這就是老師你對意|大|利人的誤解了。”白蘭回以他一個笑容,“我們隻是比較喜歡說實話而已。例如對於天使的讚美,你要我如何違背內心對小梨花說出她不可愛這種話呢。”
從這方麵來說,白蘭確實是個地道的意|大|利人。
伊藤遙香在一旁輕輕地感歎:“哇嗚。”
對她家霜醬這種內向型的就是要往死裡誇,越直白越好。
就像現在,她家霜醬臉都紅起來了。
等等,伊藤遙香忽然察覺到不對勁。
她是站夏目的啊!怎麼突然幫白蘭加起油來了!
為了夏目,伊藤遙香也算是豁出去了。
她把樓梨霜直接從白蘭的懷裡拉了過來:“霜,霜醬,去吃飯吧。”
“恩,好啊。”樓梨霜笑了笑,“去吃飯吧。”
她的目光狀似不經意地掃過另一邊的赤司和雪音。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眼神,赤司溫柔地彎了彎唇角,朝她點了點頭。
雪音也朝她笑了笑。
知道赤司會看住雪音,樓梨霜這才鬆了口氣,神情微微柔和了下來。
頂著身後白蘭笑眯眯的眼神和齊木空助似笑非笑的神情,伊藤遙香把樓梨霜的一隻手臂抱得緊緊的,說話也帶著些磕絆:“霜,霜醬今天吃什麼?”
“我的話。”樓梨霜想了想,“有點想試試看櫻花蝦套餐呢。”
她的話音才落,一雙手臂便從身後將她抱住,齊木空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櫻花蝦套餐啊——好像沒有回國了呢,還真是懷念日|本的這些便當啊。”
白蘭拉過樓梨霜的另一隻手:“我可是第一次來日|本哦,小梨花可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被兩人包圍的樓梨霜:“……”
伊藤遙香見狀,默默鬆開了手落後了一步,跟在了三人的後麵。
對不起,夏目君,她儘力了。
被齊木空助和白蘭一個攬著肩,一個牽著手,樓梨霜其實很想掙開他們的手的,但是她實在是掙不開,隻能被迫著走進了食堂。
她隻覺得整個食堂的人好像都在看她。
……好丟臉。
極力忍住想用唯一空著的那隻手捂住臉的衝動,樓梨霜快步走向每天和夏目他們約定固定好的座位。
座位上,茶發少年正托著臉微微出神。
他在想白天的時候西村悟和北本篤史告訴他的八卦,一年7班轉來兩個學生和一位老師。
一年7班……會和梨霜有什麼關係嗎?
他的心裡有種明顯的不安感。
這種不安感讓他近乎一上午都沒能好好聽課。
田沼要正端著兩碗豚骨拉麵回來。
一碗是他的,另一碗是伊藤遙香說想吃。
即便嘴上說著要拒絕對方,但身體仍然很誠實的田沼要依舊每天中午任勞任怨地替伊藤遙香排隊取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