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2 / 2)

顧餘溫突然有些好奇,如果把穆柯這樣一往無前的蟲丟到荒星上會有什麼後果。

他的戰鬥觀念在荒星這種地方完全行不通,這裡沒有他可以放心寄托後背的同伴,沒有後續軍備物資的支援,戰鬥前後要考慮的最重要的問題永遠是怎樣最大化保存自己的實力怎樣儘可能節約自己的能量。

顧璨就是這樣過來的,他寧可放棄無數個擺在眼前的可以一舉殺死敵方的機會,也要確保成功率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九才會動手,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虧受了多少罪才扳回來的這種觀念。

而現在他擁有了曾經那樣的環境,似乎戰鬥的思維又有些開始像曾經的那樣靠攏了。

“雄主?雄主您在聽嗎?”他轉過頭,雌蟲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您在想些什麼啊,之前和您說話您也沒有理我。”大雌蟲有些抱怨到。

顧餘溫突然有些失笑,他感覺他家的這隻蟲似乎是真的有些恃寵而驕了,彆家哪家的雌蟲敢這麼和自家的雄主說話的啊?小語氣裡似乎都快埋怨上他了。

“突然覺得你和一隻蟲的行事風格有點像而已。”顧餘溫笑笑。

豈止是有點像啊,外蟲可能看不出來,但顧餘溫卻一直隱隱約約有這樣一種直覺。

雄蟲的直覺是一種太可怕的存在了,甚至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預知和言靈,精神力這種東西玄之又玄,高達一定程度後對很多事情都有了條件反射一般的反應。

“之前忘記和你說了,以後如果有什麼蟲想要找你的麻煩,無論是雄蟲保護協會還是什麼政府調察中心私蟲機構要帶走你……”,顧餘溫沉默了下,“……甚至是帝國的軍事法庭,你一定要記得等我。”

“殿下您說什麼呢?他們找我乾什麼啊?”雌蟲差點被他嚇到。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了曼索爾的事情,如果我晚來一步等你進了雄蟲保護協會的地下室我是不是就隻能看到半隻雌蟲了?”想到這裡顧餘溫就有些生氣。“不過放心,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有曼索爾的先例在前,不會有哪隻沒長眼睛的蟲在明麵上找顧璨的麻煩了。

雌蟲沒怎麼當回事,但還是將他說的記在了心底,雌蟲總是能將他家雄主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裡背的明明白白的,或許這點大腦內存都用來存儲這些了,才死活背不下來機甲發展變遷史。

“您放心!我不是那麼好欺負的!”雌蟲認真道。

……

實訓課程隻有一個上午,學院是那種講述了個大概剩下的讓學生蟲自己領悟練習的教學模式,基礎的機甲排列已經給他們演示過了,剩下的就不是學院管的事情了。

教師蟲急急忙忙地趕到顧餘溫這台機甲所在的方向,整個授課過程中他都在留心注意著雄蟲的這台機甲,唯恐機甲突然搞出個什麼大動作搞的他措手不及,沒想到這台機甲竟然中規中矩平平穩穩跟著上完了全部的課程,這讓他心裡十分納悶這隻蟲到底是來乾什麼的。

難道隻是單純陪著自家雌侍來上課的嗎?

他視線十分隱蔽地在雌蟲的身上掃了一圈,重點落在了雌蟲的腰上和腿上,雌蟲的身上還是那點雄蟲的氣息,看起來也並沒有像是被好好享用過的樣子......

這讓他心裡更疑惑了。

“您的課程十分精彩。”顧餘溫衝他笑笑。

雄蟲禮節性與他寒暄了幾句,視線環過廣場場地落到一旁同樣剛剛從機甲中走出來的薩維的身上,顧餘溫對有能力的蟲一向都很有好感,在這種幾乎全員都是雌蟲的班級裡能出現一隻亞雌本身就是他實力的證明了,更不用說這隻亞雌還曾經幫助過自己的雌蟲。

“不知道閣下下午有什麼安排?顧璨剛剛和我說想邀請閣下一同用個午飯。”

隻有雄蟲和皇室子弟才能使用殿下的稱呼,雌蟲之間大部分都是直接稱呼軍職的,亞雌的叫法則要混亂的多。薩維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差點就要轉頭看看雄蟲殿下是否叫的是他身後的蟲是他自作多情了。

顧璨壓根就沒說過這句話,他恨不得顧餘溫當場失憶忘掉薩維的存在,至於薩維幫他的事情他會在以後加倍感謝回來,而絕不是讓亞雌有機會在雄蟲的麵前刷一波存在感。

但他總不能當眾不給雄蟲麵子,他隻能僵硬保持著微笑,默認了雄蟲的話。

好在他臉上有張麵具,不然全場的蟲都能看到他笑的有多勉強。

他又不得不在心裡尖叫小雄蟲的體貼!還好雄蟲說的是他顧璨想要邀請薩維,否則雄蟲當著自家雌蟲的麵邀請另一隻美貌亞雌共進午餐......這話用不了半個星曆時就能傳遍整個學院甚至整個星網!

“雌蟲遭到雄主厭棄、失落的雄蟲殿下家裡將現第二位雌侍”這種話題分分鐘又能登上一個星網熱搜!

薩維是傻了才會拒絕答應顧餘溫的邀請,就連他也難免無法抑製地對這位溫柔體貼的雄蟲殿下心動了一星曆分,不過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想到了自己接近顧璨的目的,亞雌除非是腦子被曼索爾踢了才會拒絕雄蟲的邀請!

“那、那多謝您!”亞雌衝著顧餘溫道謝的同時不忘對著顧璨笑笑,這讓雄蟲對他的觀感更好了不少。

很少有蟲能在顧餘溫與顧璨同時出現時還注意到顧璨,最開始顧餘溫對此沒什麼感覺,甚至他覺得旁的蟲注意不到顧璨才好,畢竟過高的關注度帶來的並不一定都是什麼好的事情,比如曼索爾的事情顧璨就是受了無妄之災。

可現在不知不覺中顧餘溫的思想卻發生了很大的轉變——雌蟲這麼好,理當被所有的蟲都看見都知道,而不是永遠被遮擋在他的身後,不是被彆的蟲提起時用輕蔑又嫉妒的語氣形容為“不過是一隻走了大運趁著雄蟲殿下流落荒星抓住機會一舉登天”的好運蟲。

他們一並向著外麵走去。

顧餘溫能感覺到周圍似乎有蟲在偷偷拍他。

他已經習慣了,或許這就是雄蟲的身份帶來的弊端,一舉一動像是個明星一樣時時刻刻都有蟲盯著。

學院裡餐廳的數量極多,這種規模的學院自己就像是個小城市一樣,各種設施一應俱全什麼規模等級都有。顧餘溫懶的處理這種事情,直接將選擇餐廳的權限交給了顧璨,雌蟲邊走邊盯著手裡的終端一頁一頁劃過,連眼前的台階道路都吝嗇施舍一個眼神。

反正有顧餘溫抓著他的手呢,左右也不會摔了去,顧璨對此放心極了。

“顧璨肯定很信任他的雄主。”薩維滿眼羨慕地盯著兩隻蟲交錯在一起的手,默默想道。

亞雌和雄蟲雌蟲的口味並不相同,既然是感謝的宴請那應該按照亞雌的口味來選擇餐廳才對,不過顧璨並不確定他家的雄主能不能吃慣亞雌的食物。他想了想,劃掉了一大批待選項目,留下了一些規模較為高檔的能夠訂製雄蟲午餐的餐廳。

他在這裡苦思冥想著,突然感覺到雄蟲的腳步一頓。

顧璨抬起頭,就看到眼前站了兩隻有些眼熟的蟲。

——雌蟲已經忘記這兩隻蟲是誰了。

天地良心,他不是記性不好,他真的隻是懶得將一絲一毫的心思分給自家雄蟲以外的蟲,彆的蟲與他產生什麼矛盾等等他轉身就忘了,像曼索爾那種事情雌蟲也光顧著想怎麼能利用這件事在雄主那裡討到一點點更多的寵愛和安慰來著。

雄蟲疑惑的目光衝著顧璨看了過來,顧璨迷茫的眼神轉瞬飄向了薩維。

亞雌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在雄蟲殿下麵前保持著良好的溫柔形象:“這兩位是穆家的蟲,我們見過的。”

顧璨努力在記憶裡搜刮了會兒,終於在對麵蟲愈發難看的臉色下反應了過來:“穆爾?”

木耳?顧餘溫一愣。

“是我們。”為首的那隻雌蟲努力笑笑,雖然是在應顧璨的話,但視線自始至終都落在顧餘溫的身上,他看著十分和善的樣子:“之前剛剛入學時我們和顧璨閣下之間產生了一點點誤會,前段時間已經道過歉了,隻是一直有些擔心顧璨閣下是否真正的原諒了我們......本來想著有機會再正式道一次歉,沒想到今天竟然能有幸見到殿下您。”

顧餘溫知道雌蟲入學考核時被彆的雌蟲找茬的事情,但他不清楚就是眼前的這兩隻,他聽著雌蟲認認真真說著“按照一顆偏遠星球的說法,今天能夠見到雄蟲殿下是我們之間的緣分,殿下是要去用餐嗎?這頓不如就我們請了吧,也算是個正式的賠禮道歉。”,心裡卻還在想著對方的名字。

木耳啊,高等蟲族好像沒有這個東西。

高等蟲族連顆樹都種不活呢,上哪裡去搞菌類啊,不說木耳了,銀耳蘑菇這種東西好像壓根就沒在之前他看到的那個植物圖譜裡出現過。

“今天不方便。”顧璨視線沉沉地盯著這兩隻蟲,恨不得當場把這兩隻雌蟲給剁碎了做成菜了。

彆以為他不知道這兩隻雌蟲突然冒出來是什麼意思,平時怎麼不看他們有這個想法啊?這兩隻蟲盯著他雄主的眼神惡心的他都要吐出來了!一個薩維還不夠,竟然還有蟲蹦出來想在他雄主的麵前刷存在感......

顧璨快要氣死了。

當然他心裡也清楚薩維和這兩隻蟲完全不一樣。

雌蟲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客氣,要是顧餘溫或者薩維回絕絕不可能這麼冷硬不留一絲情麵,顧餘溫本來還想著怎樣委婉地拒絕他們,聽到這話倒是有些吃驚——他的雌蟲他再清楚不過了,雖然性子冷漠了些愛吃醋了些吧,但絕不會輕易對其他的蟲有這麼大的敵意。

看來還有彆的事情發生。

雄蟲的表情也冷了下來:“他說的對,我們今天確實是不太方便。”他拉著顧璨繞過擋路的雌蟲就往前走。

哪怕平時再怎麼溫和,顧餘溫到底也是隻珍貴又驕傲的雄蟲,帝國的雌蟲對雄蟲的恐懼敬畏是埋在骨子裡的,更不用說顧餘溫身上還有著精神力等級壓製在,穆家的蟲被他瞬間落下的臉嚇了一跳。

他們完全沒想到顧餘溫會有這樣一個反應。

為首的那隻蟲捏緊拳頭——他不是介紹了自己姓穆了嗎!他甚至在說自己的名字時刻意加了個重音!

難道是因為他是荒星上回來的雄蟲,所以不知道穆這個姓氏對帝國的含義?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急忙小跑了兩步再次擋在了顧餘溫的身前:“殿下,我是穆家主支的繼承蟲之一,如今第五軍團的元帥是我的雌兄!”

他又急急忙忙說了幾句,薩維小聲提示顧餘溫:“他爺爺就是當今的蟲帝陛下。”

這樣一說顧餘溫就知道了麼,這隻蟲也想到了這裡:“蟲帝陛下他念叨您很久了,一直想著有機會的話認識下您這位超等級的殿下,隻是他這些年身子一直都不是很好,又怕耽誤您的學業才沒有請您進宮。”

顧餘溫敏銳注意到了他說的“蟲帝陛下”和“請”這個字。

顧餘溫曾經試圖查閱過蟲帝的消息,他記得自己剛剛在B-H324被發現的時候這位蟲帝還站出來說過話呢,隻是一向對他毫無隱瞞的主腦破天荒地限製了他的權限,除了一張蟲帝的照片和寥寥幾行生平簡介外其餘的都是一片空白。

嚴格說的話並不是主腦限製顧餘溫,而是曆任蟲帝的信息都是特彆加密根本不對外開放的,不光是顧餘溫查不到,換誰來說都是這樣。

蟲帝的等級不高,他甚至連S級都沒有達到,隻是一隻普普通通的A+級彆的雄蟲而已。他的年紀已經很大很大了,顧餘溫看過他之前出來聲明定會給失落的雄蟲殿下一個交代的視頻文件,他甚至看起來比維京還要年邁,估摸著也沒幾年的日子了。

高等蟲族的行政體係名義上是帝國集權,實際上帝國隻是一個空名而已,對於大部分平民雌蟲來說帝國這個名頭聽著十分響亮,他們也喜歡以帝國這個稱呼來形容自己,實際上高層權利早就在幾千年前就被瓜分的乾乾淨淨了,如今的帝國與皇室說白了就是個吉祥物而已。

那些勢力組織名義上還屬於帝國的一份子,實際上早就分立個七七八八了。

“可我今天真的有事情,抱歉。”他一想到自家雌蟲的敵意就無法給這兩隻雌蟲什麼好臉色,他是隻對事不對人的蟲,再次拉起顧璨的手就走。

雌蟲被他兩次當眾給了沒臉,麵色僵硬極了。

顧餘溫的身份等級嚴格來說是與蟲帝不相上下的,要是早在帝國把握實權的時候還好,每隻A級以上的雄蟲他們的精神力等級就相當於一個皇室的爵位。在顧餘溫出現以前帝國雄蟲的最高等級就是符淮,爵位等同於蟲帝的兄弟蟲,再往上就是剛剛出現不久的超SS級彆的顧餘溫了.......也沒有哪隻蟲敢衝上去和蟲帝提這個話題。

雌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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