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薛宥卡覺得他醉得不輕, 安撫地說:“好的,不跑。”
程譽好像滿意了一些,鼻息發出一聲“嗯”來, 薛宥卡略微彎腰, 像哄小朋友那樣:“那你要不要去洗澡啊?”
程譽就著那個姿勢, 掀起眼皮看了他一會兒, 懶洋洋地抬起下巴:“嗯。”
程譽進浴室洗澡的時候,薛宥卡在外麵洗漱,淋浴間的門半透明, 熱氣氤氳, 玻璃上凝結著水珠。淋浴時,程譽注意到他在外麵走來走去, 疑神疑鬼了半天, 最後發現薛宥卡好像沒有要偷看自己的意思。
他沒怎麼醉,思維還在,盤算著等會兒怎麼辦,薛宥卡是未成年,自己……他都弄不清自己是什麼了。
半小時後, 程譽從浴室出去。
房間裡燈光很暗,程譽摸黑上床……怎麼沒人?
他一下掀開被子,連根毛都沒有!
程譽第一反應就是, 這小混蛋趁自己洗澡的時候拎著包跑路了!顧不上穿拖鞋,光著腳準備出去看看, 接著在入門處的衣帽間發現了薛宥卡的行李箱。
——沒走。
程譽知道那麼大個男孩兒了不需要自己擔心,但還是鬆了口氣, 轉頭望向起居室的沙發。
起居室的雙開門對著庭院,窗簾拉開一半, 庭院裡的燭燈亮著微弱的光。
程譽輕步走過去,果然看見他蜷在沙發上,身上搭著一張毛毯,已經閉著眼睛睡熟了。
看了他一會兒,程譽彎腰連人帶毯子地把他抱起,薛宥卡紋絲不動地靠在他懷裡,連呼吸聲都沒有變化,程譽動作很輕地把他抱到了床上,蓋好了被子,還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頭發——見他表情微微動了一下,就不敢再摸。
他睡在床的右側,薛宥卡維持著那個蜷縮的姿勢睡在左側,兩人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夜。
是第二天一早,薛宥卡發現自己在他床上,醒來的時候有些迷茫:“程譽,我不是睡沙發上的嗎?”
“你半夜爬老子床。”
“……沒有吧?”
“我說有就有。”
薛宥卡不免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錯亂,但也沒有深究此事,發消息問了林時茂情況,得知過敏症狀已經差不多全好了,就放心了。
程譽點了早餐送到房間,薛宥卡一邊吃一邊看機票:“你們是回北京嗎?什麼時候走?”
“我回家,還沒買票。”
“我也要回家,”薛宥卡看見一個次日早上六點起飛的返航航班,價格相對便宜幾百,於是直接訂上了,“我明早六點的飛機。”
程譽:“你準備淩晨三點起床去機場?”
“不啊,今天還有一個下午,可以逛一下上海,給我媽買點東西帶回家,晚上就帶著行李去機場,找個咖啡廳看會兒書,睡一覺。”
“走吧,”程譽用餐巾擦了擦手紙,“去外麵玩兒。”
薛宥卡意識到他這是要跟自己一起出去玩兒的意思:“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家?”
“什麼時候都可以。”要提前打電話叫飛機,剩下的和機場塔台聯係什麼的,就不用他管了。
薛宥卡給何小由挑了一瓶抗衰精華當禮物,他是專門詢問過田愛的,田愛是知道他情況,沒有推薦貴婦產品,還告訴他:“你媽媽愛去美容院嗎?讓她彆去美容院那種地方,花錢去美容院繳智商稅不如攢錢去醫院做熱瑪吉!”
程譽看他買這些,就說:“你很愛你媽媽,我記得你攢了很久的錢,給她買了一雙鞋。”
剛付完錢拿上小票的薛宥卡詫異地扭過頭去:“你怎麼知道?”那雙鞋何小由一直穿,經常刷鞋油,皮還很亮,不過鞋頭已經磨爛了,專門拿給補鞋匠補了繼續穿。
“我陪你買的,忘了?”
薛宥卡更詫異了,仔細地回想,依稀有點印象了,是有這麼回事,但他那副冥思苦想還很苦惱的模樣,搞得程譽氣急,戳了下他的腦門:“沒良心。”
說完自己走了。
薛宥卡提著護膚品的手提袋追上去,喊:“哥哥,你又生氣了?不要生氣了,我請你去看電影吧。”
那聲“哥哥”出來的極其自然。
程譽霎時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他,薛宥卡笑得沒心沒肺,眼睛很明亮:“去不去?”
程譽:“我不看爛片。”
他喜歡一個人在家欣賞老電影,幾乎不去電影院,僅有那兩次都是被林時茂老K他們拖著去的。
薛宥卡開始買票。
臨近春節,電影院目前最火爆的片子是豬豬俠大電影。
薛宥卡買了兩張好萊塢特工片的票,另外買了飲料零食請程譽吃,隻可惜電影是爛片,如果尋常時候,像這種超級爛片,就是十分鐘他都坐不下去,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旁邊的人待在一起覺得特彆有意思的緣故,這兩個小時就那麼忍耐下去了。
從電影院出來,程譽發誓再也不來這種地方了。
結果一抬眼,又看見一家電玩城,門口全是抓娃娃機。
正準備問他是不是還喜歡看彆人抓娃娃,程譽就被拉進了一家裝潢古樸藝術的手工珠寶店,他以為薛宥卡還是給他媽媽挑禮物,並未在意,單是站在外麵,等著他自己選。
薛宥卡彎腰看著櫃台,店員問他要選點什麼,薛宥卡道:“這個是不是那種,磁鐵的耳夾?”
“對的,這種耳夾最大的優勢在於沒有痛感,這兒有很多款式,都是我們工匠手工打造的,這邊是萌寵款,這是星座款……”
“星座的?”他看了不遠處陪了自己看了場爛片,卻沒有多少不耐煩的程譽,壓低聲音問,“天蠍座是哪個?”
“是這個。”店員拿出來給他看,“要試試嗎?”
薛宥卡夾在自己耳朵上試了試,果然不痛。
“我要一個這個。”
“兩個打七折,算下來一對隻要350,要兩對嗎?”
薛宥卡忍痛算了一筆賬,這兩百自己完全沒必要多花,完全沒必要……
“我隻要一對。”
到機場,分開的時候,薛宥卡才把禮物給他。
“這什麼?”
“你的新年禮物。”
“項鏈?”程譽認出來這是個小禮物,是剛才在飾品店買的。
“不是,是耳夾。你不是有時候上台會戴這個嗎。”第一次去看天蠍的舞台時,他就發現那位澳門鼓王不僅有黑臂,還戴耳釘——後麵發現這位帥哥日常是不戴的,連個耳洞都沒有。
上網一搜,才知道這是一種叫耳夾的神器。
估計是怕疼不敢打耳洞,也不敢紋身,畢竟他有心臟病。
“這是磁鐵的那種,我教你。”薛宥卡用腿夾著自己的行李箱,免得它滑走,打開飾品盒,拿出前後兩個部件,抬手把它吸在程譽的耳垂上。
程譽愣了愣,摸了下耳朵。
耳垂有種又涼、又麻的感覺。
薛宥卡把盒子給他:“很簡單的,好了,我走了,拜拜!”
程譽揮了下手,看著他進去,背影消失,抬手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