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常安:抱(1 / 2)

任平生一怔,轉頭望去。

常安平躺在床榻上,柳眉微微蹙起,臉上蒙著麵紗,看不清紅唇有沒有動。

“夫人?”

任平生俯下身子,靠近緊閉雙眼的常安,想聽清她在說些什麼。

“唔”

常安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呢喃,呼出陣陣熱氣,落在任平生的側臉上,感覺好生溫暖。

這樣不行

任平生不再猶豫,柔聲道:“夫人彆擔心,我去去就回。”

說完,站起身,走到屋外,喚來一名丫鬟,吩咐了幾句。

很快。

丫鬟端來一盆溫水和一盆涼水。

任平生拿起手帕,放在涼水中浸濕,疊成方塊,回到床榻邊,輕輕的貼了一下常安的額頭。

“唔”

乍一接觸冰涼的手帕,常安長長的睫毛顫動起來,柳眉蹙的更緊。

任平生見狀,柔聲哄了兩句,見她眉頭漸漸舒緩,方才將涼水浸濕的手帕,輕輕放了上去。

將另一塊手帕放在溫水裡麵浸濕。

看了一眼常安滿是汗珠的白皙脖頸,想為她擦拭身體,又有點猶豫,不知該不該動手。

他和常安雖是夫妻,但在此之前,幾乎算是素未謀麵。

即便到了今天也沒見到她的真容,貿然為她擦拭身體,難免覺得冒犯。

其實。

按理說,這種情況,做些親密的舉動,倒也並無不可。

可常安心理畢竟受過重創,對待她不能像對待彆的女子。

萬一她等會醒過來,發現自己身無寸縷,PTSD加重,豈不是適得其反。

想到這,任平生不再糾結,打算喚一名丫鬟進來。

剛要起身,衣袖突然一隻柔嫩的玉手拽住。

望向常安,見她柳眉蹙的更緊,隱約可見麵紗之下檀脣微動,發出模糊不清的呢喃。

任平生又一次俯下身子,側耳傾聽,她說的是.彆走。

“好,我不走。”

任平生輕聲回了一句,重新坐下,低頭望去,衣袖仍舊被那隻玉手緊緊攥著。

由此可見,常安平日裡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但內心深處還是極度渴望有人陪伴,這也符合PTSD患者的特征。

“話說回來,或許隻有在她生病發燒,意識模糊的時候,才能看到藏在她冰冷外殼下柔軟的一麵吧。”

任平生這麼想著,不由在心裡歎了口氣,將手帕重新放入裝著溫水的盆中,等待江初月回來。

等了半炷香的時間,仍舊沒見到江初月的人影。

床榻上,常安的臉色紅潤了一些,汗水卻是越來越多。

衣物被汗水浸濕,緊緊地貼在纖細的身上,映襯著身材凹凸有致。

任平生見了,心中卻沒有半分旖旎的感覺,有的隻是對自家娘子的擔心。

常安修為被廢,重新修煉的日子不長,身體素質怕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彆。

一直穿著被汗水打濕的衣服,臉上還蒙著麵紗,時間久了,病情難免加重,要是這麼一直燒下去,留下後遺症該如何是好。

一念至此,任平生下定決心。

“不能等了。”

他伸手拿起那塊手帕,擰乾以後,看向安靜躺在床榻上的常安。

猶豫了一秒,伸手將她的衣領往旁邊拽了拽,用手帕輕輕的擦拭她脖頸上的汗珠。

一聲嚶嚀。

任平生下意識地望去,就見常安白皙的臉蛋暈染一抹紅暈,顯得越發紅潤,朱唇輕啟,呼吸變得急促。

“又起燒了?”

任平生看著她臉上的麵紗,眉頭微微皺起。

發燒以後,呼吸本就不如從前順暢,還蒙著麵紗,也難怪她臉色紅潤,呼吸急促。

實在不行就摘下吧。

兩害相較取其輕,權宜之計罷了。

想到這,任平生做出決定,伸手去夠常安臉上的麵紗。

手還沒碰到麵紗,就見常安的睫毛顫動起來。

下一秒,濕漉漉的眸子緩緩睜開。

略顯迷離的看向任平生,聲音發顫:“彆”

彆摘嗎?

任平生猶豫了一下,柔聲哄了幾句,想要哄她摘下麵紗。

常安濕漉漉的眸子瞥向一旁,仍舊用細微且顫動的聲音:“不”

任平生見狀,在心裡歎了口氣。

有點兒想不明白常安為何對戴著麵紗有如此深的執念,就連洞房花燭夜都要戴著。

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卑,害怕自己看到她被毀的真容?

轉念一想,未必不是如此。

俗話說,女為悅己者容。

任平生與她雖然算是素未謀麵,但畢竟有夫妻之名,大概率也有夫妻之實。

哪個妙齡女子,願意在自己的夫君麵前展露自己醜陋的一麵?

尤其是剛接觸的時候,很多小情侶連屁都要憋著,哪怕憋得難受,也非得分開了再放,更何況是被毀容的臉龐。

都是妖族害的,遲早有一日讓它們血債血償。

任平生眸光低沉,不再強求,默默的收回了手,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還沒開口就聽常安嬌弱的聲音響起。

“冷”

任平生望去,見常安身子微微的顫抖,想了想,起身打開了一旁的櫃子。

裡麵擺放著一床絲綢布料的薄被,還有一些女子穿的衣物,絕大部分是丫鬟為常安準備的新衣,有幾件則是常安自己帶來的。

從櫃子裡取出那床薄被,展開以後,打算為常安蓋上,朦朦朧朧聽到嬌弱的聲音再次響起。

“抱”

任平生微微一愣。

自己沒聽錯吧?

常安說的是.抱?

抱什麼,抱她,還是抱被子。

一時間,任平生有點兒恍惚,垂眸望去,隔著一層麵紗,看不清常安的表情,隻能看見她輕輕顫動的睫毛,以及略顯起伏的胸口,和那一雙濕漉漉的美眸。

明明不是很熟,以常安的性格怎麼可能讓自己抱她。

應該是聽錯了。

任平生這麼想著,將被子展開,輕輕的鋪在常安的身上。

搬來一個椅子,坐在床頭,安靜地看著她。

常安凹凸有致的身子,縮在被子裡,隻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水波盈盈的看向任平生,眼神好似在說不要走。

“夫人放心,我哪也不去,就在這裡守著夫人。”

任平生伸出一隻手,放在被子上,安撫似的輕輕拍了兩下。

話音落下。

常安睫毛顫動兩下,緩緩閉上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任平生還是不放心讓一個發著高燒的病人一直蒙著麵紗。

沉思幾秒後,柔聲哄道:“我蒙上眼睛,為夫人摘下麵紗,可好?”

緊閉雙眼的常安,輕輕的搖了搖頭。

任平生道:“我向夫人保證,絕不睜眼摘下麵紗也是為了夫人好,若是一直蒙著麵紗,呼吸不順,病情還會加重。”

這一次。

常安沒有搖頭,卻也沒有答應,眼皮輕輕的跳了跳,似乎正在糾結。

任平生見狀,有點兒無奈。

常安和雲和不愧是對姐妹,如出一轍的孩子氣。

不過,雲和的孩子氣是因為年紀小,又被保護的太好。

而常安的孩子氣.

應該是來自受傷後的自我封閉。

沉默幾秒,任平生再次開口,像哄孩子一樣輕聲道:“夫人聽話。”

話音落下。

常安的睫毛輕輕顫了顫,不一會,腦袋輕輕點了點。

動作很輕,但能看出是在點頭。

這是同意了?

任平生心中一喜,就要找東西蒙上雙眼,還沒起身,聽到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轉頭望去,就見窗外走來一道小小的身影,後麵還跟著一人。

隨後,江初月軟糯的聲音響起。

“世子,奴婢回來了!”

“.”

任平生原先是打算讓江初月將入宮令牌交給侍衛,讓侍衛去請禦醫,沒成想她竟然自己跑去了。

心中無奈,開口道:“進。”

門從外麵推開。

江初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穿著官服的禦醫。

任平生抬眸望去,發現禦醫竟是個女人,看著年紀不大,手裡拎著藥箱。

“世子,這位是趙禦醫,醫術高超,在京師鼎鼎有名。”

江初月開口介紹。

任平生微微頷首,讓出位置,語氣溫和:“勞煩趙禦醫。”

“本分之事,世子客氣了。”

趙禦醫回了一句就不再多說,邁步走到常安的身側,伸手將常安纖細的玉臂從被窩裡取出來,開始把脈。

不一會,她收回手,看向常安的臉龐,仔細觀察了片刻,又閉上雙眼,看著十分專注,似乎在聆聽什麼。

任平生和江初月站在一旁,屏氣凝神,安靜的等待。

時間流逝,一炷香後,趙禦醫睜開雙眼,看向任平生,風輕雲淡道:“公主殿下是思慮過度,元神受損,不必太過擔心,精心調養即可。”

元神受損?

任平生看了一眼常安,臉上露出茫然之色。

常安這幾日一直待在屋裡好好的,無緣無故為何會思慮過度,以至於元神受損?

難道是因為PTSD?

作為一個武夫,任平生對元神的了解太淺,搞不清楚其中緣由,將此事記在心裡,就不再多想。

看向趙禦醫,拱手道:“多謝趙禦醫。”

“世子客氣,下官告退。”

趙禦醫微微頷首,站起身就打算離開。

“禦醫留步。”

這個時候,任平生開口打斷了她。

趙禦醫停住腳步,轉頭看向任平生,眸中帶著淡淡的疑惑。

任平生開口詢問:“趙禦醫可知道元神該如何調養?是否要開些藥方?”

趙禦醫搖搖頭:“公主殿下的情況不算嚴重,不必服藥,靜心休養,近期不要元神離體即可。”

常安現在的修為,還能元神離體?

任平生微微一怔,點了點頭,從懷裡取出一疊銀票,遞給趙禦醫,道:“多謝禦醫為我家夫人診病,以後說不準還有勞煩禦醫之處,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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