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想隻休息了一晚上, 等退燒又匆匆趕回到醫院。
秋陽還沒醒,安子墨坐在床上用平板刷著幾道高難度的物理題,見安想進來,立馬切換至遊戲。
“墨墨好些了嗎?”
“嗯。”安子墨話不多, 但也沒像原來那樣冷著安想。
安想看他臉色不錯, 暫放下心, 又瞥向旁邊發短信的裴以舟。他應該很忙, 在這兒陪床實在耽誤時間。
“裴先生,墨墨我來照顧就好,你先回去工作吧。”
裴以舟收好手機, 沒有離開, “沒事。”他看著安想的臉色, 雖然狀態比昨晚好了些,可臉色依舊蒼白,“你去休息。”
安想才不會留兒子一個人在醫院, 她沒說話也沒搭理裴以舟, 轉身將做好的菜從保溫箱拿出來, 抬眸掃過,發現秋陽的爺爺奶奶正擠坐在折疊床上就著鹹菜吃乾饅頭。
身後的陽光細碎, 眼前的畫麵過於心酸,安想於心不忍,分出一份飯送過去。
兩人先是一愣,接著擺手拒絕, “不用不用, 拿去給娃兒吃。”
“我們夠。”安想強行把熱著的排骨湯放到桌上,扭頭望向還昏迷不醒的秋陽,他那瘦弱的身體上罩著被子, 小臉蠟黃,營養液勉強維持著身體的能量。
“陽陽還好嗎?”
秋陽奶奶搖搖頭,“能過一天是一天。”
這句話有無奈,有屈從命運的妥協。
安想垂睫,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幫不了什麼,所有的安慰對這家人來說沒任何作用。
安想重新回到座位,接下來她都會多做一份飯帶給老人。秋陽很快醒來,有人匿名為他們提供資金援助,這表示他們不再需要為手術費用發愁,看似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
安子墨過兩天就要出院,秋陽在他出院那天也要轉病房,他挺難過的,“子墨弟弟,你出院後會常來看我嗎?”
“不會。”安子墨低著頭看電影,特彆冷酷無情。
秋陽撇撇嘴,厚著臉皮在他旁邊做數學題。
安子墨隨意地掃過一眼,“第三道題錯了。”
“啊?”秋陽張著嘴,模樣呆萌。
安子墨深吸口氣丟下平板,拿過筆教他:“七加七等於幾?”
秋陽擺著手指頭沉思幾秒,“十四。”
“十四加一呢?”
“十五。”
“那你為什麼寫七加八等於十?”
秋陽對著錯誤的題目若有所思,緊接著一臉崇拜:“子墨弟弟你好聰明啊!!”
他眼睛很亮,讓那張蠟黃的臉都生動不少。
安子墨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接下來也沒再抱著平板看外語電影,專心教起秋陽小學題目來。
兩個孩子相處得很是愉快,安想站在旁邊看得很欣慰。也許是因為兒子過於聰明的原因,他對周圍一切都不太上心,和朋友也玩不到一起,現在能和小哥哥和平相處,說明他的性格已發生了變化。
安想最後看了安子墨一眼,衝裴以舟勾勾手指頭。
裴以舟立馬放下電腦,像小狗似的屁顛屁顛跟了出去。
“叫我?”
和安想獨處時,他的表情總是有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安想搞不通這有什麼開心的,點頭說道:“是不是你偷偷資助的秋陽?”
裴以舟沒有否認,直接應了。
安想並不意外,可是聽他親口承認時,心裡仍生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奇妙的觸動感。
“你還會做慈善呀?”
裴以舟並不是那樣大發善意的人,他也許會捐助幾所學校,幫助一些困難老人,但也不會見一個救一個,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有太多,哪有那麼多善意可供揮霍。
“心血來潮。”他懶懶倚著牆壁,燈光打照在那張清雋的臉上,讓麵部輪廓更加分明。
安想心尖微動,眼裡猶豫幾分,最終軟著聲說:“墨墨說他患有先天性無痛症,所以我想等出院那天帶他做個全身檢查。”
裴以舟雙眸稍沉,“他說的?”
“嗯,那天來醫院也是墨墨把我叫醒的。他在吐,可是說不出哪裡疼。”安想相信兒子說的是真話,痛覺喪失並不是什麼好事,子墨年紀又小,她不希望他的身體再出現任何問題。
如果兒子有一天變成秋陽那個樣子,她承受不起。
嗓子癢,安想掩唇乾咳,繼續說:“之前不告訴你是因為有點忙,希望……希望你彆介意。”
“我不介意。”
他哪裡會介意。
倒是安想能這樣和他說,她反而會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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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氣很好,兩個小孩子的狀態也都不錯,安想心血來潮,決定帶他們去醫院後麵的草坪上轉一轉。
秋陽走不了太久,他坐著輪椅,安想在後麵推。
草坪上有幾個小孩踢足球,安子墨最煩體育運動,找了處陰涼地看書。
“等我好了,也和子墨弟弟一起踢球。”
秋陽滿是豔羨地看著那幾個蹦蹦跳跳的小孩子,眼睛裡滿是憧憬。
安想若有所思,鬆開輪椅走到那兩個小朋友旁邊。她長得好看溫柔,自帶親和氣場,三言兩語就將足球借了過來。
“墨墨,去和秋陽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