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剛好是周六, 按照約定,安想把安子墨帶回自己家照顧。
眼前的小少年穿著身偏向歐式複古風的吊帶褲,烏發白膚,尚未長開的鳳眼平靜掃視著屋內環境, 姿態就像是巡視領地的未成年獅子, 無端透露出些許霸氣。
安想沒有和小孩子相處的經驗, 她局促站了會兒, 側身讓開路說:“沒你穿的拖鞋,你直接進來吧。”
安子墨看了眼光滑的地板, 直接脫去鞋子赤腳進門, 背影不見絲毫忐忑。
安想撓撓頭,主動搭腔:“我先教你算數好不好?”
他輕輕應和。
“那你把書拿出來吧。”
安子墨坐在沙發前,乖巧將嬰幼兒算數冊拿了出來。冊子是昨天新買的, 上麵印著兩個大頭小人兒, 笑容愚蠢,讓安子墨不屑地撇下唇瓣。
安想沒有覺察出異常,坐到旁邊開始教他十以內的加法。
“小老鼠喜歡吃奶酪, 第一天吃了一個奶酪, 第二天又吃了一個, 請問小老鼠一共吃了幾個奶酪?”
安想聲線柔軟, 一個字接一個字地耐心讀著。
他眸光閃爍, 不由自主向身旁看去。安想身上帶著讓他熟悉又安心的氣息, 低垂的睫毛調皮向上翹著, 儘管失去記憶,麵對他時卻依舊溫和。
“子墨,小老鼠吃了幾個奶酪呀?”
她那漆黑的眼瞳撞了過來。
安子墨抿著唇瓣說:“兩個。”
“哇,子墨同學好聰明呀!”安想配合地鼓掌, 眼神滿是讚歎。
安子墨臉上臊紅,避開視線沒有說話。
幼兒算數對他來說就像是愛因斯坦上小學數學課,羞恥弱智還沒有挑戰性。為了和母親多多相處聯絡感情,安子墨隻得忍耐下心底不耐,還要在題目加大難度時適當露出迷茫的眼神,並且對安想提出疑問,這樣做可以讓她有成就感。
事實上安想的確很有成就感。
安子墨沒有他想象中那樣熊,安靜懂事,還、還會誇獎她聰明。
“媽媽你懂得好多呀,媽媽你真厲害。”安子墨吹著母親的彩虹屁,漂亮的臉蛋上滿是崇拜。
安想被誇得難為情:“一般般啦,是子墨弟弟比較聰明。”
“不不不,是媽媽教的好。”
安想冷靜下來才意識到這小孩好像一直叫她媽媽。
她輕咳兩聲收斂情緒,道:“子墨同學,你還是叫我阿姨或者老師吧。”
安子墨當她兒子那是上輩子的事,這輩子他們非親非故,認媽實在不合適。
安想在心裡打著小九九,沒想到心聲被安子墨聽得一清二楚。
他攥緊鉛筆,酸酸漲漲的情緒在心底揪扯。
“你不認我了嗎?”安子墨聲音顫抖,眼眶瞬間泛紅。
安想心裡一個咯噔,緊繃起神經,如臨大敵:“彆彆彆哭啊,我不會哄小孩,你彆哭。”
安子墨彆過頭,隻留給她一個寫滿委屈的後腦勺。
“主要我們不是很熟悉,你叫我媽媽,我不太習慣。”
她理所應當道:“你本來就是我媽,有什麼不習慣的。”
安想小聲嘟囔:“我又沒懷過你,也沒生過你,所以不算是你母親。”
安子墨深吸口氣正要反駁,卻發現無從反駁。
安想現如今回歸本體,這具身體的確沒懷過他,也沒生過他,他們之間彆說血緣,就連記憶都沒有殘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