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是什麼毛病?昨夜把她叫去就順了一夜的毛?真把她當貓了?
其實敬則則多少明白皇帝的意思,在他心情最糟糕的時候,想到的卻是她。兩人靜靜地待了一晚,雖然幾乎沒說話也沒什麼親昵,但其內在的意義卻比皇帝翻她一百次的牌子還來得有意思。
敬則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妄自菲薄的話,皇帝應當是把她放在心上了,位置可能隻有那麼一點,但至少是放在心上了。
敬則則自然可以感恩戴德,感動萬分,然而她心裡想的卻是避暑山莊那幾年的日子。
日子雖然逍遙但也不是不苦的,很多時候都是苦中作樂罷了,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夜深人靜時敬則則獨自麵對內心時,卻是愁腸百轉的。
而最近這幾個月避暑山莊的日子那是真真叫人難熬的。敬則則隻是微微一回憶,胃裡就冒出了酸水,不停上湧,以至於乾嘔了起來。
“娘娘,你這是怎麼了?”華容滿臉欣喜地看著敬則則。
敬則則掃她一眼就明白華容是誤會了,白歡喜一場,她擺了擺手道:“沒什麼,就是惡心肉味兒。”
那種帶著怪味兒的肉,當初在避暑山莊想吃那是因為餓,是為了生存,現在的她,幾乎都不怎麼沾葷腥了。但奇怪的是,宮外的吃食她卻是不挑。
“聞不得肉味兒?”華容誤會得更深了。
敬則則皺皺眉,“彆瞎想了,我是隻要一想起肉,就想起咱們在遠近泉聲吃的那些東西,彆提了,華容。”
華容的笑容頓時就萎蔫了,“奴婢就說怎麼娘娘現在進膳都隻吃菜了。可你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娘娘的身子本就需要補的。”
敬則則難受地捂住自己的胃,又想起了皇帝。帝王之愛,那是有條件的,你若是不聽話,那就有得你受的,敬則則可是吃過這上麵的苦頭了。
她歎息了一聲,旋即又覺得自己要求太高了些,竟然期盼起那水中月來了,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對了,賢妃生了麼?”敬則則問道。
“生了,今兒早晨生下來的,是個小皇子,聽說有六斤來重。”華容撇嘴道。
“命可真好啊。”敬則則歎道,“皇上可有去看過了?”
“皇上去過長樂宮了,不過並未待太久。”華容低聲道。
敬則則點了點頭,皇帝對祝新惠到底是有情的,而且他對自己皇子、皇女的生母總是很寬容,否則就憑劉如珍那張嘴,怎麼可能蹦到到今天。
晚上敬則則在天剛黑下來的時候,就換了太監袍子去了乾元殿,高世雲見著她時很是吃了一驚。雖說這位昭儀不是第一次這樣打扮而私下來乾元殿,但卻是從沒這樣勤快過。
“娘娘,皇上還在跟兩位大學士議政。”高世雲有些為難地道。
敬則則揚了揚眉,她知道景和帝素來勤於政事,也沒多驚訝,“高總管,我去內殿等皇上吧,你也不用告訴皇上我來了,若是待會兒皇上翻了牌子或者去了皇後那兒,你叫人來跟我說一聲,我自然會離開的。”
高世雲怎麼敢不把這事兒告訴皇帝,但眼前人他也不敢得罪,畢竟這位正得寵不是?
於是高世雲讓順兒把敬則則領進了內殿,又上了茶和點心,順兒自在一邊小心伺候。
敬則則略坐了一會兒,拿了一卷皇帝平素翻的史書隨意地翻閱起來,看著裡麵的朱批居然入了神,以至於皇帝進來時都沒察覺。
“今日昭儀怎麼得空過來了?”沈沉出聲道。
敬則則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緩了緩氣兒才給皇帝行了禮,心裡卻在納悶兒皇帝說話怎麼陰陽怪氣的。敬則則瞥了眼看不出喜怒的皇帝,先跪下告罪道:“臣妾未經準許擅到乾元殿,請皇上責罰。”
沈沉氣結,直接就沒搭理敬則則,徑直往暖閣走去,走到門口時才道:“喜歡跪就跪著吧。”
這話聽著像是懲罰,但反過來一想,就是不喜歡就起來的意思。敬則則捉摸了片刻,覺得昨兒晚上不是好好的麼,今早皇帝不也屈尊降貴麼?按理說就是心中有氣也絕對不是針對自己。敬則則今夜來本是存著安撫皇帝的心的意思。
她覺得吧,祝家這件事,皇帝絕不可能心情隻難受一天就翻篇的,所以她這才趕著來賺點兒皇帝的好感,先不管什麼情情愛愛的,能得皇帝“寵幸”才是這宮裡生存的法寶。
敬則則想到這兒,也不待皇帝再發話就直接站了起來,跟著景和帝進了暖閣。一邊緩緩地走著,一邊回憶著剛才的事兒。
皇帝乾嘛一出口就懟她?如今想起來,那意思似乎是在反諷自己,責怪她來得太不勤了?而她剛才腦子是進水了,居然還給皇帝請罪,怪不得皇帝怒上加怒。
敬則則忍不住握起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腦袋。
“你這是在乾什麼?”沈沉轉過頭來就見敬則則在敲自己腦袋。
“臣妾是覺得皇上可能想敲臣妾的腦袋,所以先自己敲一敲。”敬則則嬉笑道。
沈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今日第一絲微笑,“你倒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皇上總算不生氣啦?”敬則則上前開始伺候皇帝更衣。
沈沉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低頭看著敬則則道:“你今日怎麼想著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