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地獄局(上)(1 / 2)

六宮粉 明月璫 6665 字 9個月前

正捉摸著要不要睡個回籠覺的敬則則立即打了個哈欠,眨巴著眼睛乞求地看著皇帝。去前殿伺候,瓜田李下不說,而且多不自在啊,她身為一個小太監也不能坐著,乾嘛去自找罪受啊?

然而皇帝可不是那麼好違逆的,敬則則磨磨蹭蹭一番最終還是去了前殿,端茶遞水、磨墨洗筆這等近身伺候的事兒自然就落在了她身上。

皇帝覺得是紅袖添香,敬則則卻是恨不能歪著躺著。她偷偷瞅了皇帝一眼,慢吞吞地磨著墨,一圈一圈地似乎生怕累著自己手腕子,她就不信皇帝能有耐心等得住。

結果皇帝不僅等得住,還一直盯著她的手看,看得敬則則毛骨悚然,不得不輕輕咳嗽一聲提醒皇帝。

沈沉笑著抬頭看向敬則則的眼睛,“你這手卻生得好,手指又細又長,白生生的連關節處都那麼細嫩,難怪古人以蔥、蘭喻美人之手,朕以前還覺得是誇張,如今卻覺得蘭也難喻其美。”

敬則則臉紅地乜斜皇帝一眼,“皇上你還是專心看折子吧。”然後又嘀咕一聲,“怎麼搞得跟個昏君似的。”

“你說什麼?”沈沉佯怒著去捉敬則則。

敬則則笑著躲開了,卻還是被皇帝給捉了回去,箍在懷裡似乎有要讓她肉痛的打算。敬則則連連求饒,好在很快就有大臣覲見這才躲了過去。

有大臣進來,敬則則就避進暖閣裡去練字,待人走了的空檔,她就出來給皇帝捏捏肩、揉揉手之類的,如此往複竟然多達十來趟。

“皇上這一日裡要見的人也太多了吧?”敬則則歎道,哪怕一人就說幾句話,那也得口乾舌燥。

“還好吧,有些官員隻是因為要出外赴任,朕循例要囑咐幾句,其實見與不見皆可,不過能沐皇恩也算是他們的期盼,彆有些官員做了十幾年外任,倒連朕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沈沉道。

“不知道才好呢,這樣皇上微服私訪時他們才不認得嘛。”敬則則替景和帝揉著脖子道。她的手指很靈活而且有力,按壓的又都是脖子一周的穴位,讓沈沉覺得倍加舒服,比高世雲的手法都來得好。當然主要還是因為敬則則的袖口裡散發著陣陣幽香,給人以彆樣的舒暢。

半晌沈沉睜開眼睛將敬則則的手拉到了眼前,“你怎的沒留指甲?也沒塗丹蔻?”

敬則則的手白白淨淨的,如今已經恢複了柔嫩瑩潤,指甲飽滿而晶瑩頭粉,乾乾淨淨的,叫人一看就生歡喜。然而指甲的確修剪得十分短,若是能留長一些,會讓整個手看起來更纖細而美好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皇帝剛才不是盯著她的手看了老半天麼,居然沒發現她沒有留指甲,那他都在看什麼啊?又是想到哪裡去了?

敬則則瞪了沈沉一眼,沈沉則是笑著挑挑眉,就差沒說“食色性也”四個字了。

“若是留了指甲給皇上揉按時難免會刮著皇上。”敬則則道。

沈沉伸出手指輕輕地摩挲起敬則則的指甲邊緣,“這些活兒並不需要你做的。”

敬則則低聲道:“臣妾能為皇上做的本來就不多。”

沈沉心頭一動,將敬則則摟到腿上坐下,兩人剛耳鬢廝磨了片刻,那高世雲卻匆匆地進了殿來,“皇上,福壽宮太後娘娘來了。”

敬則則跟炮彈似地立即就從皇帝的腿上彈了起來,快速地走到一邊,又是戴帽子又是理衣裳又是捋袖子的。

沈沉好笑地看著她,“你怕什麼,太後……”他本想說太後肯定還得等通傳了才會進來,誰知道他話說到一半,西太後就徑直在福壽宮總管太監閻吉貞的摻扶下走進了殿內。

敬則則嚇得腿都想打哆嗦了,但生生地忍住了。她心裡很清楚這會兒越是顯得心虛,越發會引人注意。她就在心裡把自己當成根柱子或者就是尋常太監,反正低眉順眼規規矩矩地站著,手腳也絲毫不敢亂動。

沈沉見太後進來自然地站起了身迎了上去,有意無意地將敬則則隔絕在了太後的視線之外。

“母後怎麼來了?若是有事讓閻吉貞來傳兒子過去就是了。”沈沉道。

祝太後沉著臉道:“福壽宮畢竟不是議事兒的地方,哀家今日親自來就是想問問,皇帝難道真就那麼狠心,要把你親舅舅給問斬?”

沈沉沒說話,隻是上前扶住祝太後的手肘將她引到暖閣的榻上坐下。

祝太後坐下後似乎緩了口氣,再開口時說話的語氣就沒那麼強硬了,“皇帝啊,你是知道的,哀家就這麼個弟弟,他小時候阿爹阿娘沒功夫帶他,可以說是哀家抱著他長大的……”說到這兒祝太後就哽咽了起來。

“以前你沒做皇帝時,不也時常去你舅舅家玩兒麼?什麼好的總是緊著你,你難道就不念這些血脈之情麼?”祝太後拿起手絹擦了擦眼角。

“母後,祝平安的貪瀆案天下皆驚,朕是萬萬沒想到這才幾年功夫啊,他居然就貪了那麼許多。”沈沉道,“朕有心肅清貪瀆之風,若是在這件事上開了恩,那在天下人麵前還有何威信?”

“是,你舅舅是有錯,哀家也沒說他是對的呀,可這人沒了就什麼也沒了,皇帝難道非要拿你舅舅的腦袋殺雞儆猴?這天下貪瀆的官員多了去了,你隨便選另一個人不好麼?”祝太後捉住皇帝的手道。

沈沉低下頭道:“說起來也是朕的錯,這些年想著他是母後唯一的弟弟,許多事兒也就沒怎麼過問,誰知查出來竟然會如此駭人聽聞。若是早些年敲打敲打他又何至於此。”

祝太後收斂了淚意,“皇帝這話是在怪哀家麼?”

沈沉坐到太後對麵的榻上,“沒有,兒子的話也沒有任何暗示,此事的確錯在兒子身上。”沈沉想著祝太後的眼睛道。

站在隔扇外的敬則則想法跟太後一樣,覺得皇帝就是話裡有話,是在指責祝太後縱容她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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