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昨晚睡得昏天黑地,結果被天生牙遠程喚醒。
作為最具刀匠精神的妖怪,刀刀齋非但沒有抱怨,還垂死夢中驚坐起,騎上老牛找兄弟。為的,就是治天生牙的“心病”。“天生牙蘇醒了,在你逐漸變得‘完整’的時候。”刀刀齋打量著殺生丸,說實話,他沒看出殺生丸“完整”在哪裡。
不還是……跟以前一個樣嗎?
但天生牙不會騙妖過來被狗殺啊。
“完整?”緣一蹙眉,“兄長一直很完整!”
“不。”刀刀齋果斷道,“殺生丸,你自己應該能感覺到吧,哪裡發生了變化。你的心——”刀匠指著心臟的位置,“生出了以前沒有的情緒,是憐憫,是認可。”
“這種情緒的變化,驚動了天生牙的感知。”
天生牙,一把能起死回生、掌握著冥界之力的刀。它對冥界乃至天界之物都有極強的主宰之力,唯一的“缺點”是斬殺不了活物。
偏就這一點,讓它在殺生丸眼裡形同廢鐵。
但隻有刀刀齋清楚,天生牙擇主極其挑剔且苛刻。
它要求主人同時兼備神性和魔性,要求主人使用它卻不會濫用它,更要求——主人具備慈悲之心。
刀刀齋原以為,鬥牙王死後再無第二人能使用天生牙,卻不料,天生牙自動擇主了殺生丸……
它似乎對鬥牙的長子極其喜愛?
要命啊,像殺生丸這種冷血的大妖怪,過一千年都不會生出慈悲心的!
那時,他真是日夜感慨天生牙跟錯了主人,恐怕要守一輩子活寡。沒想到打臉來得猝不及防,這才十年而已,天生牙就醒了。
“殺生丸,你的一點慈悲心喚醒了它。”
“現在,天生牙希望你使用它。”
氣氛一時安靜了下來。
刀刀齋疑惑眨眼:“你們都不反駁一下‘慈悲心’嗎?”
說起慈悲心,倆兄弟居然都沒反應,不應該啊?
他尋思著,正常場景不該是犬夜叉立刻反駁“我的兄長才沒有慈悲心”,或者,殺生丸嘴硬說一句“我殺生丸沒有這種無聊的東西”嗎?
結果,緣一耿直道:“兄長一直是個溫柔的人,有慈悲心很奇怪嗎?”
刀刀齋:……
你說的殺生丸我認識嗎?
“使用它?”殺生丸跳過話題,抽出刀細看。
當他認真嘗試與天生牙溝通時,忽然發現,他感知到了刀的“脈搏”。
原來,天生牙並不是一把“死”刀,而是他從未有耐心了解過它。
而刀的脈搏與人類的心跳聲無異,是噗通、噗通的輕響。雖微弱,也結實有力,每振動一下,刀刃仿佛會跟著顫動,在空氣中一層層蕩漾出隻有他能看見的重影。
刀在呼喚,呼喚他……使用?
怎麼用?
“你想說什麼,天生牙?”殺生丸問道。
天生牙的振動越來越強,似是冥冥之中的牽引,刀刃帶動刀柄,將一股力傳遞到殺生丸掌心。
它牽引著他,轉向,再轉向,直到——
把目標鎖定在緣一的身上。
顫動、瘋狂顫動!明明現場沒有兵器交接的聲音,殺生丸卻聽出了萬千刀劍的嘶鳴。
這嘶鳴,源於虛無,源於亙古,源於不可說的時空。他能聽見它們被折斷的脆響,能聽見它們主人的哭嚎……
殺生丸垂眸,透過天生牙的力場看向一無所知的孩子。
刹那,他的心眼一片通透,而四周的天空忽然暗了下來,變得如永夜漆黑,隻剩一輪殘月掛在頭頂。
眼中的色彩全數抽離,腳下的土地化作一片連綿的白沙。他“看見”白沙之上的魍魎和血色,“看見”他的弟弟站在空曠蕭索的天穹之下,用疑惑的金眸注視著他。
“兄長?”
孩子就站在他麵前,可此刻,殺生丸卻覺得雙方離得無比遙遠。
天生牙的波動越來越大,他“看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孩子身上升起,逐漸形成一隻身負白骨、形同白犬的獸形巨怪。
那巨怪俯身,垂下頭顱,用近似白犬的前爪攏住了孩子……
它低下頭,將下巴湊在孩子頭頂,親昵地蹭了蹭。
天生牙的殺氣開始流瀉,似乎巨怪的出現讓它意識到了威脅。牙刀對巨怪生厭,對幼崽戒備,又希望他現在出手,趁早斬斷些什麼。
“兄長,你怎麼了?”
殺生丸猛地閉上眼,收刀入鞘。
片刻後,殺生丸道:“刀刀齋,在被砍之前滾。”
刀刀齋這會兒骨頭賊硬:“我得知道你對天生牙了解到哪一步了?”
“能看到幽冥之物。”殺生丸還算配合,但耐心已到極限,“彆讓我說第二次。”
刀刀齋停頓了會兒,麻溜地滾了。
至此,幻象散儘。天幕依然是蔚藍,色彩終回歸大地。沒有白沙和白骨,幼崽的身上也不曾趴著形似白犬的巨怪。
緣一仰頭:“兄長,你沒事吧?”
殺生丸平靜道:“有事的是你,犬夜叉。”
緣一有點懵。
“你的身上有東西,不知道嗎?”殺生丸相信自己的判斷,“天生牙想要斬殺隱藏在你體內的‘妖怪’。”
“妖怪?”緣一想了想,“算是……詛咒嗎?”
殺生丸不語。
絨尾頃刻拉長,卷住幼崽的身體。他拔高往天上飛,沒為去哪兒做說明。
緣一朝下看去,發現阿吽好好的一隻雙頭龍坐騎,已經被馴得狗性十足。它見兩位主人飛走了,便叼起鍋子放溪邊衝會兒,還知道放進獄門疆。
想來,等阿吽把落腳點收拾乾淨了,總會跟上來。
不容易啊,現在連坐騎也要學會做這麼多雜事了嗎?
但重點不是這個……
“兄長、兄長!”緣一拍拍絨尾。
殺生丸頗為不耐煩地轉頭:“安靜點,半妖。”
“可是——”緣一誠懇道,“犬夜叉真的好餓啊。”
兄長,餓餓,飯飯!
殺生丸:……
該死的刀刀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