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平靜之前,整個京城中高官權貴都閉門不出,異常老實。
反倒是平民沒有被影響,畢竟宗親權貴住處離普通百姓甚遠,顧元白又有意不多做打擾,這番行事,最多也就嚇著了那幾條街上宗親權貴和同宗親權貴走近臣子。
聰明人都知道這是一場敲打和示威。
皇上早就知道了怎麼回事,他借此敲打,拿著禁軍溜上了一圈,以此來告訴彆人:“朕有決定你們生死能力,彆試圖挑釁朕,你們唯一該做就是乖乖依附朕。”
這位聖上和先帝全然不同,他說了,他就做了,他還大張旗鼓做了。看在宗親眼裡自然一股寒意升起,但看在迷弟眼中,聖上做實在是太帥了!
在皇宮之中剛剛聽完程將軍彙報顧元白,不到片刻就聽聞了常玉言和戶部尚書兒子湯勉為他作了詩事,讓人呈上詩作一看,不由失笑。
常玉言和湯勉都是聰明人,兩人詩詞歌賦和寫文章著點也不相同,各有其優點。如今這兩篇詩作,一是宣揚聖上皇威,一是宣揚聖上愛民,兩篇詩賦都是佳作,讀起來朗朗上口。在這個時間點用這種方式來替他粉飾太平,穩定臣民之心,這兩人已經自發自朝著輿論人才方麵發展了。
文人圈子就是這樣,一個帶動一個,常玉言和湯勉領頭,上麵既然這樣做,下麵人自然跟隨。親自拿著禁軍開了宗親血一回事,好像都被大家共同遺忘了。
顧元白想了想,笑了將詩作放在一旁,問田福生道:“你不躺著休息去了?”
“小倒是想休息兩天,”田福生一臉擔憂,“可聖上,小就不在了半日,這麼多事兒就連接發生了,這一日過得可真是漫長,長到小老腰都不疼了。”
顧元白一想,可不是才過了半日。
但這個效率顧元白很是滿意,半日時間該解決都解決了,所有可能生變都被掐去了苗頭。
“宛太妃不是說思念朕、想要見朕嗎?”顧元白笑了笑,“過幾日沒有早朝時候,讓欽天監人看看天氣如何,朕記得京外還有一座先帝封皇家寺廟,正好可帶太妃前去散散心。”
田福生恭敬應是,顧元白瞥了他一眼,道:“你不用去,那會就在宮中歇著吧。”
“……”田福生即為聖上體恤而眼含熱淚,又內心擔憂生怕他不在時又出了什麼事,一時之間糾結得說不出話來。
一旁早已清理完自己薛遠恰到好處開口,“臣那時也陪侍在聖上身旁。”
他風度翩翩地笑著,“公公莫要擔心了,臣力氣大著、任哪都熱著,有用著呢。”
田福生客氣道:“有薛大人和張大人同在,小還有什麼不放心?”
薛遠全身都在興奮。
他朝著田福生微微一笑,眼底深處藏著瘋狗讓笑容也顯出了詭異意味。
其實薛遠被皇上這一下搞得快要興奮到發瘋了。
薛遠嗜血,十一二歲就敢殺了從戰場上跑走逃兵。他享受戰場,享受殺戮,享受彆人臣服。
天下最尊貴人無疑就是眼前這位聖上,可這位在他眼中病弱無力聖上,手段卻是如雷霆一般轟隆作響。足夠猖狂,足夠大張旗鼓,薛遠洗完澡出來後看到那群黑甲禁軍列隊跑出皇城時,他呼吸陡然間就重了。
天下最尊貴之人也有天下之主狠戾。
征服更大圖謀,和征服皇上之間,在這一瞬間,後麵這個更加讓薛遠爽了起來。
從開始到現在,除了病症,薛遠就沒見過小皇帝臉上流露出其他神情。顧元白好像隨時都從容而鎮定,該狠則狠,該冷臉就冷臉。明明一副病弱身體,卻從來沒有流露出脆弱神情。
他脆弱起來會是什麼樣呢?
薛遠不知道。
但薛遠經過今日試探也並非一無所獲,他至少知道了,小皇帝不喜歡被彆人觸碰。越是親密觸碰,小皇帝越是厭惡。
這個可真是一個價值千金發現。
顧元白突然抬頭看了看天邊顏色,“是不是到散值時間了?”
張緒侍衛道:“聖上,確實到了散值時間了。”
這處唯一需要散值就是薛遠。
薛遠上前恭恭敬敬地朝著顧元白行了禮,“那臣就告退了。”
等薛遠走了後,顧元白瞧著他背影看了一眼,田福生也跟著看去,讚歎道:“小還記得頭一次見薛公子那次,薛公子喝得渾身都是酒味。這會不喝酒了也不是一個大好英才?又俊俏又英勇,都說薛將軍虎父無犬子,聽說薛公子上戰場殺敵也一點兒都不害怕,帶兵領將很有一手。”
顧元白道:“他有軍功了,是薛將軍壓著軍功,想讓他再沉穩沉穩。”
“是呢,”田福生笑嗬嗬道,“薛公子如今在聖上身邊做禦前侍衛,也是一份榮光。假以時日,必定又是大恒能將。”
顧元白心道,確實成了能將,能到威逼皇位了。
今日薛遠看著很聽話,但細究起來卻處處皆是滑頭叛逆,若不是瞧在他是未來主角份上,瞧在他以後能於國有用份上,顧元白早就讓他認識一番什麼叫皇權天下了。
但瘋狗就是瘋狗,這樣馴起來才有意思,若是像一嚇就乖順聽話了,反倒會讓顧元白低看他。
晚膳之後,顧元白在宣政殿偏殿重新接見了監管宮中禁軍兩位將軍。
程將軍道:“聖上,在齊王府中所抓盧風人中,有幾人請求拿秘事換命。”
顧元白笑了,道:“不換。朕要就是他們命。”
天底下沒人能比顧元白手中情報更多了,這些人被拋在京城之中,甚至隻能出此下策來活命,顧元白不信他們手中能有什麼有意義情報。相比於此,他需要是他們頭顱,將他們頭顱在那些可能埋伏在各個大臣和宗親府中展示,以此嚇唬和威懾那些還沒被發現盧風人。
經此一役,顧元白相信各個宗親王府和大臣們都會配合自己。
等隱藏起來毒瘤害怕了、露出馬腳了,那之後,顧元白會將這些被拋棄在京城人親自派人送到荊湖南,送到江南,去送他們和盧風殘部彙合。
那個時候就是一出狗咬狗好戲了。
因此怎麼看,都是這幾個人頭作用最大,這些人頭威懾完了各府之後,也可被顧元白當做禮物送給盧風殘部們。
承受了當今聖上如此仁慈大禮,希望他們能掙點氣,早點感覺害怕,早點感覺恐懼。然後和這兩地豪強對乾,去搶豪強們財富、農戶和良田。
去踏平他們,然後等著被顧元白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