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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得了風寒,在此之上又咳了血。全太醫院中禦醫都忙了起來,把了許多次脈,最後得出了結論,聖上吐出這一口血是氣急攻心,若要好好養好身子,不應再思慮過重。
他聽從醫師們建議,給自己每日劃出一個工作時間。所有工作儘力在工作時間之內完成,剩下則是逛逛禦花園,看看書,順帶將自己記憶中某些現代知識記下來,免得以後需要時忘記。
這樣過了幾日之後,風寒逐漸好了。趁著欽天監算了天氣,顧元白就將陪宛太妃去皇家寺廟一事提上了日程。
第二日一早,馬車從皇宮中駛出。
薛遠就駕馬跟在窗旁。他精神飽滿、豐神俊朗,見顧元白打開車窗,緩緩一笑道:“聖上可覺得冷了?”
四月早晨已並不寒冷,顧元白褪下了厚重衣物,一身青衣頭戴玉冠,輕輕一笑,便有琳琅如玉之感。
一隻白色蝴蝶從馬車旁飛過,聖上目光不自覺隨著蝴蝶而去,突然一隻大手伸來,快而準將蝴蝶握在了手中。
薛遠笑著將攥起拳頭放在顧元白眼前,“聖上可是對此物感興趣?”
顧元白眼中有了些興味,“是又如何?”
薛遠是準備將這隻蝴蝶獻給他?
薛遠微微一笑,徐徐展開手掌,手掌中間有個鮮血淋漓蝴蝶,黃色血沾染了白色蝶翼,剛剛還四處飛舞蝴蝶已經被薛遠給捏死了。
“竟然死了,”薛遠表情可惜,請罪道,“都是臣用大了力氣,還請聖上贖罪。”
顧元白淡淡道:“扔了。”
薛遠將蝴蝶扔在了地上,又拿出巾帕擦了手,血一擦完,他就將乾淨掌心送到了聖上麵前,笑道:“聖上瞧瞧現在如何?”
顧元白輕抬眼,“不如何。”
“臣倒是覺得乾淨了,”薛遠收回了手,“血一擦就乾淨,簡單得很。之後除了聖上,誰又能知道臣不小心捏死了一個蝴蝶了呢?”
“朕對蝴蝶沒有興趣,”顧元白挑挑眉,覺得和薛遠聊天還挺有意思,“朕對你身下馬倒是很有興趣。”
薛遠嘴角一咧,“臣也抱過聖上,穩當得很。和馬相比,是不是臣更勝一籌?”
顧元白,“總是比畜生更通靈性。”
薛遠嘴角一僵,他眉眼下壓時候整張臉便顯得陰沉鋒利,但很快他又笑了起來,道:“聖上要是對臣身下馬感興趣,不若下車騎會臣馬?”
顧元白沒了興趣,道了聲“不了”就合上了車窗。
薛遠餘光瞥了馬車一眼,陰惻惻地笑了。
他本來也沒有邀請顧元白騎馬想法,但現在小皇帝一拒絕,薛遠卻覺得必須得讓他下了馬車騎馬了。
顧元白正翻開了本書,身旁小太監問道:“聖上今日想喝哪種茶?”
“來壺雙井綠,”顧元白道,“泡得淡些。”
小太監小心拿出茶葉,“是。”
雙井綠是聖上近日愛喝茶,茶芽葉肥厚,行如鳳爪。泡在水中時色澤清澈透亮,滋味醇香,唇齒香氣久彌而不散。小太監小心翼翼地正泡著茶,身旁聖上剛剛翻過一頁書,馬車就突一個不穩,整個車廂都晃動了起來。
顧元白扶住了車壁,厲聲:“怎麼回事!”
馬車內中茶水灑了一地,將層層軟毛毯濕了個遍,坐地方沒法坐,站也站不直,整個馬車都沒法乘人了!
外頭一陣嘈雜,顧元白提袍徑自出了馬車,眉目沉沉往下一看,原來是一個前頭引車馬腿上紮入了一個深深尖利石頭,整個馬都跪伏在地哀嚎。
顧元白眼皮一跳,轉頭往周圍看去。
路邊確實有不少細碎石子,有幾個也是尖頭鋒利。但偏偏就是這麼巧,巧馬腿上那石頭都能角度刁鑽紮進去,巧整個馬車都灑滿了茶水。
顧元白冷冷一笑,“張緒。”
侍衛長大步走過來道:“聖上,受傷馬匹會派人前來運走。馬車現在無法坐人了,聖上不若騎臣馬,臣在前頭牽著您走。”
“不必,”顧元白道,“如此太慢,宛太妃還在等著朕。”
薛遠正在這個時候牽馬而來,他摸了摸自己坐騎鬃毛,悠悠道:“聖上,何不試試臣馬?”
侍衛長眉頭一皺,正要反駁,就聽薛遠慢條斯理道:“馬主人比畜生略通些靈氣,想必馬也是要比一些人要聰明一些。”
“臣會抱牢聖上,”薛遠扯開笑,諷刺,“臣馬也會托牢聖上。”
顧元白和他對視一眼,眯了眯眼道:“薛遠與朕同乘一匹,張緒,你帶上朕太監。”
薛遠恭恭敬敬側身道:“聖上請。”
顧元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踩著腳蹬翻身上了馬。他身體雖然不好,但並不意味著他沾不得騎射,耐久力雖然差,但基本盤可不丟人!
這上馬一下行雲流水,薛遠牽住了韁繩,正想翻身上馬,誰知道顧元白突然雙腿一夾,馬鞭一揚,“駕!”
馬匹陡然跑了起來,薛遠被硬生生在地上拖行了十幾米,才靠著雙臂力量硬生生翻上了馬背,坐在了小皇帝身後。
他一身塵土,手上甚至勒出了血痕,半個身子火辣辣疼,整個人狼狽至極。薛遠眼中泛著煞氣,口中含著血腥味地問道:“聖上,你跑什麼?”
“薛遠,”顧元白低聲道,“朕看上去很好騙?”
薛遠伸手從小皇帝腰側穿過,勒住了小皇帝手裡韁繩,他手因為被拖行和韁繩纏繞變得滿是血痕和擦傷,卻還是十分有勁,沒有一絲顫抖。
“老子毀你一匹馬,”薛遠在顧元白耳邊帶著血腥氣道,“你就讓老子死?”
“聖上,你怎麼這麼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