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皇帝的生日叫做萬壽節。

萬壽節當日, 皇帝會接受百官們的朝賀及貢獻的禮物。萬壽節的期間禁止屠宰,前後數日不理刑名, 文武百官需按規製穿上蟒袍禮服。這一天,京城的匠人們用彩畫、布匹等將主要街道包裝得絢麗多姿,到處歌舞升平。

而各地文武百官,則要設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禮。

顧元白的生辰正是在金秋佳節,糧食收獲的季節。皇帝生日格外重要,早在顧元白帶著眾位臣子遷到避暑行宮之後, 京城之中便開始準備起聖上壽辰之日的事了。

等真正到了萬壽節時, 就連外國使者都會前往大恒京城,來為顧元白祝壽。

而顧元白, 也想要趁此時機好好了解一番這些前來朝賀的國外使者。

關於生辰,這些排場和規格都已寫進了律法, 萬壽節前後和當日, 整個大恒也會休假三日。

當一個人的生辰是與天下人同樂的時候, 那這樣的生辰,就不是過生日的人能決定該乾些什麼了。

顧元白隻吩咐了下去,勿要鋪張浪費。

又過了幾日, 利州知州因為剿匪不成反被匪賊殺死一事, 就傳遍了朝廷之中。

因為利州知州逼民成匪, 又與匪勾結一事一旦傳出去必定動搖民心, 所以這件事必須要瞞得死死的,一點風聲也不能傳出去。就連先前主動朝顧元白請辭的吏部尚書, 也隻以為利州知府縱容土匪劫掠本地百姓, 又貪汙良多,並不清楚其中更深層次的道道彎彎。

這更深層麵的消息, 也隻有顧元白和他的一些親信知道了。

傳到朝廷百官們的耳朵裡時,故事就變了一個樣子。

利州知州因為貪汙而心中害怕,想要以功贖罪,便帶著人莽撞前去剿匪。卻反而被匪賊殺害,這一殺害朝廷命官,事情就大條了,最後甚至出動了守備軍,一網打儘了利州周圍所有山頭的匪賊。

一些匪賊已經被壓著前往京城,他們將會作為苦力來開墾京西之中最難開墾的一片荒地。而那些讓利州及周邊州縣深受其害的土匪頭子,則是在利州萬民的見證下直接斬首示眾。

便宜利州知州了。

原本應該臭名昭著,永遠在曆史上被眾人唾棄。但因為他做的事態隱蔽,也太過可怕,已經到了動搖民心、引起暴.亂的地步,所以隻好暗中將他處理,再由明麵上的一個“利州知州隻犯了貪汙罪”的消息在進行傳播。

顧元白來到古代越久,就越覺得曆史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這東西,就是上位者和勝利者手中的一個遮羞布。

顧元白將手中寫明利州知州死亡緣由的折子扔在桌上,看向身邊的史官,問道:“寫清楚了嗎?”

史官點了點頭,將今日早朝上記錄下的文字拿給顧元白看,上方寫得清清楚楚:上聞之利州害一事,歎息數數,朝廷百官心恨惜,歎其貪汙,又惜其欲將功贖罪而被賊害,利州知州事之贓數傳來時,皇上大怒,曰:此人朕所惜費矣。②

“很好,”顧元白道,“就這樣了。”

史官恭敬應是,將書卷接過,悄聲告退,準備謄寫到史卷之上。

運送一批免費勞動力回京的孔奕林他們,也快要走到京西了。顧元白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但手一碰上去,動作不由一頓。

良久,他問:“人怎麼樣了?”

這突然而來的一句,將田福生給問懵了。好在很快就回過了神,試探性地回道:“回聖上,薛府沒有大動靜傳來,薛大人應該無礙。”

“應該?”顧元白的眉頭皺了起來,不虞道,“什麼叫做應該。”

田福生的冷汗從鬢角留了下來,當即承認錯誤,“小的這就去打聽仔細。”

顧元白有些煩,他揉了揉太陽穴,壓著這些煩躁,“退下吧。”

那日身處其中,隻是覺得有些怪異。現在想起來,怕是薛遠身上的傷還重著。聞到的那些古怪的味道,怕是就是血腥氣。

重傷還在臟水中跑了那麼長的時間,豈不是肉都爛了?

身體好的人便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真是讓身體不好的人怎麼想怎麼不爽。

顧元白往後一靠。

太陽穴一鼓一鼓,長袖鋪在軟椅之上,神情有些微的生冷。

如果有人隻是為了給顧元白撿一個死物便這樣糟蹋自己,這樣的行為看在顧元白的眼裡不是深情,不是忠誠,是蠢。

人命總比任何東西都要貴重。

還是說,薛遠所說的給他拚命,就是這樣拚的嗎?

為了一個玉扳指?

過了一會兒,聖上命令道:“將常玉言喚來。”

*

常玉言知曉聖上傳召自己之後,連忙整理了官袍和頭冠,跟在傳召太監身後朝著聖上的宮殿而去。

避暑行宮之中道路彎彎轉轉,園林藝術造極巔峰。夏暑不再,常玉言一路走來,到了顧元白跟前時,還是清清爽爽的風流公子的模樣。

“臣拜見聖上,”這是第二次被單獨召見,常玉言不由有些緊張,彎身給顧元白行了禮,“聖上喚臣來可是有事吩咐?”

顧元白從書中抬起頭,看著常玉言笑了笑:“無事,莫要拘謹,朕隻是有些無趣,便叫來常卿陪朕說說話。”

常玉言是顧元白極其喜歡和看重的人才,他給常玉言賜了坐,又讓人擺上了棋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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