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黑眸定定,將他所做的事看得清清楚楚。片刻後,他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個淺笑來,“聖上這些時日身體可還安康?”
“都還不錯,”顧元白笑了笑,“你家小四郎又如何?”
褚衛一一說了,他話雖少,但句句都不敷衍,顧元白待他講完之後便點了點頭,以為褚衛說完話就會走了,但褚衛卻遲疑片刻,“聖上,臣前些日子得到了一幅李青雲的畫作,但卻隻有下半部分。家父曾言,上半部在戶部尚書府中。臣去找了戶部尚書後,湯大人告訴臣那半幅畫在去年萬壽節便獻給了聖上。臣偶然得到的這半幅畫卷也不知是真是假,便想借宮中的上半幅畫卷一觀。”
顧元白來了興趣,這個李青雲是前朝的大畫家,被譽為前朝四大家其一,他生平很少有畫作流出,顧元白不懂得欣賞,但他知道李青雲這個名字就代表著金燦燦白花花的銀子。
他仔細回想片刻,去年的萬壽節,戶部尚書確實獻上了半卷畫作。顧元白心裡有了底,笑吟吟地看著褚衛,“褚卿,上幅畫卷是在朕的庫房之中。”
褚衛被他笑得出了些汗意,“聖上手中的畫卷必然是真跡,臣手中的卻不一定了。”
顧元白故意道:“如果是真的呢?”
“那便獻給聖上,”褚衛語氣裡聽不出半分不舍,“兩畫合為一體,也可相伴一世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緩緩,聲音清朗如珠落玉盤,真真是好聽得猶如情話一般。
薛遠臉色一冷。
顧元白忍不住笑了,褚衛兩年前還是傲骨錚錚,如今卻已知道變通了,知道來討好他了,顧元白坦然受了臣子的這份心意,“那朕便等著,明日裡就派人去你府上送畫。”
褚衛搖了搖頭,輕聲道:“臣親自送往宮中便可。”
顧元白想了想,五指在膝上輕敲,頷首道:“也好。”
褚衛行禮正要告退,卻突然想起什麼,抬頭朝薛遠看去,“薛大人如今應當開始相看姑娘了吧?”
薛遠眼睛一眯,“什麼。”
“家母這幾日正在念叨臣的婚事,”褚衛歎了一口氣,“臣一問才知,薛夫人近幾個月來一直忙著為薛大人張羅婚事,竟未曾有過半分懈怠。薛夫人上府與家母敘舊得多了,家母便也開始著急了起來。”
薛遠扯起嘴角,看著褚衛,眼神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你想死嗎。
褚衛掀掀眼皮,也扯出一個冷笑來。
他薄唇稍動,吐出了最後一句話:“薛大人,你喜歡何樣的女子?不若直說出來,臣也好告知家母,讓家母也來幫一幫著急的薛夫人。”
顧元白有些愣神。
聽到褚衛的這句話,他才回過神來,往薛遠看去。
是了。
薛遠快要二十五歲了,這樣的年歲,又不是和他一樣的身體虛弱,無法孕育子嗣,家中自然要催促他成婚。
眉眼一壓,煞氣浮現。
薛遠看見他就像看見肉骨頭的狗一樣,他對顧元白的瘋狂勁頭,讓顧元白覺得即便是兩人睡了,他也隻會更加貪婪和饑渴。這樣的人,還能對著顧元白以外的人硬起來?
親了又摸了,他說不嫖薛遠的時候薛遠硬要湊上來,他想睡他的時候卻說薛遠要成婚了,怎麼,耍著他玩?
聲音冷了下來,“褚卿若是說完了話,那就退下吧,朕乏了。”
褚衛一頓,應聲退下。
轉身的一瞬,笑意一閃而過。
駿馬終於邁步,龍輦慢行於街市。
鑲嵌金銀玉器,雕刻龍鳳圖案的馬車之中,聖上的語氣裡猶如摻雜著臘月裡的冰渣子,“薛遠,上來。”
晃動的馬車顫動一下,片刻後,薛遠跪在了顧元白的麵前。
車窗、車門緊閉,龍輦之內昏暗,外頭的街道兩側人頭攢動,百姓的熱鬨喧囂即使是龍輦也未曾擋住半分。
顧元白去了龍靴,隻著白襪的足踩在了薛遠的身上。
他輕輕隨著馬車的顛簸動了幾下,隱藏在黑暗中的臉被陰影劃過又被光亮打下,唇色紅了,眼眸黑了,眼神如刀,銳意和狠意交雜。
薛遠悶哼出聲,膝蓋結結實實地黏在地上,那處已經站起,抵著聖上足的熱意駭人。
這懲罰,太過折磨人了。
他滿頭的大汗,雙眼之中已被逼紅,血絲透著欲意,從霧氣和濕氣之中穿過昏沉,直直看著聖上。
顧元白語氣緩緩,腳下也緩緩,“薛九遙,娶妻?”
薛九遙的喘息之聲越來越重,越來越滾燙,似歡愉似痛苦。
馬車經過了拐角,百姓的呼聲更近,幾乎就在耳旁。
畜生東西跳了跳,表著忠心。
顧元白輕嗬一聲,從車壁上直起身,彎腰探出黑暗,猛得拽住了薛遠的領口,薛遠猝不及防之下被拽得往前一摔,雙手及時撐著車壁,才能不壓在聖上的身上。
領口被捏得發緊,“朕問你。”
顧元白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帶著嘲諷的笑意:“彆人要是踩你一腳,你也這麼……”
他頓了頓,低頭看了一眼薛遠,嗤笑,語帶威脅:“……風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