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曉了,”薛遠喝了一口茶壓下咳嗽,眼睛不離顧元白,又想笑了,“吃,這就吃。”
他從飯菜中夾了筷熱乎乎的肉塊放在了聖上的碗裡,“聖上也吃。”
顧元白拿起筷子,隨意吃了一口。
禦醫給薛遠療傷的時候,薛遠一直在給聖上夾著菜,他生平最喜歡吃肉,給顧元白夾的也都是他鐘愛的肉菜。這些肉菜做得寡淡,顧元白吃膩了,正想讓薛遠彆再給他夾菜,抬頭一看,就見薛遠嚼著個菜葉子,傻笑地看著他。
顧元白嘴巴一閉,低頭吃著肉。
等吃飽喝足,一些小的傷口已被禦醫包紮起來。宮人在祠堂之中整理出了被褥床鋪,薛遠被扶著趴在其上,禦醫拿著小刀劃破他身後的衣衫,去處理傷處較重的地方。
木棍打出來的層層傷痕遍布其上,輕點的就是皮下淤血,重些的就是皮開肉綻。顧元白站在旁邊看著,臉色逐漸沉了下去。
在兩個禦醫忙碌完了之後,他才屈身,指尖輕輕,碰上了薛遠的脊背。
薛遠背上一緊。
顧元白隻以為他疼了,手指一抬,壓抑著道:“他打你,你不知道跑?”
薛遠頭埋在臂膀上,肌肉緊繃,他的聲音沉悶,聽起來好似也像是疼得很了一樣,“總得讓薛將軍出出氣。”
顧元白麵無表情,“當真是孝順。”
“不是孝順,”薛遠側過頭,握住了顧元白的手指,低聲,“聖上,讓人都出去,臣同您說說心裡話。”
顧元白看了他一會兒,依言讓人都走了出去。
祠堂的門一關,屋裡隻有宮侍特意放下的燭燈亮起。薛遠的手向上爬,圈住了顧元白的手,把他拉到床褥上,抱在自己的懷裡。
深深喟歎一聲,“聖上,你可知薛將軍為何生氣?”
顧元白的層疊衣袍蓋了薛遠的一身,他注意著彆壓著薛遠的傷處,漫不經心道:“不知。”
薛遠在他耳邊笑了,故意壓低著聲音,像是說著一個天大的秘密,“因為我跟老頭子說……”
他用著氣音,“我心喜一個男子,隻對他一個人能舉得起來,看見他就渾身燥熱,其他人都不可。”
顧元白一愣,耳朵開始發熱。
“薛將軍不信,想要我的心上人給他生個孫兒,”薛遠輕輕摸上了顧元白的腹部,調笑著,“您說,我的心上人能生出一個孫兒嗎?”
顧元白打掉他的手,冷酷無情,“滾蛋。”
“滾聖上懷裡去,”薛遠親了親聖上的耳珠,“心上人的脾氣大得很,薛將軍既然提起來了,我覺得就得說清楚,免得之後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了幾個宵小,昏了頭地去動我的懷中人。”
顧元白眉角眼梢不虞隱隱,“薛九遙,誰的脾氣大?”
薛遠悶笑幾聲,“我,我的脾氣大。”
他低頭,乾燥粗糙的唇瓣在顧元白的臉側移動,“臣惹怒了薛將軍,薛府都不一定讓臣進了,我現在隻能跟著聖上您了,您去哪兒,我就跟著去哪兒。”
顧元白心道,當我信你鬼話?
“信也罷,不信也罷,”薛遠好似聽到他的心裡話一般,低聲,“擋不住我寵著你,你要什麼我就去找什麼。我已同我父母直言過了,他們聽不聽是他們的事,相比與此,我更想知道,聖上,臣的懷您躺得舒不舒服?”
他的手圈緊了顧元白。
鼻尖的血腥氣兒更濃,顧元白仰著脖子去呼吸乾淨的空氣,白皙的脖頸修長地緊繃成一條漂亮的線。
薛遠額頭抵著他,有力的雙腿壓著他,一聲聲:“顧斂、顧斂……”
太粘人了。
他起燒了。
顧元白低罵一聲:“放開。”
薛遠手臂一麻,埋在身後的表情驟然猙獰,雙目猩紅,形如惡鬼可怖。
他五指一根根掰開,容顏上的可怖一點一點的壓下。顧元白起身,就要出去叫來禦醫。
在他快要走到祠堂門邊上時,突然道:“半個月後,傷能好嗎?”
隱隱有血色浮上的薛遠一怔,隨即眼睛一亮,“能!”
“背上會留疤嗎?”
薛遠深呼吸一口氣,“絕對不會。”
“那就到時候再說,”顧元白低聲咳了一下,“好好養傷,你要是能好,那便睡,正好瞧瞧是什麼感覺。”
“你要是不能好,”聖上回頭看他,眉頭輕挑,“那堂堂大將軍薛九遙,就獨自躺床上養傷吧。”
顧元白忍不住一笑,“外強中乾,怕是你也受不住朕。”
他眼波含笑,如水一般掃過地上的薛遠,薛遠在他眼波之中整個人已然酥麻。出神看著聖上推開了祠堂的門,出去叫著禦醫前來。
受不住?
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