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屋茶室。
一行十數人彙集於此, 卻都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個薑曜是有什麼問題?”半晌,關思懿才起了個頭, “她非得在這個時候添亂嗎?”
自家隊長為了把她摘出來忙裡忙外, 她倒好,一點兒不配合, 事不關己似的還拚命攪和!
關思懿越想越覺得這事兒和這人都有毒, 用上懷疑的語氣:“傅隊,魏旭……不會真是她殺的吧?咱就是說有沒有可能,徐行計劃是要拿魏旭陷害薑曜, 但其實早就被薑曜看出來,還沒等到徐行安排人動手, 魏旭就先被薑曜給解決了?”
不然一個正常人, 不是自己殺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認了, 一點都不辯解?
人群中有人認可關思懿的想法,跟著點點頭。
沉默至今的傅醒卻睜開眼睛,眸中沒有一絲一毫對薑曜的懷疑。
“不會。”
他不能說自己了解薑曜, 但可以斷定,如果薑曜事先知道徐行的這個計劃, 她第一個要殺的不會是作為工具的魏旭,而應該是要給她潑臟水的屠森。
更何況剛出副本,他說要會查明真相的時候,薑曜沒再跟他對著乾, 就證明當時她不排斥自己為她正名……如今變卦,或許是出副本後發生了什麼變故。
“那她為什麼這種態度?”
張黎露出幾分焦躁。
分區後他就是新團隊的一把手,壓力很大,再加上他們這群人的處境本來就不好, 徐行等人虎視眈眈到處給他們使絆子,這次也是,故技重施又把他們架起來了,明擺著要讓他們出手對付薑曜。
本來私底下暗度陳倉相互讓步也夠不容易了,薑曜還自己把自己釘在絞刑架上,挑釁所有玩家,也不知道她鬨這一出能有什麼好處。
當然,張黎倒也不是非得搞清楚薑曜的想法,關鍵是現在他們要是不對薑曜動手,分區後貫徹的理念就站不住腳了,這根本就在玩他們啊!
他都穩不住,壓抑的情緒感染,嘟嘟囔囔的人越來越多。
張黎看看兄弟姐妹們,狠狠往後捋了把頭發,道:“薑陽陽可以隨心所欲不按常理出牌,我們不能。在現在的情況下,要麼我們站到徐行那邊,先把薑曜給收拾服帖了,要麼就是和薑曜一起站在全體玩家的對立麵,把徐行乾掉再來一套成王敗寇……這兩個選項對我們都很不利,傅隊你拿個主意吧。”
所有人當即轉頭,看向茶桌前坐著的男人,心中期盼他能選前者。
兩害相權取其輕,前者是憋屈了一點,但更方便樹立懲戒團隊的威嚴,製裁了薑曜也就等於製裁了整個平安小鎮,對他們的目標是有利無害的。
後者則不然,雖然貫徹了正直公正的理念,做到問心無愧,可立威難度直接上升到地獄級,一個不小心直接就和目標背道而馳。
講真,這種地獄級難度還是彆挑戰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傅醒垂著眼眸,又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薑曜走的這一步,把他原本的計劃都打亂了。
半晌,他才開口:“找個機會,我先和薑曜談談。”
這麼說就是選後者了。
眾人不意外,但還是失望。
看夥伴們一個個為難又糾結的樣子,從一開始就憋著的一個男人終於忍不住,粗聲道:“傅隊!薑曜自己都不在乎這個,說不定還嫌我們多事,我們又何必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要說上次的相救之恩,我聽說她本來就是為了報答傅隊你,還拿了MVP,其實我們根本不欠她的!”
“她自己不管不顧,難道我們還得處處給她留餘地,縮手縮腳做事嗎?不論她有什麼目的,搞這麼一出一沒跟我們通氣,一推動徐行的計劃更加順利的進行,我們已經夠憋屈了。”
男人話糙理不糙,但凡薑曜自己有那麼一點配合度,他們都不至於這麼被動。
有人開了頭,持同樣想法的人就接一連三冒出來。
“是啊傅隊,她自己都不想要的清白沒有價值,我們不如把這力氣放到彆的地方去。”
“彆管她了,她要是想翻案自己也不是不行啊。”
……
你一言我一語勸著,眼巴巴盼著傅醒能夠變通,不用這樣。
耳邊嘈雜,落在身上的目光滿是希冀。
傅醒不能對這樣的眼神視而不見,卻也不能真按他們說的來。
若選後者,他何必堅持至今。
“對外聲明,薑曜故意挑撥是非,激起內部矛盾,破壞整個平安小鎮的和諧,我們會對其進行束縛與製裁。”
男人以為自己的說法真的被采納了,整個人容光煥發。
“是吧,咱就沒必要遷就薑曜啊!”
一部分人鬆了口氣,喜歡薑曜的那幾個人又不得勁兒了。
其中以程千帆為代表出聲道:“可這樣的話,我們就真的站在薑曜對立麵了……”
就算和薑曜注定成不了朋友,他們也不希望和薑曜成為敵人,發展到動手的程度。
“沒關係。”傅醒徹底穩下來,行動章程也在心中落實完畢,又給這些人吃了一顆定心丸,“我們本來就站在所有玩家的對立麵,並不是隻針對薑曜,而這次薑曜說的話,也隻是小孩子心性,受人誣陷後百口莫辯,一生氣乾脆拉所有人共沉淪,決心攪得整個平安小鎮不得安寧,報複而已。”
徐行想要利用悠悠眾口拿薑曜當靶子,那他也可以說是眾人以訛傳訛惡意造謠欺負小孩,把薑曜惹火了才想無差彆報複社會,而他作為秩序維持者,拉住失控的薑曜,懲罰居心不良的造謠者,順理成章理所應當。
眾人愣住。
“啊???”
“……對哦!”
想明白後,程千帆高興起來,和另一個親薑曜黨擊了下掌,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輕鬆。
張黎啞口無言。
他也算開眼了,沒想到自家隊長也有睜眼說瞎話的一天,能把薑曜的彆有居心,硬生生說成小孩子受委屈搞的無差彆攻擊。
一個一點就炸的加害者,和一個被多人聯合傷害後轉變成的加害者,兩者給人感官天差地彆。
個彆人員沒反應過來的,乍一想也覺得傅醒這說法好極了。
進可攻退可守,既滿足了大眾要他們對付薑曜的心理需求,又沒徹底站在薑曜對立麵,讓徐行計策的效果大打折扣,還保住了團隊的定位。
妙啊。
團隊成員離開,最後隻剩張黎和傅醒一人。
茶室裡驟然安靜下來,張黎拖了個凳子坐到傅醒正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