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潤之老先生當即就跑去蘇嬌楊所住宿舍樓下的公示欄上寫了一份《通知》,通知內容很短,就一句話——蘇嬌楊同學,看到請速回數學係上課!
要不是國防科大的人都知道國防科大這一年招到的唯一一個省狀元就叫‘蘇嬌楊’,怕是會將蘇嬌楊當成逃課逃學的墮落分子。
蘇嬌楊早晨天沒亮就走了,晚上路燈快熄的時候才打著手電筒回宿舍,滿腦子都是數學和化學,哪裡會留心樓下黑板上的通知?
陳潤之老先生在數學係又等了兩天,遲遲沒等到蘇嬌楊,直接殺氣騰騰地衝去了廣播站,拎起話筒來就一通狂吼:“蘇嬌楊同學,聽到廣播請速速回數學係一趟!蘇嬌楊同學,聽到廣播請速速回數學係一趟!蘇嬌楊同學,聽到廣播請速速回數學係一趟!”
陳潤之老先生恨鐵不成鋼的怒吼聲響徹國防科大校園時,蘇嬌楊正捧著專注水壺在化學係的會議室裡歲月靜好地梳理大綱。
《大學化學》中的內容已經被她掌握了,她重新厘清了思路,從化學係的資料室裡領了新的講義備課紙,開始動筆。
下筆的那一刹那,蘇嬌楊感覺腦子裡充斥著的東西都找到了宣泄點,她僅僅是揪出了一個線頭來,其餘的知識點便排好隊往紙上去了。
每一個知識點都有對應的例題相匹配,一個章節完成之後,蘇嬌楊還會將那些重要的知識點攏在一起,仔細編寫,編寫一份章節測試題出來。
同樣是梳理工作,大概是蘇嬌楊已經通過《大學化學》看到了更為細致的化學分類,她對於化學的了解也增加了許多,故而梳理起來越發地得心應手,如果給她一個麵向高中學生講化學的機會,她有把握能比之前講的更好。
狹□□仄的會議室中靜悄悄的,除了鋼筆尖劃過紙麵時留下的沙沙聲之外,就隻剩下了翻頁的聲音。
陳潤之老先生的聲音乍然在校園中響起,可把蘇嬌楊給嚇得不輕,得虧她沒喝水,不然怕是寫好的那一遝稿子都得跟著遭殃。
蘇嬌楊坐在位置上定了好一會兒神,終於反應過來,簡單收拾歸置了一下東西,趕緊往數學係跑。
她邊往數學係趕,心裡還邊想,“這是發生啥事兒了?怎麼催得這麼緊呢?”
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倒黴起來喝口涼水都可能塞牙,蘇嬌楊每天來化學係,把路況摸的透透的,就是閉著眼睛都能走回去,可數學係她從來沒有去過啊!
數學係在哪兒?
連著問了好幾個人,蘇嬌楊才像是繞迷宮一樣繞到了數學係的門口。
看著數學係那層被爬山虎包圍了的大平房,蘇嬌楊對許老先生說的‘窮’有了一個準確的認識。
確實窮。
化學係好歹還是一個三層小樓呢,數學係就變成一個大平層,看著和知青大院差不了多少,與化學係根本沒得比。
“許老先生誠不欺我!”
蘇嬌楊心中喟歎一聲,硬著頭皮進了數學係的大門,找門衛打聽了一下陳潤之老先生的辦公室,她無比心虛地找上了門去。
預想中的‘狂風暴雨’與‘嚴苛審訊’並沒有來,等待蘇嬌楊的是陳潤之老先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感情牌。
“蘇同學,你是我們數學係的希望啊!怎麼能開學一禮拜都來數學係轉轉呢?”
“我們數學係有很多優秀的老師,你要是有什麼問題的話,隨時都可以請教他們,他們都很樂意幫你們解答問題的,你怎麼不來問?”
“我們第一學期雖然沒安排大學課程,但圖書館開放了啊!各種各樣的書籍都有,你可千萬不能懈怠!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要是懈怠了,那怎麼對得起係裡對你的重視,怎麼對得起學校對你的培養,怎麼對得起國家對你的期望?”
“開學十來天,我天天都去你宿舍門口堵你,但每次你都鎖著門!我在你們宿舍樓下的通告欄裡寫了通知,讓你來數學係一趟,你也不來,說說吧,開學這十天,你都乾什麼去了?”
蘇嬌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眼巴巴地問看著陳潤之老先生,問:“真得說麼?我怕您承受不住!”
陳潤之老先生捧起茶杯來,故意拿著腔調說:“說吧,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你能乾啥去,還怕我承受不住,你們這些小年輕真有意思。”
蘇嬌楊實話實說,“我去化學係當助教了……”
一口茶水噎在嗓子眼,足足打了兩個圈才吞下去,陳潤之老先生的眼睛瞪得有銅鈴那麼大。
“啥!你一個數學係的學生,跑去化學係當助教?許棟梁那個老東西,難怪最近見了我都躲著走呢,感情是挖牆腳挖到我們數學係來了啊!”
蘇嬌楊心虛地縮著頭,竭儘全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更新也在上午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