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潤之老先生沒有看錯, 現如今的蘇嬌楊確實變了。
大抵是從老領導那裡感受到了危機, 也受到了刺激,蘇嬌楊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長處。
如果她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奮鬥,那隻能一直給不同的行業打補丁, 就如同剛來國防科大的前兩年一樣。
可如果她能帶出一些學生來,每個學生都有了自己專攻的方向, 她隻需要替學生掌握舵盤,那便有能力去生啃一個大問題了。
前者是自己帶領團隊解決一個個完整的問題,後者是自己單槍匹馬地去給彆的課題組打補丁, 蘇嬌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這些找她做畢業論文的本科生就是蘇嬌楊選中的人。
等這些本科生畢業之後,哪怕隻留下五分之一的人來跟著她繼續往下走,她也不虧。
就這樣,蘇嬌楊更好地融入到了‘老師’的角色中去。
遇到數學方麵的難題,她不再親力親為, 而是靠著自己刷那本《數學——上帝的語言》所積累出來的數學直覺, 為那些跟著她做畢業論文的學生指引一個方向, 讓那些學生精心去研究、去琢磨,若是發現那些學生走上了歪路, 她再想辦法把人給掰回到正路上來。
指導彆人做研究與自己親自下場做研究,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體驗,不過蘇嬌楊挺享受的。
在指導學生做畢業論文的同時,蘇嬌楊自己的研究也沒有停下。
經過細水長流的水磨工夫,蘇嬌楊在發展經濟學的領域已經建立了一套自己的標準。
都言‘萬事開頭難’,等熬過這個開頭, 一切都走回正軌後,確實會變得容易些。
蘇嬌楊已經嘗到了熬過開頭的甜頭。
理清所有的脈絡之後,蘇嬌楊對於發展經濟學的研究已經登堂入室,此時的她再看前人的研究時,不會再入當年一樣全盤接受了,她會否定很多人的‘歪理邪說’,也會接納許多人的觀點,但她的大腦已經不再是百家之言的跑馬場,她有了自己的學術自信,也有了自己的學術標準。
一學期過得飛快,蘇嬌楊對發展經濟學的研究也終於推進到了‘臨門一腳’的程度,她再次找上了宋忠堂教授。
宋忠堂教授一直都沒有放棄這個課題的研究,他知道蘇嬌楊也沒有放棄,親眼看著蘇嬌楊為了研究發展經濟學而變得‘人比黃花瘦’,宋忠堂教授還難過了一陣子,見蘇嬌楊一年半沒有做出科研成果來,宋忠堂教授更是悔恨內疚自責,覺得是自己耽誤了蘇嬌楊。
宋忠堂教授甚至同蘇嬌楊說了好幾次,若是實在磕不動發展經濟學的課題,那就停一停、放一放,找更適合自己的課題去做,沒必要在發展經濟學這棵歪脖樹上吊死自己。
可蘇嬌楊在發展經濟學的研究上已經投入了這麼多的時間與精力,若是半點成果都沒有做出來,她怎麼舍得全身而退?
蘇嬌楊咬牙堅持了下來,宋忠堂教授見她這學期的狀態漸漸好轉,不再像去年一樣憔悴,這才稍微放了些心。
隻不過蘇嬌楊已經同宋忠堂教授的大課題組脫節了。
宋忠堂教授所帶的課題組依舊按照宋忠堂教授的規劃安排向前推進課題,蘇嬌楊不認可那種方式,但也不會強求人家改變。
宋忠堂教授知道蘇嬌楊有自己的學術堅持,想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而不是如他一樣小碎步試探,雖然他覺得蘇嬌楊選擇了一條難度堪比登天的路,可他也沒有再勸蘇嬌楊。
蘇嬌楊已經是國防科大數學係一個能夠獨立承擔科研任務的老師了,宋忠堂教授尊重蘇嬌楊的學術自主權。
隻不過宋忠堂教授沒有想到的是,蘇嬌楊會在這個時間點過來找他,還同他拋出了一個這麼重磅的消息。
蘇嬌楊同宋忠堂教授說,“發展經濟學的主框架以及分支理論已經全部完成,邏輯完全自洽,隻不過我需要很多人手外出收集數據,希望宋教授能幫我一把。”
當時的宋忠堂教授剛給自己泡了一杯滾燙的鐵觀音茶,聽蘇嬌楊這麼一說,宋忠堂教授當場大腦發懵,直接乾了一口滾沸的開水,是燙麻了的舌苔喊他回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