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秋還真高估了那兩個混小子的耐心。
哪裡挨得到下午呀, 剛吃過中午飯,他倆就頂著一頭水泡來了衛生院,然後被小兵的姨媽逮了個正著, 直接往死裡揍。
胡朝英都經曆生死劫了, 親姐姐哪裡還敢讓妹妹在醫院裡頭繼續呆著, 大姨過來頂替幫忙照應侄兒, 結果迎頭碰上兩個害慘他侄兒的家夥,豈能有放過的道理。
於是全院的醫生護士病人家屬集體圍觀全武行。
廣大社員同誌紛紛讚歎,到底是鍛鋼廠的鐵娘子,這巴掌可真夠力道十足, 一巴掌下去能扇塌人的肩膀了。
大家夥兒看熱鬨高興,誰也不伸出手去勸。清官難斷家務事, 人家鍛鋼廠人民內部矛盾,輪不到貧下中農插手。
對於那兩個頂著滿頭包的小子要怎麼辦?小秋大夫直接發了話,衛生院沒有皮膚科。
要看病的話,自己上城裡頭看去,他們紅星公社廟小,供不起大佛, 實在不敢托這個大。
李偉民在旁邊說風涼話, 誰知道他們的臉究竟是怎麼回事, 說不定正是因為春天雨水大,潮氣重,所以臉上也發了沒,到太陽底下多曬曬說不定就能好呢?
餘秋感覺這小子可真是心狠手辣, 比她還殘忍。
明明自己前頭才剛告訴過他,新鮮木耳當中含有大量卟啉光感物質,人直接吃了鮮木耳後可引發日光性皮炎,太陽一照,就可能出現皮膚瘙癢、水腫等症狀,病情嚴重的可導致皮膚壞死。
這種情況下,首先要做的就是趕緊要離太陽遠遠的呀。不然搞不好這兩人會毀容呢。
李偉明理所當然,他們都不要臉了,他為什麼要替他們留著臉。都沒臉的人還在乎什麼毀容呢?
餘秋搖搖頭,不理會這種小狗打架的事情。她忙著呢,哪有空管這狗皮倒灶的破事兒。
赤腳醫生哼著小曲兒,歡歡喜喜上樓去,那裡還有位年後剛結婚的小媳婦等著她呢。
小媳婦臉兒紅紅,兩隻手抓著衣角,吭哧吭哧半天說不出話來。
餘秋也不催她,就在旁邊忙自己的事。
過了足有一刻鐘,女醫生才抬頭:“你要是沒事情的話,那我就去看其他病人了。”
小媳婦這才驚惶地抬起眼,帶著哭腔喊餘秋:“小秋大夫,你可得救救我。”
旁邊陪她過來看病的嬸娘也一把拉住餘秋人:“大夫,你可得幫幫我這倒黴的侄女兒,您不幫人的話,那她真是過不下去了。”
餘秋好奇地挑高眉毛:“怎麼過不下去了?是他打你了還是怎麼的?”
要說不孕不育的話,這年後才剛結婚,急著要娃娃也沒有這麼快的呀。
小媳婦眼睛一紅,掉下淚來,可算說了實話:“我倆同不了房。”
原來自從結婚以後,小兩口同房就一直不順利。新媳婦疼的厲害,她丈夫也說疼得吃不消。
有一次,她丈夫下頭還淌了血,疼了好幾天。搞得兩口子都極為不痛快,吵了幾句嘴就要鬨離婚。
新媳婦母親走的早,剩下嬸嬸隻能充當媽的角色:“我說這個事情哪能行呢,牙齒還要跟舌頭打架呢,兩口子要不磕磕碰碰,怎麼可能過下去。”
“他說我下頭長著牙呢,專門咬人。”小媳婦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是他不要跟我過。”
餘秋可算是聽明白了,原來是小兩口夫妻生活不順利,那可真是件大問題,說句不好聽的,xxoo生活不和諧的夫妻,基本上都走不下去。
食者性也,古人誠不欺我也。
小媳婦的嬸娘焦急地看著餘秋:“大夫,你能給我侄女兒看看嗎?要是她下頭真長了牙齒,那拔掉就行了呀。”
餘秋笑了起來,不要緊張,下麵增長牙齒的可能性很低,那其實應該叫雞太牛,就算增長了的話,也可以手術切除掉,它基本上是個良性疾病,不用太害怕。
所謂的下麵長牙齒,其實應該是蔭道畸胎瘤,畸胎瘤常見,但是長在蔭道裡的非常罕見。
與長在肚裡頭的畸胎瘤類似,蔭道畸胎瘤可以包含脂肪,偶爾可以包含毛發、骨骼、指甲、牙齒、眼睛、軟骨和甲狀腺組織。包含牙齒的,就是所謂的蔭齒由來。
小媳婦委屈地哭了起來:“沒牙齒我摸過了,哪兒來的牙齒。”
餘秋點頭,招呼小媳婦跟自己去婦檢室:“那我給你檢查看看,瞧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到新媳婦人躺在檢查床上,餘秋拿了鴨嘴獸一撐開就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蔭道縱隔,簡單點兒講就是這條通道多了堵牆,將路一截兩半,變成了兩條路,原本就狹窄的通道於是更加狹窄。難怪她丈夫進出無門,痛的不行,她本人也痛苦不堪。
餘秋籲了口氣:“不用太緊張,現在看起來問題不大。這樣吧,我給你做個碘油造影拍個x光片,看看裡頭的情況。”
其實單純的蔭道縱膈不算什麼麻煩事。起碼對於婦產科醫生而言,隻要做個蔭道縱膈切開術,就能解決病人的問題。
但怕就怕這姑娘還會合並子宮畸形。雙子宮、縱隔子宮常伴有蔭道縱隔,這就比較討厭了,有可能會導致不孕。就算懷孕了以後也未必太平,流產率、早產率高,活產率低,可能會造成不良妊娠結局。
那小媳婦懵懵懂懂地穿好褲子,跑去找自己的嬸娘商量了。拍片子,做碘油造影,對她來說都是極為陌生的名詞,她有點兒害怕。
餘秋也沒有歇著,因為小媳婦剛出去,樓下又上來位病人。這是位老太太。
老太太求診的原因很簡單,下麵有東西掉下來,一咳嗽啊或是稍微上個廁所,就有一團肉掉出來,用手塞回頭以後,過一會兒又要出來,她快被煩死了。
新娶的孫媳婦覺得這樣不行,堅持帶老太太上衛生院瞧瞧,好讓教授看看這事兒到底怎麼解決。
餘秋聽了她的描述,心裡頭就有數了,這應該是個重度子宮脫垂患者。
上了婦檢室,老太太人往檢查床上一躺,餘秋再看,果然印證了她的猜測。
這就是個重度子宮脫垂患者,她連筆帶畫地跟老人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聽老太太生了8個孩子,隻活下來三個,餘秋就忍不住歎氣:“娃娃生的太多了,往下麵一直使勁,時間長了那掛著的繩子就吃不消,鬆了,東西就往底下掉。”
老太太立刻連連擺手,抓著自己孫媳婦的手,認真地強調:“你可千萬彆生這麼多娃娃,我跟你講,受罪著呢。生兩個娃娃就差不多了有一個也不是過不下去,彆再生。生的哦,人吃罪,又忙不過來,受大苦的。”
那孫媳婦是公社小學老師,聞聲一個勁兒地笑:“我就生兩個,兩個夠了。”
餘秋在旁邊點頭:“那到時候你過來找我,我給你做避孕,你是願意上環呢還是願意做結紮,又或者以後吃藥用套子避孕,到時候都可以再商量。”
她這邊說完了,那邊蔭道縱隔的姑娘跟嬸娘也商量出來了結果。
既然人都上了衛生院,那一把頭解決問題,該查的查,該做的做。
餘秋點點頭,將這兩位病人都帶到了一樓拍片子。
經過幾審大廳的時候,那位大姨還在追那兩個臭小子,下手快準狠穩,把他們當成皮球拍。
三月天日頭晴暖,出了大太陽之後,大家夥兒就將窗戶窗簾全拉開,好給房間裡頭通風換氣。
所以無論人在病房還是跑到了大廳,那太陽從外麵打進來明晃晃的,隻把那兩人曬得滿臉通紅,那水泡簡直要破了,模樣慘不忍睹。
餘秋也當沒看見,隻帶病人去做檢查。
謝天謝地,這小媳婦運氣不錯,碘油造影x光片結果顯示她的子宮是正常的,沒有發現明顯的畸形。不然搞不好就得做大手術的,可是現在又沒有宮腔鏡可以供他使用,這種子宮畸形手術,要是開腹做的話,範圍太大了,損傷也大,而且容易造成不良妊娠結局。
老太太的子宮果然往底下掉,得想辦法修補了。
這小媳婦跟老太太居然有沾親帶故的關係,兩人做了趟檢查,就對彼此的病情了如指掌。
餘秋自己不能透露病人的病情,可她攔不住病人願意自行交流啊。
既然這樣,兩人都坐在了醫生辦公室,聽她說解決措施。
“其實簡單點兒講就是,你下麵多了個東西得切掉。”
餘秋看著小媳婦,“你的手術方法是比較明確的,手術範圍也不大,就是這一道縱隔,將它切除之後,然後做修補。”
她又轉過頭來看老太太,“您老人家的情況是子宮脫垂,剛剛我也跟你講了,就是本來應該在肚子裡頭的東西,現在掉下來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你現在這個情況,把上麵的袋子在收收集,是不現實的,比較常見的方法就是一個,把肚子裡頭的這一個東西直接切掉,然後再做個修補,老太太被嚇到了,趕緊擺手,一個勁兒的強調,哎喲喲,你可彆嚇我,在洞裡頭的東西,哪裡能簽了嗎?怪嚇人的都笑了起來,你要不切的話,也有個解決辦法,就是跟他剛好相反,他要把下麵東西給切了,你這邊呢,我得給你補個東西上去。這就相當於下麵多了個同底,正好把東西都兜住。”
老太太已經寡居多年,絕經都已經差不多近30年,沒有性生活要求。
在這種情況下,她可以做個改良師子宮縱隔成形術,人為的在這條往下墜落的路上,設置個路障,直接把東西給攔住。
這個手術的優點在於手術比較小,損傷也比較小,操作相對簡單,對於病人的耐受性要求比較低。
按照老太太的年紀,上台開刀存在一定的風險,尤其如果打麻醉的話,麻醉醫生要思考再三,搞不好老人是下不了台的。
那老太聽餘秋說完了,立刻笑得不行,還直接跟小媳婦打趣:“哎呀,你這東西長錯地方了,你這娃娃剛生下來的時候就應該長在我下頭。這樣一來,咱倆就多省事了。”
原本就愁眉苦臉的小媳婦,這下子臉更苦了:“哎呀老太,你就應該跟我媽提前商量好了。到我這兒已經來不及了。”
醫生辦公室裡頭的人們都笑了起來。
既然確定了手術方式,那就做術前準備工作,畢竟是蔭道手術,尤其要注意腸道準備,不然到時候容易發生汙染,造成感染,那就討厭了。
餘秋讓她們簽署手術同意書,又叮囑護士做準備。要是沒什麼特殊情況,明天上午她就給她倆把手術給做了。
她送病人跟家屬去護士站,由護士來安排病房,陳敏的聲音有些著急:“小秋,這對雙胞胎,大的下來有點難。”
餘秋趕緊招呼護士進去做好新生兒搶救準備。
雙胞胎發生難產的話,很容易兩個寶寶都被影響到。
她餘秋走進產房,助產士已經拿出了產鉗,準備帶一把。
這個產婦宮縮乏力,大寶的胎心有些不好,助產士覺得得趕緊讓孩子出來。
她豐富的臨床經驗幫助了她做出了正確的評斷,事實證明,她這一把產鉗帶的非常及時,小娃下來的時候渾身青紫,反應也不太好。
護士立刻開始處理這個新生兒評分隻有5分的小娃,給他保暖以及刺激後寶寶反應欠佳,皮膚狀況也沒好轉。護士趕緊上了呼吸氣囊,又過了半分鐘,小家夥看上去終於精神了。
餘秋在旁邊衝護士點點頭,護士小姐姐處理手法還是挺到位的,采取不同措施時,也毫不猶豫,沒有耽誤任何時間。
接生台上的助產士笑著安慰產婦:“行了,你家大寶現在挺好,我們就等著二寶下來吧。”
她摸了產婦的開方位,第2個寶寶應該是臀位。不過這種情況對於雙胎來說不是大問題,雙胞胎本來就比單胎的寶寶小,臀位小小娃,從她手上接生的不知道多少。
餘秋也走到產婦旁邊聽胎心,等待大肚子二度發動宮縮,將剩下的小娃生下來。
這個大肚子一來就肚子疼,宮口快要開全了,直接上台接生的,餘秋沒有仔細給她做過檢查。
這一回,她摸產婦的肚子,心裡頭咯噔一下,總覺得哪兒怪怪的。
助產士也抬頭強調:“你也感覺到了吧,這人宮底特彆寬,跟旁人不一樣。”
餘秋趕緊招呼助產士也過來摸肚子:“現在問題不是宮底寬,你有沒有覺得她子宮收縮的不對稱?”
助產士正在處理胎盤,聞聲趕緊脫了自己的手套,上去摸。果不其然,產婦子宮左側已經在收縮,明顯變硬了往下跑,右邊卻還是高高的,跟分娩前的情況差不多。
她滿臉茫然,難不成這雙胞胎不是一上一下,而是一左一右躲在媽媽肚子裡頭的?
餘秋下意識的就想拖B超機過來好好照一照,可是他現在能夠利用的隻有自己一雙手。
兩人再做檢查,果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餘秋發現了產婦,不完全蔭道縱隔,在結合先前的病史,這人應該有子宮畸形,是雙子宮,胎兒剛好分布於兩個不同的宮腔。
產婦不明所以,她隻覺得自己肚子一陣接著一陣痛。她頓時高興起來:“大夫,我二寶是不是要生了?”
餘秋搖頭:“你現在生不了了,你得開刀。現在的情況是,我懷疑你子宮畸形,有兩個子宮,第1個子宮在寶寶出生之後迅速回縮,然後擋住了你第2個寶寶出來的路,到後麵你肚子疼狠了,寶寶始終被壓著往下走,但是又被擋住了出路,時間長了寶寶可能會窒息。”
餘秋趕緊出產房,跟患者家屬交代情況,大寶目前是好的,但是二寶現在生不下來,路被堵死了,上產鉗也沒用,壓根就沒有給他們進去的道路,那就隻能剖腹產。
首先子宮畸形的患者畢竟是極少一部分人,而且在2019年的省人醫,產前診斷就已經可以明確子宮畸形,幾乎沒有大肚子上了台都生了一個娃娃之後,然後才被發現子宮可能存在畸形,產道被堵住的情況。
那家人慌的不行,本來聽說有兩個娃娃的時候,他們就覺得太過於驚喜了。這下子,大夫告訴他們這驚喜裡頭埋了個炸彈,家裡人不慌才怪。
餘秋歎的口氣,催促他們趕緊拿主意,現在產婦的情況,不能再拖了。第二個寶寶她是真的生不出來,門都被堵上了,那就隻能開窗讓寶寶出來。
不然到時候宮縮一陣接著一陣,寶寶是有生命危險的,大人搞不好也保不住。
最後還是產婦的丈夫拿定的主意:“大夫,你就給她開刀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哭了起來。他害怕啊,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妻子肚子上被劃了一刀,是個什麼情況。
產婦的母親跟婆婆都安慰這個新手爸爸:“沒事的,咱們來了衛生院就不怕了。”
原本他們家是打算直接在大隊由接生員接生寶寶的。
但是接生員覺得她肚子特彆大,心裡頭就有些慌,建議他們上衛生院。
也虧得接生員有了警惕心,不然這種情況下,產婦要是在自己家裡生,一旦發生嚴重的梗阻性難產,搞不好寶寶的命保不住不說,大人也會因為子宮破裂而大出血死亡。
餘秋再一次感慨接生員的不容易。
他們到底是用怎樣簡陋的接生工具,在艱難的環境下,冒著怎樣的風險,給這麼多大肚子接生的呢?
大肚子被拖進了手術室,急診剖腹產,等到打開肚子一看,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虧得他們決定得及時,因為產婦的子宮已經被拉的非常薄,隱隱約約都能看到孩子頭發了。
待到將孩子撈出來,再做探查,果然是個雙子宮單宮頸的患者。她這樣的情況,能夠平平安安等到孩子35周才發動宮縮,真可以說是運氣中的運氣了。
陳敏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結結巴巴道:“還能這樣啊?”
產婦打的是半身麻醉,聽說孩子現在好好的,她還挺高興的:“哎喲,我們可得加油,給娃娃建兩間房了。瞧這兩個東西,在肚子裡頭就分房。”
餘秋哭笑不得:“那他們分家分的實在太早了,真是嚇死人。”
要是他們少了點兒警惕心,就按照常規的雙胞胎進行處理的話,搞不好第二個孩子就要悶死在肚子裡頭。
先前產道檢查的時候情況都正常,沒發現有什麼不好的,第一個小娃下來時雖然有點兒磕磕碰碰,但結果也是好的。
誰能想到生了一半,產道條件發生變化,第二個就要出不來了呢?
生孩子這種事情,果然無論什麼時候都打不了包票。
餘秋下了手術台,一個勁兒地念叨:“不行,我得趕緊弄B超機。”
陳敏在旁邊好奇的不行:“什麼是B超機呀?”
“就是一種超聲波檢查設備。”餘秋齜牙咧嘴,“乾產科沒有B超機真是天天提心吊膽。”
雖然說孕產婦偶爾照一次x光機,其實對胎兒沒有什麼影響,可比起B超機來,X光機還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B超是主要的產科輔助檢查手段。
餘秋捏著太陽穴思索,B超機,那肯定是在A型超聲的基礎上發展的,就是不知道這二者之間具體哪兒進行改進。
她還在想問題呢,那兩個滿頭包的家夥又被小兵的大姨打了出來。
兩人嘴裡頭罵罵咧咧的,開始到處找東西反擊。結果撞到了餘秋身上。
這下子小秋大夫火冒三丈,她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到對方後背上,扯著嗓子大喊:“你們有完沒完?”
她這一聲吼,整個急診大廳都為之一振,旁邊人紛紛附和:“就是你們要鬨出去鬨去,彆打擾了人家大夫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