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造出腹腔鏡?(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3525 字 8個月前

陳敏一路小跑過來, 手裡抓著一遝子打印的資料。看到麵前劍拔弩張的仗勢, 小姑娘明顯有些嚇到了,說話的聲音都發抖:“小……小秋, 你前頭托師傅複印的資料印好了。我給你放辦公室還是值班室?下班你要帶回楊樹灣嗎?”

餘秋“嗯”了一聲,隻問小陳大夫:“我爸爸那邊的學生發了沒有?”

陳敏硬著頭皮:“發了呀, 今天早上就發過了。這些是給農民夜校的學生的。”

賀陽劈手奪下陳敏捧著的油印資料, 看到最上麵一張充當封皮的紙印著:常見腫瘤診療手冊。

他眼睛猩紅, 簡直要滴出血來,再翻到後麵章節赫然寫著:結直腸癌診療指南。

軍管會的副主任徹底暴跳如雷:“你還想狡辯!這是什麼?你印這個東西做什麼?你不是在幫那個反格命分子治病是在乾什麼?肚子痛,可真是張口就來。肚子痛你弄什麼癌症?治療方法,首選手術治療!化療方案,這一條條的夠詳細的呀。”

他氣急敗壞, 一步步的逼近,麵容猙獰,簡直像是從地獄裡頭爬出來的羅刹惡鬼。

餘秋明顯被嚇到了, 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一樣。

她下意識地就往劉主任身後躲,聲音也直打哆嗦:“這就是一本臨床醫學經驗資料啊。我去工人醫院進修,特地向教授們請教的。以後我要是再碰上這樣的癌症病人, 我就知道該怎麼給他們看病了呀。”

這話簡直是火上澆油,賀陽徹底爆炸了:“看病, 你給誰看病?把那個人交出來!”

劉主任看不過去了,開口替赤腳醫生說了話:“這位同誌要說小秋大夫看過的病人,方圓百十裡地都是。還有城裡頭的病人慕名來而來。你要是讓她交出病人的話,那這十裡八鄉估計就沒有不被抓的。”

賀陽才不會將一個小小的公社乾部放在眼裡, 他立刻手一揮,作勢就要將劉主任推開。

不想他手搭上去,卻叫劉主任扣住了手腕。

位卑言輕,連七品芝麻官都遠遠談不上的基層乾部臉上還保持著微笑:“解放軍同誌,有話好好說。我們的赤腳醫生年紀小,又是女同誌,你這麼喊打喊殺的又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實在有欺負人的嫌疑。小秋大夫既然在我們紅星公社落了腳下放,那就是我們紅星公社的人。我們公社的規矩就是,我們的姑娘不能叫外人欺負了。除非我們公社的老少爺們都死光了。”

他說話聲音並不大,嗓音可以算得上是低沉,可一字一句吐出來卻是擲地有聲。那雙鐵鉗一般的手扣著賀陽的命門,無端就讓軍管會的副主任心驚膽戰,好像下一秒鐘對方就會折斷他的手。

賀陽感受到了殺氣,那是上過戰場的老兵特有的殺氣。整個大青山地界當年都可以算得上是格命老區,有老兵留下來當基層乾部也不稀奇。

賀陽還在驚疑不定,餘秋卻大著膽子為自己辯解:“我寫這個有什麼不對?勞動人民戰勝癌症,總不能紙上談兵。主席說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實踐出真知。總結出的經驗就應該成文,指導我們繼續前進。”

祝同誌也附和了餘秋的話:“這個思路沒有問題啊,醫務工作者在臨床實踐中不斷積累經驗用於後麵的治療,這是很好的方法。主席他老人家也是肯定的。整理出腫瘤治療手冊,來幫助廣大農村醫務工作者提高業務水平,這應當是被表揚肯定的事情。”

劉主任皮笑肉不笑,目光還盯著這位賀陽:“是啊,賀同誌您可能有所不知。我們紅星公社的醫務工作是很受上級肯定的。我們的醫療技術培訓班在十裡八鄉都非常受歡迎,縣裡頭跟市裡都給了表彰,上級領導一直鼓勵我們要好好利用現有的優勢發揚光大,爭取為國家培養更多的合格的醫務工作者。”

賀陽叫這幾人一唱一和的,堵的話說不出來,恨得要命。

然而眼前的狀況又不允許他直接發作,否則這些貧下中農發起瘋來,說不定真會打死他們。

到時候不管他的同誌們如何來複仇,對他來說都沒任何意義了。

他都死了,就是把人家祖墳刨了也沒用。

賀陽暗自後悔自己輕敵了,他本以為就這麼個小赤腳大夫再加上那個小三兒,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孩而已,根本成不了氣候。

隻要把人帶走了,三兩句話一嚇唬,小三兒未必吐真言,這個小赤腳醫生自己倒是有把握。

黑五類的狗崽子,想進步不?想高考過政審不?想的話就乖乖聽話。

就是什麼都不想,那怕不怕他那位右呱爹叫拖走了到偏遠地方繼續鍛煉啊?怕的話,就趕緊老實交代。

可惜沒想到這丫頭卻不是個善茬兒,根本就沒讓自己有機會說出威脅的話。

現在到了這狀況,他要是在當眾說的話,反而會落下口實把柄。

賀陽隻能臉色鐵青:“你這個資料印了多少份?又都發給了些什麼人?”

餘秋努力回想的樣子,最終不甚肯定:“加在一起的話,有一兩百份吧,我先在省城印了十幾份。然後帶回楊樹灣又印了幾十份,後來早上過來上班又托學校印了這八十份。”

賀陽真是要一巴掌劈死這個油鹽不進的黑五類狗崽子了。

媽的,在省城印了十幾份,老胡那狗東西肯定拿走了。有了這個指南在手裡頭,隻要能弄到藥,任何一個受過簡單打針培訓的接生員都能繼續給人治療。

就算在省城的那十幾份沒辦法流通過去,那麼楊樹灣的那幾十份,那個死老頭子肯定也能拿到手。

媽的,這下子無論他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不用擔心自己看不上病了!

狗東西,那個死老頭子肯定已經跑得遠遠的了。眼前這個家夥東拉西扯,就是存心想拖住自己,好讓那個老頭子跑得更遠。

對,抓了他也沒用,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老頭子跑去了哪裡,無論他跑到什麼地方都不重要。就是往哪個深山老林裡頭一鑽,靠著那本冊子,他就能自己救自己。

找什麼藥啊?藥肯定都已經備好了,叫那老頭揣在了身上。

這幫家夥偷天換日,還在把他當傻子耍。

現在餘秋要是在賀陽手裡頭的話,他會活活將這人撕成八瓣。

不,他會直接放狗深深咬死她,吃的隻剩下骨頭架子,看她還敢不敢犟嘴。

“你等著!”軍管會副主任惡狠狠地指著餘秋,“你的事情還沒完!你最好早點兒交代問題,爭取寬大處理!不然有你後悔的日子在後麵!”

說著,他手一揮,怒氣衝衝地走了。

院長辦公室門口陷入沉默,不少人都小心翼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開口說話。

餘秋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整個人抖得跟風中的落葉一樣,嗓子也帶上了哭腔,不住地喊:“他要抓我,他們要抓我,我不是反格命。”

她越說越害怕,直接掉下了眼淚來,到後麵索性趴在陳敏肩膀上嚎啕大哭。

旁邊的劉主任跟院長都在安慰她:“彆怕,大家夥兒都長著眼睛看了。你不是反格命。”

大家夥兒也跟著附和:“就是,人什麼樣子,旁人都長著眼睛看呢。當初林飆那夥人還不天天說人家是反格命,最後到底誰是反格命,還不是清清楚楚的。”

餘秋一個勁兒地抽鼻子,看的旁邊的人都怪不落忍的。小秋大夫在醫院裡頭向來是神采飛揚,沒有她解決不了的問題,也沒有她處理不了的疑難雜症。

不管情況多危急,隻要小秋大夫在,三兩下就能轉危為安。她對於衛生院來說,就像是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

這樣的小秋大夫,什麼時候都成竹在胸的小秋大夫,被嚇成這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曾經在她手上獲得了健康的病人心裡頭好受才怪。

真是的,算個什麼世道啊。一個她父親,一個她自己,都是頂頂好沒話說的人。就是因為得罪了不能惹的有權有勢的家夥,就要挨整。

誰在破壞無產階級文化大格命,分明就是這些仗勢欺人狐假虎威的家夥。

旁邊的人你一言我一語,批判的熱鬨。那位祝同誌卻並不吭聲。他站在旁邊沉默不語,完全沒有參與進來的意思。

“小秋,小秋,你怎麼了,小秋?”餘教授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臉全是惶然,焦急地喊著自己的女兒。

待看到還蹲在地上痛哭不已的餘秋時,老人的臉上流露出痛心與悲哀。

餘秋聽見他的聲音,抬起淚流滿麵的臉,哽咽著哭訴自己的委屈:“爸爸,我弄治療腫瘤的小冊子,他們說我是反格命,要抓我走。”

老人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麵上全是痛苦的惶然,他口中喃喃自語:“我錯了,小秋,我不應該教你醫術的。你要是不學醫,就沒有這麼多事了。我學醫害了自己,我不應該再教你學醫的。我錯了,我大錯特錯,我更加不應該再教什麼學生,我會害了他們的。”

旁邊人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是啊,無論是餘教授還是小秋大夫,他們最大的悲劇就是他們懂醫術。假如他們不懂什麼都不會做的話,大概也就不會被人抓到把柄狠狠地整了吧。

“教授,不是的,錯的不是你,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你教我們學醫,我們隻會感激。”

李偉民嚷嚷出聲,“如果不是您的話,就不會有這麼多人可以治好病擺脫痛苦。人總歸會生病的,那些做惡的人,老天爺會報複他們,等到他們病入膏肓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會給他們看病。”

他跟餘教授是在課堂上聽到秀秀過去通風報信,說有解放軍過來了,要抓餘秋走,說餘秋姐給反格命分子治病,也是反格命集團的一員。

大家夥哪裡還坐得住?一堆人浩浩蕩蕩地衝到了衛生院,非要跟對方辯駁個清楚。結果他們來的時候,那個狐假虎威的家夥居然跑了。

嗬,真是便宜了這幫混賬東西。

呸!要是叫他們捉住了,準叫這幫畜牲好好嘗嘗爺爺的老拳。

學生們群情激蕩,捏著拳頭上下揮舞,大聲怒吼:“教授您放心,誰再敢把他們那套臟東西弄到我們紅星公社來,我們就叫他有的進沒得出。”

劉主任也伸手拍著自己老朋友的肩膀:“你放心,我們紅星公社不興那一套。嘴上跑火車什麼都敢說,那是秦檜,賣國賊才莫須有。林飆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誰還想再搞這一套,那才是真正的反格命餘孽呢。”

餘教授表情淒涼,一個勁兒的搖頭不說話。餘秋在旁邊陪著老父親,默默流淚。

眾人七嘴八舌地相勸,還有小夥子自告奮勇組成護衛隊。以後他們輪流值班,專門保護餘教授父女的安全,堅決不給那些壞分子放冷槍的機會。

眼看著眾人越說越熱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那位祝同誌終於開了口:“大家請放心,餘教授跟餘秋同誌都是我們課題組的重要專家,他們的人身安全由我們來保證。”

眾人也摸不清楚他是個什麼來路,但公社革委會主任都親自陪同著,人家說話的時候,那個不可一世的軍管會副主任都要賣幾分麵子,那肯定也不是簡單人物了。

既然他發了話,劉主任也點頭,大家懸著的心可算是稍稍落下,又三三兩兩地散開了。

祝同誌朝餘教授父女做了個邀請的姿勢,示意他們屋中說話。

待關上辦公室的門,他直截了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腹腔鏡,那個腹腔鏡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做好?做好了之後就能開手術嗎?”

餘秋也擦了眼淚,用沙啞的聲音回答:“我們有基本的圖紙,但是欠缺製作材料以及具體的數據,所以沒辦法保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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