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還是廖主任登場,掏腰包請大家吃了中午飯。
他出門的時候,陳招娣不知前途凶吉將家裡頭的娘票跟錢塞了大半給他帶上,又叫他揣了好幾包香煙。
到時候萬一有事,他好歹也能拿出東西去賄賂旁人,叫人幫忙遞個話回家。
如此一來,廖主任豈不是成了大富翁,廣大知青同誌們不吃大戶打秋風才怪。
大家痛痛快快要了麵條,準備鼓起腮幫子大吃一場,結果等到麵條端過來,眾人都是大失所望。
什麼呀,清湯寡水的,一點兒看頭都沒有,彆說比不上他們楊樹灣的手藝,衛生院的大食堂師傅都能瞬時秒殺了這幾碗麵條。
餘秋餓壞了,顧不上嫌棄,端著麵條便呼呼啦啦吃起來。
廖主任在邊上斥罵這群嫌好怠拐的知青們。瞧瞧,幾天好日子一過,一個個骨頭都輕起來了,居然還嫌棄白花花的麵條。嘿,再往前數一年,他倒要看看他們幾天能吃上大米白麵。
一天三頓山芋糊糊,吃到他們燒心想吐為止。
眾人哈哈笑,全都恭維起前任縣革委會主任,這不都還是廖主任的功勞嗎?要不是他大力推廣農業新技術大家夥兒怎麼能過上眼下的好日子。
廖主任的一顆心被哄得熨帖的不得了,就連這沒滋沒味的白水煮麵都吃得香甜起來。
餘秋喝碗麵湯,放下筷子,麵前又多了個碗。
何東勝將剛煎好的雞蛋推給她,輕聲叮囑道:“吃吧。”
他跟這邊食堂的大師傅說了好話,央求人家趁著火沒歇,煎了幾個他帶過來的生雞蛋。
廖主任原本覺得麵條還是能進嘴巴的,再一看煎好的荷包蛋,頓時口水忍不住分泌過剩,連麵條都寡然無味起來。
他嘴裡頭念叨著何東勝:“你也太急吼吼了,怎麼能夠一下子讓小秋吃這麼多雞蛋呢?到時候消化不好,她肯定難受。”
說著,他那雙手就要往盤子邊走。
結果餘秋毫不猶豫地直接端起碗,就當著廖主任的麵,殘忍殘暴毫無人道主義可言地將煎雞蛋全部乾下了肚。
誰說她吃不下的,她家田螺小夥費儘心思為她準備的營養品,她吃不下才怪。
廖主任真是被慪得一口老血含在嘴裡頭,差點兒當場噴出來。就沒見過這麼不像話的人。
還是小田老師動了惻隱之心,從包袱裡頭翻出了一罐子香菇醬,詢問眾人要不要拌麵條吃。
廖主任立刻撥了香菇醬到麵條碗裡頭,吃得分外津津有味。彆以為他剛才沒看到,餘秋這家夥前頭吃的就是光麵條。
廖主任的誇張表演還沒持續幾口,前頭領他們過來的王同誌與錢同誌又繞到了桌子邊上,直接點餘秋的名:“吃完了沒有?吃完的話跟我們走吧。你得趕緊坐火車,京中有個表彰,你是代表得過去。”
眾人集體傻眼,完全沒有想到這件事情的陣仗居然鬨得這麼大。
餘秋也覺得現在的人是不是太誇張了,前麵還把她踩到地心裡頭後麵又一下子拔蘿卜似的拽出來了還將她拋上雲端。
就不能叫她踏踏實實地踩著地,好好乾活好好生活嗎?
1973年的全國交通狀況可不比2019年高鐵四通八達,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就是一班車,現在的火車有的時候一天也隻有一班,想要車子就人是不現實的,隻能人就車子。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大家也來不及再給餘秋準備更多路上帶的東西。他們各自摸自己的行李,搜刮出好東西讓餘秋拿上。
七八雙手伸過來,又齊齊離開,餘秋的行李當中多了好幾罐罐頭,賣乳精還有三個大石榴以及一兜子南瓜子跟一大袋紅棗。
田雨把自己帶出來的棗子全塞給餘秋了。她媽說紅棗補血,小秋可不得好好補補。
大家夥兒還想再叮囑餘秋幾句,那兩個年輕人卻頻頻看表,一個勁兒的催促。
眾人不好再說什麼,就派何東勝當代表,幫小秋行李把人送去火車站,得親眼看著她是上去京中的車才行。
廖主任在旁邊,鼻孔裡頭噴氣,招呼眾人:“行啦,難得進一回城,趕緊都到處逛逛吧,要買什麼東西趁早買。到時候誤了船,你們自己再走回去吧。”
他還記恨著自己沒吃到荷包蛋呢。
何東勝一路將餘秋送進火車站,又看著人上了火車,還舍不得走。
他真想陪著小秋一塊兒去京中啊,直到現在他仍然忐忑不安,害怕又是一個陷阱在前頭等著他們。
餘秋從窗戶伸出手去摸何東勝的臉,輕聲安慰她:“沒事的,你回去吧,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明天何東勝就要跟著大爹去縣革委會報到,正式開始他農民當官的生涯。
火車都要開了,前麵氣喘籲籲地跑來兩個人。
廖主任叫人死命推著塞上火車,跟著他後麵的年輕人也往車上跳。兩人都是大汗淋漓,顯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餘秋目瞪口呆,不明白眼前這一幕究竟是怎麼回事。
何東勝瞧見了也是瞠目結舌,他拚命的朝廖主任打手勢,想要詢問究竟發生了什麼。
然而火車響起鳴笛聲,咣當當的朝前開。何東勝追在後麵跑,什麼都問不清楚,隻能大聲喊著托他幫忙多照應點兒小秋。
廖主任哭喪著一張臉,眉毛都撇成了八字形。
他還照應餘秋呢,起碼餘秋上京中是光明正大接受表彰去的。擱在他這兒,他都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進京。
將他拽上車的人就是冷著一張臉,問什麼都不知道,想搞清楚的話先去京中再說。
廖主任一顆心七上八下,無處可安放,他琢磨來琢磨去,越想越害怕,又找不到人商量,最後居然死馬當成活馬醫,開口請餘秋幫忙分析分析,他們是不是打算將他拉去京中,直接一刀哢嚓了。
餘秋連連搖頭,十分篤定地給出了否定的答案:“不會的,他們不可能是為了殺你才讓你進京。”
廖主任一顆心閃爍著小雀躍,忍不住又繼續問為什麼。
他以為餘秋會好好誇一誇他的功績,彆看他就是個縣革委會乾部,他可是做了不少事情呢。主席他老人家英明神武,才不會看不到誰是好官。
沒想到赤腳醫生言簡意賅你:“還不到這級彆。”
瞧見廖主任一臉呆滯的臉,她居然還好心地給出了解釋,“你就是一縣格委會的乾部,想要哢嚓你市裡頭就能直接上刀子了。哪裡輪得到上京啊。”
開什麼玩笑,不是封疆大吏,六部官員,哪裡需要中央動手啊?以為中央事情少嗎?宰了個縣官還要中央親自處置,那中央早就累趴了。
她好心好意地安慰廖主任:“包龍圖斬立決還要分虎頭鍘狗頭鍘呢,你呀,不用操這份閒心。”
廖主任如遭雷擊,感覺整個人都好不起來了。
他悲憤莫名,他一定是今天沒吃飽,腦袋瓜子不好使了,居然跑到赤腳大夫麵前求侮辱,被人嫌棄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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