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微笑:“是啊,能有誰比他更全麵更妥帖。”
對王老先生的評價感慨,隻持續了幾句話,林教授就開始執著起餘秋小冊子裡頭的內容。尤其是腫瘤的各種檢驗治療方法,那些數據是怎麼得出來的?有沒有臨床大數據作為支持?
餘秋相當光棍:“我不知道,這些其實不是我的東西,是我拿了顧伯伯的。”
老人很不讚同:“這樣是不行的。你既然寫了書,旁人就以為這些經過了嚴格的論證,會以此為指導給人治病。如果有什麼紕漏,豈不是害了其他醫生跟無辜的病人?”
餘秋連連點頭,畢恭畢敬:“您說的是,是我想問題太簡單了,太不嚴謹。”
兩人足足說了有個把鐘頭,臨近中午的時候,王老太太又過來敲門,這一回不是送水果,而是邀請林教授跟餘秋一塊兒吃中午飯。
“還有就是剛從水裡頭長出來的菜。我們把芹菜根插在水裡頭,還真長出來了,嫩的很。院子裡頭的水缸長了好大一盆,剛好都嘗嘗鮮。”
老人笑容滿麵,專門點餘秋,“還有大魚頭,新釣的大魚,魚頭做湯,這回魚肉醃起來做臘魚了。魚頭湯裡頭還是沒放肉,齊齊整整的就是鮮湯。”
餘秋眉飛色舞,喜不勝喜,她沒想到老先生家裡頭也開始水麵種菜了。
林教授卻語氣委婉:“老先生愛吃豆腐,是可以吃些豆腐的,也好消化。”
餘秋驚訝,原來王某先生喜歡吃豆腐?她居然完全不知道。豆腐燒湯是最常見的做法之一,這也能夠給他增加營養啊。
“沒事,他們給他做的乾絲。”老太太笑著邀請人進屋。
房中的小桌子上已經擺上了幾盤菜,除了中間大碗裡頭裝著的魚頭湯之外,就是一道香芹炒乾子,木耳溜雞片,青菜香菇,還有一碟切開的皮蛋,上麵澆了香醋。
老先生瞧著挺高興,數了數病房裡頭的人頭:“咱們五個人,四菜一湯,很好。”
林教授有些過意不去:“叫您破費了,總是叫您破費。”
老先生笑容滿麵:“魚是老帥釣的,菜是水裡頭長的,這木耳香菇還有皮蛋也是有人留的,主席托人捎過來的。我才是占便宜的。”
餘秋在看那香菇木耳皮蛋,還有旁邊放著的一小碟子蘑菇醬,頓時眼皮子直跳。
她越瞧越眼熟,感覺怎麼看都像是楊樹灣特產。
餘秋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沒想到大隊書記他們居然還背了楊樹灣的特產進京,而且聽著王老先生的意思,這些東西還送給了李老先生。
“多吃點兒,聽說味道很不錯。”王老先生笑容可掬叮,“我也覺得很新鮮。”
一餐飯吃得簡單卻熱鬨,吃過飯餘秋跟著工作人員一道收拾桌子。
林教授同王老太太閒聊,誇獎的一句餘秋:“是個聰明伶俐踏實的,我年紀大了,不然真想收個學生。”
餘秋手一抖,差點兒沒當場摔了碗。
她二話不說,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直接跪在林教授跟前,咚咚咚就是三個響頭,然後恬不知恥地喚老師。
她這麼冷不丁的一出,搞得林教授與王老太太都嚇了一跳,王老先生卻是笑,趁機從旁邊說:“教授,您年紀雖然大了,但精神還好。我看蠻可以多教幾個學生,多培養幾位人才。”
林教授連連擺手,頗為遲疑:“我現在收不了學生了。”
這話一出,病房裡頭都陷入了沉默。
餘秋明白她的意思,協和醫學院從66年高考取消之後就停止招生了。此後即使有大學陸陸續續開始招收工農兵學員,協和醫學院也不在此行列。
因為這所學校底子不清白呀,當年就是美國人辦的學校,曆史很不清爽呢。
一直陪伴在王老先生身旁的年輕人卻突然間笑了起來:“小林大夫跟我說了一個有意思的事。他那天跟李老先生分辯了起來,他說光有721學生以及赤腳醫生遠遠不夠,因為常見病多發病問題是解決了,還有疑難雜症等著人去攻克。”
王老先生苦笑:“這個孩子的脾氣可真是。”
真是什麼?他沒說。
年輕人繼續說了下去:“他又講這就跟造□□和造農具一樣。造農具固然實用,全國各地的農民都用得上。□□卻也非常重要,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下,一定要搞出來。”
王老先生跟王老太太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
餘秋忍不住插嘴:“林斌雖然講話嘴上不把門,可是他的心是好的,而且他認認真真地想過問題,就是有的時候得不到答案而已。”
王老先生歎了口氣:“主席說的沒錯,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
林教授卻笑了起來:“您剛才還說我年紀雖然大了,但還是能做點兒事情的。除了將希望寄托在年輕人身上,我們這些老人也還是要做事啊。”
餘秋趕緊喊停:“教授,您可千萬不要再給王老先生安排工作了,就讓他好好休養休養吧。”
林教授笑著點頭:“對對對,趁這個時候,一定要養好了身體。”
午後陽光暖融融,引人困倦,又到了王老太太給老先生按摩睡午覺的時候,林教授起身告辭。
餘秋送她下樓,行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她才伸手握著餘秋的手,認真道:“我從來不走後門,但這回我想走一次後門,請你務必要好好照應老先生。希望你能夠懷著仁愛之心,好好照應老先生。”
餘秋連連點頭:“教授,我一定注意。我們都希望老先生好好的。”
林教授臉上掛著和煦的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好好努力,我們都老了,未來還要指望你們。”
說著她做了一個停步的手勢,示意餘秋不要送,“你去照應病人吧。最需要大夫的地方永遠在病人身旁。”
餘秋嘴裡頭“哎”了一聲,哪裡舍得走。
她眼睛貪婪地盯著老太太,生怕看一眼少一眼。剛才頭雖然磕了,可是老太太卻沒有給準話。
餘秋知道她處境艱難,雖然已經出來工作,但在這種情況下,誰不是戰戰兢兢的,哪裡能夠輕易收什麼徒弟呢。
老人也沒能走出幾步,就叫愁眉苦臉的中年女人領著個年輕姑娘攔住了。
那中年女人喚林教授:“林大夫,我家的姑娘當初就是您接生的,您救了我們母女的命。現在還求您救救我女兒的命。”
餘秋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轉頭看過去。
病人的母親愁眉苦臉:“我家姑娘結婚已經四年多了,始終懷不上孩子。現在他們小兩口因為這個矛盾很大,我姑娘特彆痛苦。”
餘秋瞧著那姑娘的臉,的確蒼白又憔悴,看上去沒什麼精神,顯然為了懷孕的事,她沒少受折磨。
林教授仔細看了病人的檢查結果,又詳細地問情況:“沒有去調理嗎?通水擴宮還有造影有沒有做過,上藥了沒有?”
“辦法都用儘了,子宮丸也用了,就是不行,那邊大夫說沒有其他辦法了,我就想求你老人家伸伸手救救我姑娘。”
中年女人抹起了眼淚,“再這麼下去的話,他們小兩口肯定得離婚。”
林教授微微皺眉:“可是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呀。這是我的學生,不過我的手藝她已經學了不少,積累的經驗也多。我這個老師不比她高明。”
那中年女人大失所望,旁邊的年輕姑娘更是痛哭失聲。
對她而言,林教授已經是最後的希望,現在林教授都給她判了死刑,她的人生都黑漆漆了。
林教授滿懷同情地看著這位年輕的姑娘,卻隻能無聲的歎息。總有很多疾病是沒辦法處理的,不孕不育本身就是一個難題。
餘秋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即使沒有孩子,人生也不代表沒有希望啊。況且懷不了孕這種事情,原因可能在男女雙方,不一定是女方的責任。你要放鬆點兒,不要精神壓力這麼大,不然的話更加沒有希望懷孕。”
其實這個道理應該很容易想清楚的呀。古代有那麼多皇帝沒有子嗣,難道是因為他的後宮就這麼巧,那麼多妃子集體不孕不育啊?
隻不過她的安慰,對於一心希望做母親的年輕姑娘來講,並沒有什麼效果。她還是跟著自己的媽媽走了,沒有理會餘秋。
林教授看了眼年輕的大夫,委婉地指出:“你要多諒解病人的痛苦,你年紀太小,可能還不能體驗女人渴望做母親的心情。其實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你這樣的話很可能會給她造成無謂的希望。她懷孕的概率已經很低了,到時候懷不上的話,她受的打擊會更大。”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餘秋踟躕,“就像育秧苗一樣,種子在彆處育秧,然後再移栽到稻田裡頭。”
她抬起了頭,“人也一樣,丼子與欒子在體外結合,形成受丼欒,長到一定的程度,再重新移植回母親的子宮,然後生長發育成熟再從母親的肚子裡頭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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