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獎啦(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1524 字 8個月前

大年三十一過,何東勝悠閒自在的日子就結束了。老人家倒是沒有立刻打發他出京,更加沒提讓他回家的事,而是直接將他打包,跟幾個工作人員一塊兒丟去了一對老夫妻跟前,讓他們好好上課。

老兩口都年逾古稀,麵容清臒,雖然是大過年的,但他們身上的棉襖瞧著也是舊的,袖子跟肘間都有補丁。然而兩人往書桌前一站,當時就讓人想到腹有詩書氣自華。

見到來了生麵孔,被工作人員稱之為甄先生的老頭隻微微頷首,也不格外打招呼,就背著兩隻手站在桌前開始授課。

他沒有教案,狹小的屋子裡頭隻立了一塊小黑板,然而黑板更加像是擺設,因為他不許任何人做筆記,聽他的課就豎起兩隻耳朵聽,能聽多少是多少,埋頭做筆記的話就跟不上趟了。

他是決計不會再折回頭重新講一遍的。

一堂課從太陽趴在窗戶邊一直上到日頭升到了人頭心頂,師母開口一聲喊:“吃飯了。”,頓時驚醒如癡如醉的夢中人。

何東勝這才驚覺自己已經饑腸轆轆然。古人所言三月不吃肉,誠不欺人也。

吃過飯,授課的人換了一位,老先生去午休了,中國經濟學發展概要就變成了西方經濟學概論,上課的也成了師母。

師母不僅做了一手好菜,工作人員拎過來的簡單的豆腐蔬菜跟蝦米到了她手裡頭就彆有一番滋味。師母上起課來也毫不遜色於先生。

如果先生是大江大河滔滔不絕,那師母就是涓涓細流潤人心田。

複雜莫測的西方經濟學概論到了她嘴裡頭簡單明了,一根線從上到下一捋而順。

她寫板書,板書也是清秀精美,可以拿出去當板報。她也讓學生做筆記,何東勝臨走的時候,她還給了他一本小冊子,隻惋惜一件事:“你們英文不行,不然看原版效果更好。翻譯過的終究少了一層意思。”

老爺子睡飽了,跟家裡頭的一隻狸花大貓搶了半天的核桃,聞聲就是鼻孔裡頭出氣:“你操心的可真多。”

老太太也不搭理他,直接送學生出門。晚上他們自習吧,自己跟丈夫是沒有精力了。

何東勝出了門,才小心翼翼地問旁邊的同學,這二位先生到底什麼身份?

結果警衛員就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挺實在地打斷了他的念想:“甭問了,好好上課就行。”

何東勝懷揣了一肚子的疑惑,卻隻能憋著,回去找林斌答疑解惑。

可惜小林大夫雖然天天跟老先生吵經濟建設擺在首位,事實上他也沒去上過課,隻隱隱約約聽說這兩位前頭坐過牢,72年才平反,眼下在大學裡頭教書。

上課的事情也不是老先生直接安排,具體情況,林斌也講不清楚。

何東勝隻得按耐下心中的疑惑,繼續老老實實的跟著去上課。

一直上到了都要出正月的時候,突然有一天老先生宣布這個課堂要停止了。因為大學開課了,他不能跑兩頭。

何東勝正食髓知味呢,哪裡肯就此停下,他趕緊詢問老先生,自己可不可以跟去大學旁聽?

他聽說以前很多上不起上不了大學的人,就到課堂裡頭旁聽,也能學到知識。

老先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你要來的話,我也不會攔著你。”

說著他還讓妻子拿了份課表過來,叫他自己看著時間過去。

誰知何東勝抓著課表回遊泳池旁的住處,請求李老先生同意的時候,還沒有見到人,那位年輕的女工作人員就拿出了一遝子文件,言簡意賅地轉述了老人的安排,您都過完了,該出門走動了,趁著年輕腿腳靈便多跑跑,先走走這幾個地方。

官不官民不民的何隊長手裡頭拿著一遝子厚厚的名單,上頭都是各地的基本情況報告。

有些地方年年鬨饑荒,交不上公餘糧不說,還得往上頭申請返銷糧。

有些地方又是學大寨的典型,每年公餘糧交的足足的,每回征購糧任務完成起來也是不皺眉頭。

這些地方地理條件不一,並不是窮山惡水就一定要返銷糧,也不是土壤肥沃就能頓頓吃飽。老人家想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樣子的,要返銷糧為什麼始終吃不飽?交得上公驢娘的,是不是老百姓真有飯吃?會不會領導打腫臉充胖子?

何東勝就充當了這一雙眼睛,給老人跑腿。

他那旁聽學知識的美夢,隻能暫且打消。因為老人家發話了,都學了一個月,該去好好實踐啦。學了這麼多腦袋瓜子應該能清白些,調查起來也就有針對性了。

何隊長無奈,他不知道老人是不是在敲打他,嫌棄他在嶺南做的調查報告,隔靴搔癢,全是花架子。

他收拾了行李就過來找林斌告辭,這一趟他要跑的地方多,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麵。

林斌卻沒空跟何東勝告彆,他還在忙著跟老人爭執。

都開過年啦,必須得下決定了,要高考的話趕緊發通知,不然大家夥兒來不及準備。

“您說的問題不是高考選拔本身的問題,是大學要怎麼辦的問題。要貼合實際,要實用,要講究職業教育但同時也要高深搞研究,因為除了吃喝之外,總得有人研究人的思想追求問題。假如光考慮吃喝,馬克思他老人家寫《資本論》,稿費還不夠喝咖啡呢,那他的研究就沒有意義嗎?”

老人慢條斯理:“考大學,你好像也沒考上呀。”

林斌理直氣壯:“考不過我心裡頭踏實,知道差距在哪裡。叫人家拚家世拚父母,那不還是老子英雄兒好漢那一套嗎?我怎麼跟人家拚?那我就根本沒辦法奮鬥啦。我總不好給自己換個爹娘吧。”

老人半眯著眼睛,始終不發話。

林斌在旁邊急得團團轉:“道理您明明都知道的呀,您知道的比我清楚多了,您為什麼就是不能想想高考的事情呢。您想想,咱們搞兩彈一星,那麼多科學家到底是怎麼培養的?就算他們喝的是洋人的墨水又怎麼樣?隻要能為我們辦事那就是心向著祖國呀。”

老人微微皺眉,正要發話的時候,屋子外頭走進了警衛員,滿臉為難,說話也是支支吾吾:“主席,江同誌想見見您。”

何東勝頓時頭大如鬥,沒想到繼看到林斌同老人吵架之後,他還得看夫妻之間的爭端。

前者好說,祖孫鬥嘴已經見怪不怪,何東勝從一開始的驚恐看到後麵的麻木,反正幾乎每天飯桌上都要來那麼一出。

大約是為了說話更加有氣勢,聽說老人自從林斌沒大沒小之後,每天的飯量都增加了。醫療保健組的同誌為此還特地誇獎了林斌,覺得赤腳醫生到底是從人民群眾中走出來的,找的辦法也夠實用。

林斌則是滿頭霧水,他也不想吃飯的時候跟老人爭執呀,隻不過其他時候老人不是沒空嗎?

這種小把戲不值一提,夫妻爭執卻叫人頭痛。畢竟妻者齊也,不是可以隨意訓斥的晚輩。

更何況這位夫人不比尋常,她現在抱著的是病弱之身。

聽說過年的時候,她著了涼又受了驚嚇,當天晚上就發了高燒,一開始不過咳嗽,她怕領袖擔憂就沒吭聲,不過簡單處理。後來情況越來越嚴重,叫人看出端倪硬請了大夫,才發現病情已經發展為肺炎了。

她本來還響應主席的號召,堅決不小病大養,不肯打吊瓶。後來是主席發了話,讓她一把年紀了要惜護著自己,大夫這才給她用上藥。

因為這個她病情纏綿拖延,天光都晴暖了,她的病也沒見好。

眼看著老人眉頭皺得愈發厲害,林斌立刻跳起來主動請纓:“我去吧,您就好好曬會兒太陽,彆我說了半天話,您全當沒聽見。”

他雄赳赳氣昂昂地抬腳挺胸走人,一屋子的工作人員集體目送,活像是在歡送一位大英雄。

自從告病之後,江同誌幾乎隔三差五就要過來一趟。每次攔人都是一個苦差事,不是真的攔不住,隻不過人家畢竟是夫妻,到底怎麼攔,攔到什麼程度都大有講究。

林斌人出了屋子,又繞出了甬道,然後笑嘻嘻地跟模樣虛弱的女人打招呼:“您好,江同誌。”

來人見到他,便是眼前一亮:“哎呀,小林大夫,您可得幫我說說。我不是要打擾主席休息,我就是想見見主席,看看他的飲食起居情況,我才好放心啊。”

林斌立刻擺手:“寧可千萬彆看,我們真是不敢讓您進來。您得了肺炎您清楚,那多難受啊,再讓主席遭這個罪,您肯定舍不得不是。

真不是大家不想讓您見主席,而是主席的身體情況您清楚。他有肺心病,平常身體是挺康健的,但是一旦肺部感染,情況就危急了。

剛好您得的又是肺炎,您覺得您這麼去見他合適嗎?不見您不代表主席不關心。您都說主席關心總理,可是總理生病之後,主席去看過他嗎?主席是不忍心,越是親近的人越不忍心。上次康老要不是救護車開過來了,主席也不忍心看的。人間重晚晴,人上了年紀之後愈發不忍心。”

江同誌一愣,像是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這個病生的不太合適,應該換種病比較好。

但她是出了名的伶俐人,反應極快,立刻就改口:“其實你們誤會了,我也不是非要見主席。就是我生病了,您也是知道的。我想光這麼靜養著不行,還得多動動,主席一直都說遊泳是最好的鍛煉方式,我就想過來遊個泳。結果這些同誌就是太擔心我的身體了,怎麼都不願意。”

林斌表情尷尬,兩隻眼睛開始東張西望地飛舞,始終不肯落在訪客的臉上,嘴裡頭也是支支吾吾,怎麼都不給句實話。

江同誌板起了臉,開始教育林斌:“小林大夫,您是醫生,您肯定知道小病大養不合適,要積極鍛煉才能夠增強免疫力,更快地戰勝病魔。”

從來都是笑嘻嘻的林斌這下子苦著臉,表情十分尷尬:“那個泳池可能不太方便。”

江同誌奇怪了:“怎麼不方便?主席在遊泳嗎?那沒事的,泳池那麼大,我不會打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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