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又一個(1 / 2)

七零婦產聖手 金麵佛 13493 字 8個月前

古先生疼的臉色慘白, 那條跟麻杆似的腿已經有骨頭呲出來了,總不能指望他自己好。除了送進醫院做切開內固定, 彆無他法。

餘秋滋牙咧嘴, 麻醉醫生更是滿臉懵逼。

他從來沒給大咽鬼打過麻醉呀。想想也知道, 毒榀原本就是被當做止痛針劑類藥物使用的。為什麼成隱之後他們的用量要越來越大,因為機體的耐受性啊。平常一針就能麻倒病人的藥量,碰上吸毒成隱的患者, 推進去以後人家很可能毫無感覺。

那你能繼續加藥嗎?這個加量是門大學問啊,加不好人就會直接過去了。理論角度上講跟吸毒過量死亡也差不多。

麻醉藥的種類選擇又是一門大學問,患者使用毒榀的種類不同決定了麻醉醫生要選用不同的麻醉藥。就連麻醉方式都要受到限製。

餘秋一個頭兩個大, 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麵對眼前的新挑戰。穿越之後, 她從來沒碰到過吸毒的病人。穿越之前,麻醉有麻醉科醫生負責呀, 輪不到她指手畫腳。

眼下雖然從年資以及專業上來講,應當是麻醉醫生做主,可誰讓她是領導呢?關鍵時刻,被抓到的領導都是趕鴨子上架的角色, 行也得上, 不行也得上。

餘秋找不到人商量, 病人的情況又耽誤不得,她隻得招呼麻醉師給人做椎管內麻醉。

“密切注意患者的生命體征,尤其是心電圖,將他作為全身多功能器官損傷的病人對待。”餘秋掃了眼病人,示意麻醉師, “你彆看他今年還不到50歲,他的身體狀況比八.九十歲的老人還不如。”

先是抽大咽,現在又發展到追龍,身體狀況可以說是一塌糊塗。肝腎功能嚴重損傷,心血管損傷嚴重,常合並心律失常。這樣的病人如果不及時戒讀的話,一般從成隱到死亡也就是七八年的時間。

可他能用這種方法作踐自己的生命,台上的醫生護士還得想辦法幫他解決疾病困擾。麻醉藥推進去之後,病人倒是老實了,餘秋開始做切開內固定手術。

結果刀才開了一半,麻醉師就心慌手抖,一個勁兒地喊餘秋:“不對勁啊,你看他那汗出的。血壓,血壓再往下麵掉。”

按道理來講不會呀,就他這點兒出血量根本不至於掉血壓。

全身麻醉過深?不對呀,今天打的是椎管麻醉,根本就不是全麻。低血糖引起的休克?可是正在補充葡萄糖啊,血糖不應該掉才對。

心肌梗死,嚴重的心律失常?心電圖看著還好啊。或者是空氣栓塞、體位性低血壓?

餘秋也感覺到了病人的顫抖,刀根本就沒辦法繼續開下去。

她比麻醉醫生鎮定多了,因為這種情況在吸毒病人手術過程中並不罕見。

“補液。”她在心裡頭歎了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給他推馬飛。”

其實從幫助病人戒毒的角度來講,患者術前術中術後都不應該使用阿片類藥物。可是怎麼辦呢?手術過程當中出現了嚴重的戒斷反應。如果不處理的話,病人很可能死在手術台上。

吸毒病人的身體狀況之糟糕,是一般普通人難以想象的。

餘秋當然知道這個時候可樂定、氯胺彤、分態尼或者美沙彤會更合適。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手上能用的藥就那麼幾種,度冷釘或者馬飛無可避免,她也沒有好辦法。

推了常規病人差不多10倍的用量之後,病人的情況才控製。

麻醉師都傻了,他真害怕這人會死在手術台上下不去。

餘秋苦笑著安慰他:“沒事,他的身體早就耐受這樣的劑量了。”

一台手術真是做得心驚膽戰。手術結束的時候,麻醉醫生都歎氣,他寧可上一整夜的手術台,都不要處理一個這樣的病人。

餘秋立刻阻止他:“謝謝,我不想開刀。請你把剛才的話趕緊給我吞進去。”

然而已經遲了,病人麻醉蘇醒送回病房之後不到兩個小時,情況又不對勁了。

古小姐焦急地跑過來找大夫,她父親肚子疼得吃不消了,請大夫幫忙想辦法。

麻醉科醫生剛好也在,聞聲沒好氣的強調了一句:“就你爸爸這樣的,渾身痛再正常不過了。他整個身體都是亂的,根本就不正常。不可能再給他加麻醉藥,我已經給他用了很大的劑量。再給下去的話,他人吃不消會沒的。”

話雖這樣講,麻醉醫生還是跟著餘秋一塊兒去病床邊看病人。

古先生滿頭大汗,疼的整個人似乎都已經說不出話了,就這麼癱在床上。因為下肢麻醉的效果還沒有完全消除,所以他整個人就像是釘在床上一樣,就腦袋連著脖子不停地轉來轉去。

餘秋皺著眉頭詢問:“你哪裡疼?”

吸毒患者常常會出現腹痛的症狀,這個時候不能輕易給他們止痛藥物,否則會加重他們的成隱性。

古小姐焦急地指著父親的肚子:“這兒,我爸爸這兒痛。”

旁邊護士忍不住說了一句:“同誌,我們給你父親的腿開的刀,可沒有在你父親的肚子上劃一刀。”

裝疼痛也要選準了位置呀。小秋大夫剛剛給他們值班的醫生護士做了緊急培訓,那就是千萬不能輕易相信吸毒病人關於疼痛的話。因為他們會想方設法騙取馬飛與度冷釘,尤其是度冷釘,那是他們的最愛。

餘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伸手給病人做體格檢查。

為了防止病人毒隱發作的時候傷人傷己,他們給病人上的束縛帶。可即便這樣,餘秋也害怕對方突然間爆發咬自己。

在毒隱發作的時候,病人往往會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餘秋的手摸上那瘦骨嶙峋的肚子,就感覺不太對勁。這人有肌緊張,按下去壓痛,反跳痛都明顯。她趕緊做叩診,有移動性濁音,這一般提示腹腔內有積液。

餘秋一邊招呼護士去推B超機,一邊自己直接做了腹腔穿刺。等看到針管裡頭的血時,他可以肯定了,這人存在腹腔內出血。因為正常人的血不可能在肚子裡頭,而是乖乖地在血管之中流淌。

旁邊麻醉醫生也給他測量了血壓,要命,這人血壓目前70/40mmHg,這已經算休克了。

B超機被飛快地推了過來,餘秋自己給病人做檢查。結果當真不樂觀,一肚子的血,初步考慮肝破裂。看樣子之前的出血被擋住了,所以剛進醫院做檢查的時候病人既沒有表現出腹痛,B超檢查也沒發現問題。

現在這情況保守治療肯定不行了,必須得立刻止血。

餘秋飛快下醫囑:“立刻備血,這人要輸血。血液回輸機準備好,準備自體血回輸。”

如果是在穿越前,一般肝臟破裂的病人絕大部分醫院都不會選擇自體血回輸的。因為肝臟破裂通常合並有膽道係統的斷裂,膽汁與血液混合,另外還得考慮膽汁內潛在混有的細菌,這樣的血輸入病人體內,存在不小的風險。萬一發生問題,很容易造成劇烈的醫患衝突。

然而事急從權,目前擺在餘秋眼前的現狀是,他們這個集裝箱醫院還沒有建立起自己的血庫。因為道路交通極為不方便,就是現在開著車子去最近的大醫院拿血,來回也要好幾個小時。

不出意外,等到那血拿回來的時候,這人肯定已經死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現在的關鍵是要救命。況且真正混入血液當中的膽汁數量有限,按照餘秋曾經看過的論文,肝破裂而使用自體血回輸患者,術後積極預防感染,給予相應之理,大部分病人恢複情況良好。

餘秋飛快下醫囑,然後跟在一旁眼淚汪汪的古小姐做交代:“哭沒用,你簽字,你爸爸肚子裡頭出血,很可能是肝臟破裂了,現在唯一救命的手段就是開刀,把血止住。但是我們不保證開進去之後,他一定能夠保住性命。保住性命,我們也不能肯定他能夠恢複健康。事實上,他的身體情況非常糟糕,至於為什麼,你應該心裡頭有數。”

她歎了口氣,安慰哭哭啼啼的家屬,“至於醫療費用,你暫且不要為了治你父親的病而做什麼傻事。我們會先給他看病,不行的話,等你以後有工作了,再從你的工資裡頭扣。”

古小姐捂著臉,拚命點頭。

餘秋看著她,一言難儘:“我隻想跟你說人生是一步錯,步步錯。你爸爸現在遭遇這些對他來說未必是壞事,說不定他可以趁機戒掉毒隱。”

摸著良心講,餘秋真不願意開這台手術。但凡條件好點兒,她都願意給病人做保守治療,或者暫且觀察也行。可惜這病人的狀況根本由不得她,除了上台開刀彆無他法。

古小姐沒有拿下捂著臉的手,就一邊抽泣一邊點頭。

餘秋也沒空再跟她說什麼閒話,趕緊趕去開刀了。

剛剛恢複安靜的手術室這會兒又開始兵荒馬亂,比前麵可忙多了。

前頭是骨折,說個不太好聽的話,晚處理一些就是疼的厲害,基本上於性命無憂。可現在人家是失血性休克,壓根不能拖。

刀一開進去,大家就感覺很不妙,肚子裡頭全是血。吸取血做過濾,護士忙著準備回輸血液,餘秋則在腹腔內做探查。脾臟是好的,肝臟表麵有挫裂傷,正在往外頭滲著血。可這點兒出血量不至於造成病人這樣。真正往外頭不停湧血的是肝腎間隙,那血就像小河淌水一般,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可要命的是,他們找不到出血點。血好不容易吸乾淨,很快就又湧現上來,出血的口子卻遲遲查找不到。

眼看著病人的情況越來越糟糕,麻醉醫生都忍不住罵了句:“狗日的。”

他真覺得這麻醉維持不下去了。要是這人在毒隱發作的話,他到底要不要給人推馬飛?再給藥的話,人恐怕真要死在手術台上。

“找到了,這兒。”餘秋的聲音像是一句“刀下留人”,拯救了整個醫療組的人。

大家夥兒集體精神振奮,原來這出血點藏的挺隱蔽,在肝右後葉形成了血腫,標準的肝破裂傷。沒話說,結紮動脈,做破裂修補。

一台手術開完了,天邊都顯出了魚肚白。所有人都精疲力儘,可即便關腹縫皮之後,大家夥兒仍然不敢鬆口氣。誰曉得這個病人身體到底能不能撐得住?

最簡單的道理,90歲的老爺爺老太太,有幾個人能夠耐受的了手術呀。術後估計並發症又是一堆,有的磨呢。

餘秋糟心的很,要不是戴著帽子口罩,真是沒辦法遮住她那張臭臉。雖然醫生應該對所有的病人都一視同仁,但說實在的,麵對這位古先生,她真是沒辦法擺出笑臉來。

病人被送回病房了,手術室打掃消毒。餘秋晃晃悠悠地往外頭走,還沒出大門呢,又聽見手術床發出的咕嚕嚕聲音。

這回不用問,瞧見躺在病床上肚子隆起,表情痛苦的女病人,餘秋就曉得是急診產科手術。

“胎心不行了。”值班醫生滿臉緊張,“又弱又慢。”

餘秋趕緊幫忙推人進去,壓低聲音問值班大夫:“怎麼不直接在產房啊?”

這種急診情況下,先局麻將胎兒取出,然後再找麻醉醫生過來打全麻根本不足為奇。

值班大夫滿頭大汗:“不配合,扭來扭去根本就不讓我們碰。”

他們也顧不上再說話,趕緊將人移上手術台。術前最後一次聽胎心,餘秋就心裡頭咯噔一下,因為已經幾乎聽不到胎心了。

這會兒哪裡還等得及再打麻醉,餘秋毫不猶豫地上手直接生剖。反正現在宮縮一陣接著一陣,產婦肚子本來就疼得夠嗆。

饒是手術室裡頭好幾個人幫忙壓著,那痛到似乎已經神誌不清的孕婦還是發出了淒厲的喊叫,拚命地掙紮。

餘秋直接進腹,嘴裡頭喊著:“家屬呢,跟家屬交代,這孩子很可能不行了。讓她丈夫做好思想準備。”

產科醫生急得很:“沒有丈夫,是她一個朋友陪她一塊兒過來的。她沒有結婚。”

餘秋頭痛得更加厲害了。這種情況真是要人命,家屬不在場,問題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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