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不服氣:“我怕什麼呀?我還會跳《海港》呢!我們就排《海港》。”
餘秋搖搖頭:“不要這個,唱個黃河大合唱什麼的都好,或者《紅燈記》選段也行。這個時候不要強調階.級鬥爭,我們的重點是統一戰線。”
護理部主任也皺著眉頭強調:“就是你們歇著的時候,人家忙得夠嗆,跟陀螺似的。你來個《海港》什麼意思?影響不好。想想看有什麼表現團結的節目,到時候一塊兒上。”
醫生護士們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餘秋立刻板起臉,認真地下命令:“這是政治任務,大家必須得打起精神完成,不許夾帶什麼壞情緒。”
一聽是政治任務,即便心裡不痛快的人也得硬著頭皮答應,好好投入到排練工作中去了。
餘秋去請郭博士的時候,郭博士本來想拒絕。他素來不愛熱鬨,而且真的不想跟這些人混在一起。這算什麼呀?前倨後恭還是打個巴掌給個棗吃吃?把他們當成什麼人了!
還是華僑聯合會那位白發蒼蒼的老會長開口勸郭博士:“那就一塊兒熱鬨熱鬨。這個鬨瘟疫的事情搞得大家也人心惶惶的,正好也鬆快鬆快。”
他是過來找郭博士商量綜合大學要怎麼辦的事。雖然現在大家夥兒意見不一致,還有人想去台灣或者香港乃至歐美幗家。但他們華僑聯合會的人都清楚,這些都是少部分,絕大部分人恐怕還得留在海南島上。如果大家都有能力走的話,當初也不會上幗瑉黨跟公產黨的船了。
留下來就得想留下來要怎麼過?既然公產黨的政策允許他們辦學校辦醫院,那他們就自己主動點兒。不然到時候看不了病,上不了學,吃虧的還是自己。
餘秋拿起老人放在桌上的草稿,笑著點頭道:“這麼多專業啊。那太好了,到時候我要去旁聽的。我也想多學點兒知識,充實自己。”
老會長笑了起來:“你太客氣了,你的醫術水平已經很好了。到時候要麻煩你幫忙給我們的孩子上課才是真的。”
餘秋趕緊謙虛:“哪裡哪裡,共同學習共同進步。對了,您老人家要是有空的話也來參加我們的篝火晚會吧。按道理來說,我們這些人天天測體溫,還是比較安全的。”
老人頗有興致的模樣:“可以呀,那我也不多叫人了,就喊上幾個老家夥,湊湊你們年輕人的熱鬨。”
餘秋立刻拍手:“那我們真是榮幸之極,熱烈歡迎。”
篝火晚會的燒烤食材是現成的,除了海鮮之外,還有茄子、青椒、豇豆、蘑菇。護理部主任看到餘秋串韭菜的時候,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感慨:“你可真夠會吃的。”
餘秋一邊忙手上的活,一邊調侃:“人生一串,沒有什麼是不能燒烤的。”
說著,她將何東勝烤好的茄子串遞給了旁邊一直興致勃勃圍觀的華僑護士:“你嘗嘗看,我們的手藝還是不賴的。”
那護士性情活潑,已經跟他們混熟,接起來咬了一口,然後豎起大拇指讚美:“不錯,這個手藝已經可以做生意了。”
旁邊郭博士變了臉色,立刻重重地咳嗽,提醒自己的同伴不要犯政治錯誤。
不想餘秋卻笑著接話:“好主意,我的理想就是開個小吃攤子。到時候賣燒烤,生意一定不差。”
何東勝一邊翻著手上的烤魚,一邊笑著搭話:“那我可得好好學學怎麼出海捕魚了,不然你的攤子上總不能光叫人家吃烤蔬菜呀。”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
餘秋又拿起一串何東勝烤好的小黃魚,笑著遞給郭博士:“也請你嘗嘗,看我們的攤子能不能支起來。”
郭博士猶豫了一下,還是抓起烤魚放進了嘴裡頭咬了口,誇獎了一句:“味道不錯。”
餘秋眉飛色舞,那當然了,她家何東勝的手藝,那絕對沒話說。
郭博士一開動,其他人像是得到了信號一樣,全都鬆弛了下來。同行在一起,總有話題聊。實在沒有話題的時候,談談自己碰到的疑難雜症或者是奇怪的病人,就能夠熱鬨紛呈。
一頓燒烤繞一圈,所有人的興致都被調動起來了。大家載歌載舞,有人唱小調,有人唱京劇,有人立起腳尖表演芭蕾舞,有人表演了《雨中曲》中的踢踏舞。
大家都就像鬥山歌一樣,你來我往,誰都不肯認輸。旁邊觀戰的眾人一邊吃水果,一邊笑著拍手叫好,讓那原本就鬥誌昂然的表演者愈發情緒高漲。
一場篝火晚會從天擦黑持續到月牙影兒都升的老高,郭博士看著手腕上的表哎呀了一聲:“原來都10:00了呀。”
上島以後,因為海南島的夜生活單調,所以大家都習慣早早入睡。這個點兒對他們來說已經算是比較晚了。
餘秋見狀趕緊招呼:“好啦好啦,大家收拾收拾,準備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眾人發出長長的噓聲,這個時候因為表演節目加上吃燒烤,原本涇渭分明的兩派人已經坐到了一起。發出噓聲的時候,居然是不約而同,姿態表情都高度一致,加上大家相似的麵孔,真是分不清楚眾人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大家鬨歸鬨,到底還惦記著明天的工作。隻鬥舞還沒有結束的小護士意猶未儘:“不是說好到11:00嗎?”
餘秋點她的額頭:“你今天不上夜班,當然無所謂了。我們這兒還有人要回去接大夜班呢。不動作快點兒的話,趕不上夜裡1點了。”
護士愁眉苦臉地答應,跟著幫忙收拾燒烤架。
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家夥兒一起動手,沒多長時間就收拾得清清爽爽。隻人才留下的灰燼留在海灘上,等著大浪衝走了。
何東勝一直在跟華僑聯合會的會長討論綜合大學的事。餘秋招呼他回去的時候,他還轉過頭來喊女友:“你的那本筆記本在不在?就是先前的那本。”
餘秋愣了下,點點頭道:“我借給孫醫生了,應該被她帶回宿舍了。”
孫醫生過來,倒是大方:“行,先給你用,不過你得快點還給我。我還得拿去儘快複印呢。這可是寶貝,我看的都愛不釋手。”
何東勝笑著點頭:“你放心,我就把大學那部分的內容複印一下就好。前頭一直想做這個事的,結果事情多就丟下了,今天想起來我得趕緊做了給會長看。”
老會長連連擺手:“你太客氣了,多麻煩你才是真的。”
既然要去宿舍拿筆記,餘秋等人包括郭博士也一塊兒跟著去宿舍。他們倒不在這兒休息,隻不過郭博士跟老會長家住的房子連在一起,自然大家得一塊兒回去。
行到宿舍樓前的時候,餘秋才想起房間裡頭可能已經有準備上大夜班的人在睡覺。上過大夜班的人都清楚,其他時候想要睡著很難,一般也就是到10:00以後才能夠睡一會兒,但不到12:30又得爬起來,準備去醫院接剩下的班。
這個點兒正是他們補眠的好時光。
餘秋朝大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眾人都放輕了腳步。
小護士茫然,上大夜班的人不都跟他們一塊玩的嗎?大家都是回醫院直接接班來著,趁著不到時候,再睡會兒。
不過既然是餘秋發話,她也沒有開口說什麼。
郭博士輕聲道:“我們在樓下等著吧。”
他話音剛落下,就聽見房裡頭有人說話:“書俊,你到底什麼時候帶我去香港啊?我真的不能再拿了。現在醫院管的特彆嚴,我隻要動的話,肯定會被發現。主任已經說了,下不為例,要是下回再被發現,他們一定會吊死我的。”
眾人驚呆了,站在餘秋旁邊的小護士驚訝地張開了嘴巴,被餘秋伸手捂住。小護士的眼睛瞪的眼珠子都快要滾出來了。
這家醫院的醫生護士並不多,大家工作生活都在一起,即便光聽聲音,她也能夠聽出來這是急診的護士杜鵑。
杜鵑為什麼要拿毒麻藥品啊?這個書俊又是誰?他們同事當中沒有人叫書俊啊。
郭博士跟老會長卻都沉下了臉,書俊是誰?肯定是阮家的小子。不成器的東西,居然到現在都沒戒掉,還開始玩這一手了。
其他人想要尖叫的時候,也被人捂住了嘴巴。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了一堆穿著軍裝的人,莫名其妙就出現在了他們身旁。
屋子裡頭的那位書俊不知道是在過癮還是不耐煩同人說話,隔了足有好幾分鐘才有氣無力道:“很快,我家已經聯係上門路了。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帶你走。但是,你還得再多拿幾盒藥,馬飛跟杜冷叮都要。不然我們沒辦法撐到香港。快,再給我一支,我太難受了。”
杜鵑像是受到了驚嚇,說話聲音都在打哆嗦:“我真的不能再拿了,不然等不到我走,我就會死的。”
那個叫書俊的男人開始甜言蜜語:“不要怕寶貝,我愛你,為了我們的幸福生活,你就再努把力。你放心,我們家在外幗銀行有很多存款。到了香港之後,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這裡實在太糟糕了,根本不是人能活的地方。快,寶貝,給我一針,我太難受了。”
杜鵑哭哭啼啼的:“你就不能戒掉嗎?這個真的不好,會死人的。”
書俊的聲音聽上去溫柔極了:“我肯定會戒的,我去美幗找最好的大夫戒。你陪著我好不好?我們可以順道一塊兒蜜月旅行。就像《羅馬假日》裡頭一樣,我騎著車帶你。”
一陣窸窣的聲響之後,何東勝推開了房門,麵無表情:“不必了,你不需要去美幗,你跟我們走就行。”
屋子裡頭的年輕姑娘嚇壞了,她完全沒想到為什麼會有人突然間出現?他們不是都去海邊玩什麼篝火晚會了嗎?整棟宿舍樓一個人都沒有。現在才10:30,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那位書俊瞧著倒是相貌不錯,隻不過麵色青白,看上去病殃殃的。此刻他剛打完杜冷叮不久,正沉浸在飄飄然的快感當中。
何東勝發話的事,他的臉上還掛著恍惚的笑:“對不起呀解放軍同誌,我想戒讀來著,就來找我的朋友。但可能是我太痛苦了,她於心不忍,又給我打了針。”
年輕的姑娘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失聲道:“你怎麼這樣講?書俊,明明是……”
男人衝她露出個苦澀的笑:“我愛你,我也謝謝你愛我。我想跟你在一起,無論生死,永不分離。”
作者有話要說: 嗯,聖誕節,15,500字,算三更慶祝節日了。大家節日快樂啊。感謝在2019-12-25 08:18:29~2019-12-25 19:15: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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