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玉香和薛玨的對話, 祖祺在臥室裡麵聽得一清二楚, 頓時整張臉紅成了猴子屁股,恨不得直接消失在被子裡麵。
當薛玨抱著還在嗚哇嗚哇大哭的薛千萬回到床邊,祖祺已經將自己裹成一個嚴實的粽子, 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裝睡。
“睡著了嗎?”薛玨問。
祖祺沉默半晌, 本想直接睡過去, 隻是聽到薛千萬撕心裂肺的哭聲,到底於心不忍, 便將遮蓋在腦袋上的被子掀開,露出一張紅彤彤的臉蛋。
燈光下,薛玨抱著薛千萬滿臉無奈的站在他麵前, 頗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你來看看他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哄了。”
祖祺抱過薛千萬,他還沒來得及說話, 就感覺懷裡的小家夥哭聲漸漸弱了下來。
“看來他真的很喜歡你。”薛玨目光溫和, 臉色柔得仿佛能溢出一汪清泉, 他一邊緩緩在床邊坐下一邊說道。
畢竟是自己孕育了幾個月又生下來的孩子,祖祺看著薛千萬哭得眼淚鼻涕直流的小模樣, 還是感到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他托著薛千萬, 等到薛玨拿來溫熱的濕毛巾把小家夥臉上的痕跡仔仔細細擦拭乾淨, 又輕輕拍著背哄了一會兒。
許是剛才哭得累了,薛千萬在祖祺的輕哄聲中, 沒多久就眯縫起眼睛, 漸漸睡了過去。
祖祺好笑的看著小家夥傻乎乎的睡顏, 突然間想起什麼,抬頭看向薛玨,結果冷不丁撞上薛玨一瞬不瞬注視著他的視線。
“……”
好不容易恢複淡定的祖祺霎時又紅了臉:“你彆這麼盯著我。”
薛玨撲哧一笑,俊朗的臉上泛著柔和的光澤,他似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清了清嗓子,才開口:“我發現你挺好看的。”
祖祺:“……”他很想說,你才知道嗎?這不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嗎?
不過僅剩不多的羞恥心還是阻止了他說出這麼自戀的話來。
片刻間,薛玨已經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按理說,剛出生的嬰兒沒有視力,要長到三四個月大的時候才會開始認人,也不知道千萬哪兒來這麼精準的直覺,一認一個準。”
祖祺驚恐道:“也就是說……千萬現在什麼都看不見嗎?!”
薛玨麵露無奈之色,頓了須臾,說道:“還不至於那麼嚴重,相當於我們生活中的近視眼罷了,看人看事物都很模糊。”
祖祺恍然,同時心裡又詫異又自責,他光是從翁玉香那裡學習帶孩子的基本操作,卻鮮少主動去了解這些更深層次的知識。
反倒是薛玨經常和翁玉香一起帶薛千萬去醫院打針檢查,也更加像個合格的父親。
對於祖祺的意外沉默,薛玨似乎猜出了他在想些什麼,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伸手摸了摸祖祺剛吹乾的頭發。
蓬鬆的發絲摸起來的手感極好,像在摸著一隻乖巧聽話又毛絨絨的兔子,薛玨忽然有點舍不得放手。
“早點睡吧,你明早還有事要做。”薛玨說。
祖祺點了點頭,輕手輕腳把薛千萬放在床中間,向薛玨道了聲晚安。
關上燈後,整個臥室都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祖祺聽著空氣中傳來薛玨均勻的呼吸聲,一時間整個人都被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填充滿,好像在做夢一般。
他和薛玨竟然在一起了……
這種事放在祖祺剛穿越到這個世界時,那是連想都不敢想一下。
懷著這樣的心情,祖祺失眠了。
夜裡薛千萬又醒了幾次,餓得張著嘴巴就開哭,沒等祖祺有所動作,薛玨便翻身下床,很是熟練地抱起薛千萬輕哄並衝奶粉喂奶,祖祺本想幫忙,但是被薛玨製止了。
就這樣熬到天亮,祖祺總算有點睡意,薛玨卻起床洗漱穿衣,順便把還在熟睡的薛千萬交給前來接人的翁玉香。
祖祺迷糊聽著薛玨穿衣服時悉悉嗦嗦的聲音,遲鈍的大腦在緩慢的運轉,他猶豫著要不要起來把薛玨送到大門外。
畢竟他們剛確定了關係。
可是這樣做會不會顯得太主動了?好像他很急切的想要拉攏自己和薛玨的關係一樣……
祖祺思來想去,拿不定主意。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身後的床受到重力往下陷。
祖祺嚇到了,正想回頭看看是怎麼回事,隨即隻覺眼前一黑,緊接著兩片溫熱的薄唇蜻蜓點水的落在他的臉頰上。
“……”祖祺的臉轟的一下紅透了,燙得好似有火焰在上麵燃燒跳躍。
薛玨淺吻即止,很快拉開了他和祖祺之間的距離,垂眸見祖祺臉上的紅蔓延到了耳根,頓時忍俊不禁:“早安吻。”
祖祺眼神四處亂飄,不知道說什麼,憋了半天才低低的哦了一聲。
薛玨雙手撐在祖祺兩邊,目不轉睛地俯視著他,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難道你就沒有點表示嗎?”
“……我要有什麼表示?”祖祺底氣不足地嘟囔。
“比如說……”薛玨眯了眯眼,像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回吻之類的。”
“……”祖祺也非常正經地說道,“我還沒有洗漱呢,你親得下去嗎?”
薛玨麵不改色:“我不介意。”
祖祺嘴角抽搐幾下,頓時覺得薛玨在他心中高大上的形象崩塌了一半。
“但是我介意。”祖祺說著狠心一把推開半壓在身上的男人,隨後下床拽起扔在床腳的睡衣睡褲,噌的一下溜進了衛生間。
可惜他匆忙之下忘記反鎖衛生間的門,洗漱到一半的時候,薛玨直接打開門光明正大的擠了進來,逮住獵物又是一通亂啃。
……
上午九點鐘,祖祺坐薛家的車來到他和恒景臣約好的地點。
等了約莫半個小時,武裝嚴實的恒景臣偷偷摸摸將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開到祖祺麵前,做賊似的對他揮了揮手。
祖祺穿著寬鬆的長款羽絨服,厚實的卡其色圍巾在他脖子上裹了兩圈,正好遮住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水光靈動的大眼睛。
在祖祺的整張臉上,他的眼睛是很大的加分項,漂亮又靈活,像是會說話一樣,乍看之下有種很無辜的感覺。
恒景臣遠遠瞧著祖祺裹在一件深色大衣裡,猶如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噠噠噠跑到車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下。
禁不住感歎,隻論外貌,祖祺真是個貨真價實的小鮮肉,也是當下學生小姑娘們最喜歡的款之一,並且當初起點那麼高,然而後來經曆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真是可惜了。
待祖祺坐上車係好安全帶後,恒景臣連忙收斂起惋惜的表情,瞥了眼對方依舊纏得很緊的圍巾,笑道:“還很冷嗎?我把暖氣開足一點好了。”
“不用了不用了。”祖祺趕緊擺手,“我坐一會兒就暖和了。”
恒景臣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你一直帶著圍巾不難受嗎?”
聞言,祖祺的臉瞬間變得燒紅起來,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膝蓋上,有些難以啟齒地說:“不難受。”
恒景臣很是奇怪,但是見祖祺這麼堅持,也不好再說些什麼,於是轉移了話題。
恒景臣那個同學所在的郊區距離市內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一路上兩人聊著天沒多久就到達了目的地。
來之前祖祺聽恒景臣說起過這塊地的情況,說是周圍沒經過開發,要麼是廢棄的田地要麼是其他養殖場,反正環境不怎麼樣。
如果祖祺能順利盤下那塊地的話,恐怕還要請些人過來打掃清潔一下。
不過那個地方到市內的交通比較方便,還有直達的公交車,若祖祺後期還要招聘工人進行果林的日常種植和維護,那些工人進出市內會很便利。
可惜這一點暫時還不在祖祺的考慮範圍內,他需要找個時間確定吉祥三寶一族人是否能從空間來到現實,然後再重新進行打算。
當然這些話不能告訴恒景臣,祖祺隻能沉默的聽著恒景臣的介紹,時不時點頭。
下車之後,兩人沿著一條羊腸小道走了二十多分鐘,才看到一扇頗為破舊的大鐵門,而鐵門兩邊是一直往後延伸的磚砌水泥高牆。
恒景臣說得沒錯,這裡確實可以稱得上是荒無人煙,放眼望去儘是長滿綠油油雜草的廢棄農田,就連旁邊的養殖場也隔了好遠的距離。
雖然這種地方在恒景臣眼中有些糟糕,但是對祖祺而言簡直不要太美好,他出售的蘋果算得上是來曆不明,想要打好掩護,就必須找個非常荒涼的地方作為種植基地。
目前來看,祖祺對這個地方非常滿意。
恒景臣摘下口罩,走到邊上給他同學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就回來直接推開了大鐵門。
門沒有反鎖。
“我同學還沒起床,我們自己進去好了。”恒景臣有些尷尬地說,“他讓我們沿著這條道一直往右邊走,看到一棟小房子的話,那就是他的宿舍了。”
“好的。”祖祺點頭應道,他正好可以走慢點觀察一下這家養殖場的地形和環境。
聽恒景臣說,前陣子鬨雞瘟,他同學就把養殖場裡的所有家畜拿出去賣了,現在隻留下空空蕩蕩的棚子和一片無聊時種植的果林。
祖祺本想去看看那片果林,無奈恒景臣找不到方向,於是他們兩人隻得接著往右前方走。
顯然,恒景臣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一路上他帶著祖祺迷了三四次路,幾經折騰下來,恒景臣頓時來了脾氣,打電話讓他同學來接,他和祖祺則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等待。
不到五分鐘,一個吊兒郎當的頎長身影慢悠悠的出現在祖祺視線中。
那個人還沒走近,就無語的抱怨道:“我早跟你說過徑直往前走,遇到叉路口就往右,結果這麼簡單的道路被你們走成了迷宮。”
恒景臣一把扯掉剛戴好的口罩,三兩下塞進衣兜裡,他走上前佯裝生氣的捶了下來人的肩膀,冷聲反駁:“你倒是能耐,我都把生意給你帶上門了,你還窩在被子裡麵睡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