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場麵很尷尬。
湘雲不光替薛家尷尬,更替賈母等人尷尬。百忙之中還努力的去看幾眼薛寶釵母女。
薛姨媽看起來跟王夫人有幾分相像,長的也和王夫人一樣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但王夫人卻是實打實的演技派以及...武力派。所以這個薛姨媽是真的隻有這一張臉還是跟她姐妹一樣都是實力戰將...還真不能隻看這張臉就將這娘們看成好人看。
但想想薛家隻有薛蟠兄妹,哪怕薛蟠是胎盤轉世,薛家都沒有庶子存世,從這個角度來看,也是戰士。
至於薛寶釵...應該是湘雲見過的,長的跟寶玉最像的姑娘了。
也是,兩姨表姐弟嘛。
不過若按這個像法,那薛寶釵豈不是跟宮裡的賈元春也很像?
像不像的這會兒已經沒人顧得上了。
薛寶釵一直以為她們來了榮國府又被引到後宅,可能是榮國府這邊的規矩要先拜見賈府裡的老太君,可當一路被人領進了榮慶堂,站在榮慶堂的門口看著裡麵的混亂時,薛寶釵才發現事情超出了她的認知。
遠遠就能看著一群年輕姑娘匆匆退避,薛寶釵學了多年的規矩儀態差點在這一刻破功。
強迫自己鎮定,不要看過去,可湘雲視線灼灼看過來時,薛寶釵到底沒忍住的看了過去,視線相對的那一刻,湘雲滿眼是好奇,而薛寶釵的眼底卻滿滿的都是窘迫,尷尬,以及對前路的迷茫。
其實相較於薛家這種硬著頭皮隻能跟著人往裡走的情況,王夫人和鳳姐兒也不比她們娘們好多少。
姑侄兩個雙雙都變了臉色,神色不善的看向簇擁著薛家人入院的賈家下人們。
榮國府是規矩鬆散了些,可也沒鬆散到這種程度呀。
鳳姐兒先是眯著眼睛看了一眼王夫人,懷疑是王夫人故意設計這出戲叫她這個管家奶奶出醜。眼風一掃,狠戾之色便溢了出來。一邊叫身後跟著的丫頭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邊一臉笑的迎了上去。
自找鳳姐兒全權接手了榮國府的管家大權後,王夫人便一直想要在家事上找些不足之處,以便打壓鳳姐兒重新奪回榮國府的中饋大印。你來我往間也已經鬥了好幾個會合了。
但這次的事,完全是鳳姐兒想多了,因為王夫人也懵的緊。
賈政前院有個粗使的老嬤嬤,不但有了年紀,偏生還是個半聾。這位老嬤嬤不是旁人,正是原著中寶玉因著蔣玉菡和金釧的事要挨打,求人進內宅送信時,碰上的那位將‘要緊’聽成‘跳井’的婆子。
而薛蟠進內府的事原是賈政身邊一機靈小廝去找了賈赦和賈璉這對父子,一個不肯從小丫頭身上下來,一個不在府裡。小廝知道賈政如今的脾氣非常不好,怕話沒傳出去再惹了賈政不高興,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偏巧碰見有婆子打這邊來,眼珠子轉了轉,便捂著肚子喊疼,讓她幫忙進去捎個話。
有這半聾的婆婆在,啥話不變味呀。
於是就在這一連串的烏龍鬨劇下,薛蟠跟著母妹一路進了榮慶堂,直接殺了賈母等人一個措手不及。
其實按規矩或是按親戚情份說來,正常的程序是薛家進京後先回自家宅子,之後派人送帖子至王府及榮國府言明拜訪日期和人數。得了各處回帖後再在正日子過府拜見。
是日,薛蟠在大門口由賈璉引著去見賈赦和賈政。薛家母女乘轎至二門處,然後王夫人帶著鳳姐兒和李紈在二門處迎了薛家母女進內院,引著薛家母女入榮慶堂給賈母請安。
之後敘話半日,前後院分彆開席宴請薛家,席畢薛家請辭,賈家留客,薛家再請辭,數日後薛家下帖子回請榮國府眾人。
非正常拜訪套路,就薛家這種準備住人家裡的這種。那他們應該提前兩到三日送消息到榮國府,言明闔家哪日入京城。之後由王夫人或是鳳姐兒派了男女家人去碼頭或是城門口迎人……
如今不管是正常拜訪還是非正常小住,薛家這個入府方式因著種種問題,弄得雙方都挺不愉快的。
賈赦不理會,賈政不知情,賈母氣炸肺,鳳姐兒疑心疑鬼,王夫人暗笑鳳姐兒能力不足,而薛家呢,倒是開了個‘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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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從榮慶堂的院子裡避進屋子,李紈氣得臉色都變了,可她卻隻能緊咬牙關一字不提。
她是王夫人的兒媳婦,是二房的珠大奶奶,薛家也是她的親戚,而她...隻是一個仰人鼻息的寡婦而已。
三春裡,迎春向來都隻是躲事的性子,這種時候也從來不發表任何言論,惜春還沒到男女大防的年紀,雖然覺得薛家這事挺唐突的,卻並不怎麼生氣。探春是二房庶女,便是有情緒也不敢表達出來。
寶玉在想著剛剛驚鴻一瞥的薛家寶姐姐,巧的是湘雲也在想著容貌豐美,氣質超讚的寶姑娘。
國色天香的小美人。
“怪不得小小年紀就喊打喊殺的,這也忒沒有規矩了。”圖嬤嬤見進了屋子後所有人都不言語,包括她家小人精都一副低頭沉思的模樣,忍了忍到底沒忍住的說了一句,“剛剛聽小丫頭說薛家竟是一入城就來了這府上,如今行李家當還都堆在門房那邊。”
剩下的話圖嬤嬤沒說,但大家夥也都不是傻子,自是也都聽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薛家一副住進來的架式,除非老太太連句客氣話都不說,否則二太太等人一定順杆爬的就將薛家留在了府裡。
可哪怕是貧寒人家,要臉的人家也不可能不說一句留客的客套話,不是嗎?
想到從此以後要跟這樣的一家人朝夕相處,一屋子人臉色都不怎麼好。
哦,不包括湘雲和寶玉。
湘雲自己就是客,她有什麼立場不叫薛家住進來?再一個,薛蟠是薛蟠,他妹是他妹,總不能哥哥不好,就認為妹妹也不好吧?你看他們史家,她不就是那群歹竹裡長得最好的那根筍?